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
韩当发出一声蔑笑:“没门!”
驾—!
当下,韩当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旋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奔,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消失不见。
其部兵马闻声而动,这套战术他们已经操练过很多次,早已经得心应手,彷佛水到渠成般应对自如。
轰隆隆—!
蹄音如雨,却是整齐划一。
包围的包围,迂回的迂回,放箭的放箭,虽然从外表上,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狼骑的每一个动作,全都有他深刻的意义。
这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不论是那一部分掉队,亦或者脱节,都不可能让整个突围猎杀战术获得成功。
“将军,有人突出去了。”
“该怎么办?”
狼骑士兵大喊一声。
可这样的喊声,还没传到韩当耳中,便被军中伍长,直接喝断:“说过多少次了,外围有豹骑在,他们负责补刀,咱们只猎杀绝大多数。”
“该死!”
狼骑士兵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居然忘记了。”
伍长瞪了他一眼:“用点心,像你这样的,估摸着今年大比武,就要被刷下去了,千万别忘了,咱们执行的综合评价淘汰制。”
“你若是犯的错误多了,不管骑射、战果如何,率先被淘汰的,肯定是你,狼骑要的是团队意识,这一点跟豹骑不太一样。”
狼群战术主要打的是战术配合,这是一个高效协同的团队,对于团队合作的要求,是远远超过个人能力的。
而豹骑不一样,这是一个追求高效杀敌的组织,纵马驰骋,千里毙敌,虽说它也有些许的团战要求,但却远不如对个人能力的要求。
因此,朝廷对于两支骑兵的考核表,人员的评价得分,看似异曲同工,但实际上,在分值的配比上,大不相同。
是以!
如今的狼骑队伍,虽然在个人骑射、杀敌上,不如豹骑的士兵,但在团战配合上,却是深入每一个士兵心里,因为这一项要求,占据他们考核的绝大多数分值。
狼骑士兵当即保证道:“伍长放心,小人必不会再犯。”
伍长铿锵言道:“好,跟上,切记不能掉队,拖累整个狼骑。”
士兵颔首:“喏。”
轰隆隆—!
漫天的烟尘中,狼骑不断变化方向。
与此同时,一波波密集的箭雨,骤然袭来,不断收割着鲜卑骑兵的性命。
正在迂回转向阙居,本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但赫然发现,韩当率领的兵马,早已经将它死死的缠住,不论其如何迂回,竟被围了水泄不通。
“杂碎!”
阙居咬着钢牙,怒火中烧。
此刻的他竟然有种进入迷幻阵的感觉,四面八方尽皆是汉家骑兵,他们手持神鸢强弩,不停地收割着本方将士性命。
自己身旁的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个接一个的沦为战马蹄下的肉泥,他们临死前的眼神,彷佛诉说着不甘与懊恼。
阙居的心态瞬间崩溃,似乎每一个人战死,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剑,狠狠戳向他内心深处,而顷刻间,便是万剑穿心,千刀万剐,悲痛欲绝。
“不—!”
阙居仰天一声长啸,旋即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他猩红着双眼,内心的痛楚、悲愤,化作癫狂,高举起手中的马槊,声嘶力竭:“弟兄们,随我冲,突出重围!”
憋屈已久的鲜卑将士,纷纷嘶吼起来,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宛如野狼一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可是
一群假狼而已,岂能与真正的狼骑对决。
面对已经失去耐心的猎物,韩当、张绣却是愈发的冷静下来,他们各自指挥兵马,精诚配合,竟让这头失去理智的猎物如同玩物一般,连包围圈的影子都摸不到。
嗖!嗖!嗖!
箭矢铺天盖地,顿时人仰马翻,惨叫不绝。
这已经不是在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对着失去耐心的鲜卑勇士,神鸢强弩的中距离连续快速点射,简直堪称一大杀器,顷刻间便让鲜卑军马大幅度锐减,宛如割麦般接连倒下。
与此同时,包围圈却随着鲜卑骑兵进攻的方向,不断在缩小,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以至于到后来,韩当的队伍已经在踏尸而行,进行最终的围猎。
韩当如此!
孙策等人亦然。
步度根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已经完全没有突围走的希望,干脆放手乱战,却被孙策、文稷等人围而歼之。
至于慕容燕等人,在吕布的亲自合围下,更是没撑过多久,便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四分五裂,甚至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处在外围观战的黄忠,不禁抚须感叹:“好一个吕布,果然又有精进,恐怕即便没有我豹骑的相助,步度根等人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轲比能这回可真是打开眼界,感慨万千道:“是啊,可以把骑兵战术玩到这种极致,也只有吕将军了,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忠哂然一笑:“奉先的确是一员将才,但这狼群战术的始创者,却是我主陛下,若是没有陛下的授意、调教,奉先岂能有这般进益。”
“哦?”
轲比能惊诧不已:“大汉陛下居然还精通作战?”
黄忠淡笑:“我主陛下乃天选之人,不论是陆战、水战、伏兵、攻城,各种战法,尽皆精通,否则岂能在短短五年内,便收复大汉失地。”
轲比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大汉崛起势不可挡,步度根、扶罗韩等人逆天而行,岂有不败之理。”
黄忠面带着微笑,望向逐渐飘落的烟尘,横在地上的尸体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但在黄忠的眼里,却是中兴大汉的胜利之血。
这一次战斗虽然来得突然,但不得不承认,却是极其重要的,它将对鲜卑、乌桓,甚至是羌胡人的心里,产生难以磨灭的打击。
轲比能是幸运的。
否则,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四方夷狄与大汉的格局,必将在此刻,重新谱写。
*****
司隶,雒阳。
皇宫。
崇德殿。
刘辨手持着祭天大典的流程图,反复浏览,轻声道:“这份流程图在时间上,有多少盈余空间?尔等彩排中,实际用时有多少?”
