谢遥附耳说完,退开些许,站在原地,笑意盈盈。
楚昭负手在原地,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愣,不由抬目朝她看来。
她眼底笑意闪烁。
心上有你……
楚昭在心底默默念想了两遍。
头一次占得上风,谢遥满心的得意,朝前示意,问道,“大人,走吗?”
他狐疑的打量着谢遥,不知在琢磨着什么,敛了神色,“走。”
今天天好,晌午的日头虽盛,但并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二人走在喧哗热闹的大街上。
这一次,她稳稳当当的走在前面,他落后半步,跟在身旁,陪着她逛了七八个摊子,谢遥看得多买的少,半天下来,也只是买了些地方特产尝一尝。
逛得有些久了,寻了一处阴凉地休息,南方的垂柳还透着郁郁葱葱的青色,弯落而下,小河对面有一处凉亭,小河柳枝下有不少人围坐着,亭内,有人正在说书。
谢遥靠在树干旁,颇有些好奇的看向亭内,那人声不小,是以说书的话二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话说回刘汝龙被捕入狱,可谓是大快人心,我们这位楚大人,可真是一位年少有为的好官啊!”
二人听了一会,发觉说书人说的居然是最近闫州发生的事,他倒是胆子够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公然论官府之事,可他说的又都是百姓皆知的事情,官府倒也不好定罪。
“说起这位楚大人,那真真是貌比潘安,身长七尺……”
听着这些话,谢遥目光转到楚昭身上,见他站在自己身侧,哪怕不穿那些吓唬人的官服,依旧让人觉得有些不可亲近之心。
谢遥哪怕是日日对着这张脸,每每细看,还是觉得惊艳不已。
俊,真的俊。
周围已经有姑娘隐隐投来了各种目光。
“大人。”
“恩。”他目光落在对面亭内,在认真听书。
“大人,您什么时辰走?”
“天黑。”
谢遥低下头,想了想,在怀中掏了半天,终于将东西摸了出来,拿在手上,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大人,您升了官,我思来想去,不知送个什么礼物好,这个………”
楚昭低头看向她手中,是一个灰白的囊袋,袋面上白白净净,极为简单,他伸手接了过来,拿在手上,触手摸到了下角的楚字。
这个钱袋,她前前后后绣了两三个月,在前几天才算完全绣好,可又不知道要如何送出手,她并不会这种女儿家的针线活,是以为了这一个钱袋,慢工慢活,生怕绣丑了他嫌弃挑剔。
楚昭望着手中的囊袋,还有那一寸一线的楚字,神色未变,可眸色却幽得如玛瑙玉石般暗亮,他手指抚过,片刻后抬起头,将东西收入怀中,道,“很好看。”
谢遥听着这话,顿时一笑,道,“大人不嫌弃就成。”
二人沿着小河慢慢走着,秋风习习,微带凉意,一蓝一白衣袍相互交映,黑丝垂落于腰间,并行而立,二人背影成双,轻声言语。
很快,落日晚霞,天空勾勒出一副水墨山色的美景。
回到客栈,天已经有些昏暗,门口已经备好了马和随行的人,那几人等在大厅,见到二人进门,上前行了礼,“楚大人。”
楚昭点点头,那几人便去了外面等候,楚昭去了后院向郭玉珏与郭挽仪辞行,谢遥等在走廊下,眼见着天逐渐黑透,四周寂静,一如往日的每一夜,她的心,顿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来。
过了一会,郭挽仪将其送出来,二人一路应该是说了不少话,行至一般,见到廊下等候的谢遥,郭挽仪会心一笑,道,“夏天的时候,你与她来闫州,那时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你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一个姑娘跟在你身后鞍前马后的伺候,原来那时你就存了心思了。”
楚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廊下谢遥正远远背对着他们。
他摇摇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理说,夏天,当初吗……他当时并未在意,只是觉得她叽叽喳喳在身边,机灵得有些过头。
只是那时自己并未意识到,自己为何会让她在身旁不停的打转,甚至,还有些纵容的意味在里面。
算了,不想了。
楚昭轻笑,微微覆手,郭挽仪还了礼。
他朝着走廊下走去。
谢遥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笑道,“大人。”
二人慢慢往前走着,明灯之下,步履轻缓,可是这短短的路程,总有到头的时候,二人上了高阶,台阶之下,几步之遥,大厅就在眼前。
耸高的树盘枝伸到了高阶上。
谢遥望着这短短的几步,蓦的转身张手抱住他。
楚昭停下脚步,任她抱着。
有风轻送,一时间静静无言。
她窝在他胸口,拱了拱,沉默了片刻,道,“大人,一路平安。”
楚昭抬起手,安慰的抚了抚她的头,道,“在闫州,要多听老帮主的教诲,不要惹祸,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谢遥点点头,终于松开了他。
他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人儿,笑了笑,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才道,“我走了。”
谢遥点点头,目送着他下了台阶,到了大厅门时,他知道谢遥还在,回头看了一眼,可夜色不明,他的神情看得并不清楚,谢遥挥挥手,楚昭转身出了门。
闫州风波平定,楚昭将闫州县衙里里外外整治了一遍,闫州河上又是另外一副生机,郭挽仪做了漕帮的新帮主,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本是一盘散沙的漕帮,逐渐回到了正轨。
第二日,五更时分,谢遥醒了,照例去了练功房习武,待到天亮,吃过早饭,耐着性子看了一会书,想起那夜被黑衣人震得手腕发麻的场景,忍不住放下书,又练功去了。
如此一日又一日,渐渐成了习惯,每每午后,郭玉珏便来提点她几招,他教得严厉,她学得也认真,武功虽不说一日千里,但也长进飞快。
谢遥和郭玉珏一直都未问过郭挽仪,究竟外出南下时遇到了什么事,郭挽仪若不主动说,那他们就永不会问起,不过至那夜之后,她再未见过那名蒙面男子,不知是死了,还是没死。
应该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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