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下,只有他们二人。
展清婉道,“楚哥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劫走姐姐,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
楚昭沉着脸,道,“她带走了你,假展贺云自然对她恨之入骨。”
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
他在刑部任职这么久,折磨人的刑罚大都知道,可是在这世上,还有比皮肉之苦更令人害怕的。
热闹的大街上,有商贩正卖力的吆喝着,人群熙熙攘攘。
夜幕降临。
谢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她动了动,发觉自己双手被捆,眼上蒙了黑布,嘴里也被塞着布条,脚倒是未被束缚,但她脚伤未愈,根本无法行走,想来那人也是看出来了,这才作罢的。
外头似乎很是喧闹,来往之间有人笑语轻歌,琴音袅袅。
这里却静悄悄的。
谢遥摸索着四周,摸到一床类似被褥的东西,再是纱帐,枕头。
她正躺在一张床上。
谢遥摸索着坐起身,忍着脚上的疼意,挪着坐到了床边。
屋内闻着有一股花粉气,但是又不令人反感,想来是个女子的闺房之类的,谢遥坐了一会,想要扶着一旁站起来,只觉得四肢乏力无比,跌回到床旁。
有人经过屋门,隐隐听到女子的笑声,还有男子的调笑声。
谢遥靠在床旁,只觉得一阵心悸涌上,这一小会使劲的功夫,竟已让她疲乏不已,想来是被下了什么药,让她迈不开腿,哪怕此刻屋外有人经过,她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用再猜想了,这里大概是雁阳城内某一家青楼。
展贺云,抓她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展府发现她不见了吗?
有人能找到她吗?
她今天,会面对什么?
谢遥呆在那,脑中千万个疑问,心底虽然慌张害怕,可事到临头,面色反而不显慌乱了。
听到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屋门咯吱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谄媚的女人声音响起,“小哥你看,这位姑娘如何?年轻的很,还是头一遭,新鲜着呢。”
有人在打量着她,而后,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看着还不错,什么价钱。”
女人笑眯眯的比了个数字。
男人皱眉,道,“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她值这个价吗?”
“最近送去你们那的姑娘,十个没有一个回来过,这个价格我还是看在你们老大的面子上,我可听说了,这姑娘在雁阳无依无靠的,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的。”
谢遥心中一凉,她这是被假展贺云卖到了青楼?!
她唔唔两声,气得只想打人。
男人打量着谢遥,犹豫片刻,道,“行,准备准备,马车就在后门,我把人带走。”
他掏出一锭银子,女人见状,立刻欢欢喜喜的接过,笑道,“马上马上。”
“老样子,这一个估计也不还回来了。”
“知道知道。”
这青楼,还做这种卖人的龌龊勾当!
很快,谢遥就被人拽起身,不知包上了什么东西,将她裹在里面,有人扛起她,噔噔噔下了楼梯,专门捡偏僻的路走,出了后门,裹着的布被扯开,谢遥憋了一路,猛然吸到新鲜的空气,感觉自己正被丢上一辆马车,匆忙之间,将手心里一直攥着的东西丢在了地方。
上了马车,有人掀开帘子,拿着汗巾凑到她鼻间。
谢遥早就知道有此一举,早早屏息,面上却装着样子,那人见她渐渐没了动静,这才退了出去,驾车离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铛……”
谢遥悄悄摸索着,她的双手被绑在前,故而勉强能活动,摸了一会,触到小小的窗口。
马车大都避免不了如此,若是没有窗户,一来惹来注意,二来日常使用不通气。
马车自小巷东去,左拐,行了一里路时,谢遥悄悄的丢下了她平时擦汗用的方巾。
又走了一会,有人拦车,男人默不作声,叫了一声,“葛哥。”
“老样子。”
男人笑道,“老样子。”
远远传来男人的谈话声。
“你说,大半夜在这站岗,这不是把我们这些人不当人吗?”
“这白天当差,夜里还要来城门口站岗,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
人站得并不远,交谈的声音一字不漏的入了耳。
是官差!
若是此刻弄出动静,只怕惊动的不是,而是驾车的这一位。
谢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冷静的一动不动。
她,这是要出雁阳城了。
出了城门,想要找她,便是在大海里捞针。
想到这一茬,谢遥摸遍全身,却只摸到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与其他的玉佩不同,只有半个拇指大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她母亲的东西,所以明姨一直时时刻刻让她带着。
可是,这块玉佩她一直贴身佩戴,没有人见过……
谢遥一横心,趁着他们说话,将玉佩丢了出去。
“没有异常,放行!”
马车驶出了城门,朝着不知名的地方奔去。
谢遥躺在车内,听着男子的驾车声,混合着马蹄声,不由悲从心来。
这一去,会面对什么,她也大概能猜到了,可是如果,要遭受那样的侮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未知的地方,已知的事情。
谢遥眼眶发酸,想着自己若是再小心一些,再警惕一些,现在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这个时候,或许大家都还没发现她不见了,或许是刚刚才发现,可是……
来不及了啊!
极度恐慌之间,蓦然闪过楚昭的脸。
她想起楚昭曾救过自己两回,一回,是闫州的山林之中,另一回,是雁阳的郊外。
楚昭……大人……你若是再救谢遥一命,我这一辈子做牛做马,我都一定把你当成佛主好好供起来!
不知是走了多久,一路颠得谢遥浑身酸痛,倒是自从离开青楼之后,她浑身无力感渐渐消退,人也恢复了力气,只是依旧无法行动。
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掀开帘子,将她抗了下来。
很快,四周响起烟火燃放的声音,轰轰震天。
谢遥被人一路扛着,隐隐听到划水声,有人接过她,鼻间涌入女子的脂粉气息。
男人嘱咐道,“给她洗干净,装扮装扮,给那边送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