史子眇揖了一揖:“回禀陛下,按照流程图上的时间核算,应该有一个时辰的盈余,但在实际过程中,或多或少会超过一些,不过仍在可控范围内。”
刘辨颔首点头,试探性问:“皇宫城前的阅兵仪式,人流量必定会很大,这部分可曾考虑过,或者模拟过?”
史子眇肯定地点了点头:“陛下放心,已经组织模拟过了,司隶校尉会排兵协助,维持秩序,这部分的误差最难控制,不过按照目前的模拟,按照最大值核算,同样可控。”
“还有.”
“.”
冬节祭天大典实在是太重要了,容不得刘辨不重视起来。
因此,对于其中的细节,刘辨都会反复校准核算,以保证在庆典当日,不出现任何难以控制的因素,从而导致祭天大典失败。
若是在往常,还自罢了,但这一次,前来参加冬节祭天大典的嘉宾中,乃是有四方夷狄在内的,丢人丢在自家便罢,绝不能丢在外人面前。
虽说刘辨一直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但时代便是这样,对于刘辨而言,也只能暂时接受,再通过自己的努力,缓慢修复与四方夷狄的关系。
呼—
长出了口气。
刘辨终于还是放下心来,把流程图放在一旁,冲史子眇颔首点头,微笑示意:“史太常这段时间辛苦了。”
史子眇欠身拱手:“此乃臣之本分。”
刘辨摆手道:“后天一早,便要开始了,你回去好生准备一下,休息休息。”
史子眇颔首:“多谢陛下。”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史子眇离开的背影,刘辨心中不免生出万千感慨,心中暗道:“当年若不是史子眇,我是不可能逃出皇宫的,没想到如此大恩,他到现在都没提过任何要求。”
军事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是啊,史子眇的确是个聪明人,知道不应该恃宠而骄,反而比寻常人还要安分守己,这或许跟他道家出身有关。”
“无欲无求,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在史子眇的身上,的确是表现得淋漓尽致,辩爷得空时,应该多找他聊聊。”
“嗯。”
刘辨颔首点头,心道:“其实不瞒大家,我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薄情寡义,对于这样的人,怎么也应该大肆的恩赏才对,但到头来,却吝啬成这般模样。”
“尤其咱们连陶谦这样的人都赏了,但却连史子眇都没有封侯,这有悖于一个常人应该有的思路。”
军师联盟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其实史子眇清楚,辩爷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所以他们从来都不着急。”
“你瞧张辽、朱彤等人,哪一个不是稳如泰山?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什么,亦或者跟辩爷你暗示点什么。”
刘辨缓缓点头:“这倒是,他们比我这个当皇帝的,还要淡定哈。”
军事联盟:“那是因为他们相信辩爷的为人,而且明白,大汉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远远没有到要守成的时候,因此他们全都不急。”
“捷报—!”
“陛下,捷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陛下,从居庸关送回捷报,步度根全军覆没,只有扶罗韩一人,率领残兵遁走。”
“哦?”
刘辨惊喜不已,急问:“可是贾诩过来了?”
朱彤点点头:“没错,正在殿外恭候。”
刘辨大手一挥:“快让他进来。”
朱彤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不多时,贾诩便进入大殿,欠身拱手道:“臣贾诩,参见陛下。”
刘辨脸上闪烁着兴奋,但贾诩却依旧波澜不惊:“文和,战报可发过来?”
贾诩摇了摇头:“启禀陛下,具体的战报还没有送回来,不过想来明日,应该可以送入雒阳,如今得道的,只是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因为内容有限,可以表达的东西比较少,往往只是一个消息,或者非常简短的几个字而已。
“快呈上来。”
可即便这样,刘辨依旧难掩兴奋。
接过飞鸽传书,刘辨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安下心来:“只要看到这个,朕心里的大石头,就算是彻底放下了。”
贾诩其实特别不理解皇帝陛下,因为即便失败了,对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以如今大汉的实力,即便他们联起手来,也未必是强汉的对手。
甚至,在贾诩的内心深处而言,面对这帮久祸大汉的家伙,非常进行一次严重的打击,才可能真正令其臣服,单靠震慑手段,其实效果有限。
以前的皇帝在对付袁隗、袁绍的时候,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些异族臣属的时候,反倒有了恻隐之心。
贾诩揖了一揖:“陛下,咱们现在是否要将消息散出去?羌胡、乌桓,甚至是鲜卑内部的刺奸,全都在关注着这次战局的结果。”
“嗯。”
刘辨没有丝毫犹豫,肯定地点点头:“一定要散播出去,而且声势越大越好,哪怕夸张一点也无所谓,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正好,距离冬节祭天大典还有一天时间,能让它发酵多少,便发酵多少,配合这次祭天大典、阅兵仪式,必然可令今后的事情,越来越顺利。”
贾诩明白皇帝陛下的心思,颔首点头:“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后,便立刻安排此事,保证今夜之前,消息传遍整个雒阳城。”
刘辨颔首点头:“嗯,既如此,便由你来安排吧,各族的反应也要及时整理成文,送至朕的御案前,明白吗?”
贾诩再次拱手:“陛下放心,臣谨记于心。”
刘辨眉眼舒展,长出口气:“退下吧。”
贾诩:“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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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