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背叛我!”萧世龙勃然大怒。
沈光胤冷漠回道:“从未投效,何来背叛。”
萧世龙醒悟,恨声道:“夏侯兄好手段!”
夏侯淳召回沈光胤,徐徐言道:“萧兄还没资格让本宫如此苦心孤诣。”
他摆了摆手:“随手罢了。”
萧世龙脸色一沉,眼角阴翳越发浓郁。
“护驾护驾!”“快!赶快护住十三皇子。”
“不用了!”萧世龙喋血,摆手拒绝道。
他目光阴沉,冷视夏侯淳,嘴角噙笑,森冷酷烈:“夏侯兄,你今日插翅难逃,就不要负隅顽抗了。”
铁甲蜂涌而上,瞬间将夏侯淳等人淹没。
“世兄!!”
慕容烟俏脸一白,素手一掐,白练递出。
她疾声呼道:“世兄,快抓住!”
萧世龙目光一寒,冷哼一声,低喝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话音落,光影现。
孙凤薇的窈窕身影在慕容烟身后浮现而出。
她眼中迟疑,似不愿对慕容烟动手。
“放肆!!”
一道爆喝声突然她耳畔炸响。
呼哧呼哧的破空声传来,孙凤薇猛然抬头,只见一枚令牌猝然坠落,砸在她额上。
她吃痛闷哼一声,颓然倒退。
“想走?”天心冷哼一声,驭使天心令正欲乘胜追击。
不过很快她变色,勃然大怒:“你敢!”
只见孙凤薇竟借机摸到宋小婉身侧,正欲对她下手。
这时郭融恰巧被缠住,天心尚未回力,慕容烟则陷入营救夏侯淳中。
所有人都鞭长莫及,远水难解近渴。
这时,铁骑中的夏侯淳似有所感,猛然抬头,正瞧见宋小婉陷入生死危机中。
他脸色大变:“不好!”
萧世龙猖狂大笑:“夏侯兄,保她还是保你自己,选一个吧!”
他霍然一指,孙凤薇暗叹一声,便将宋小婉掳走。
“不要!”慕容烟俏脸惨白,大叫一声,正欲去救,可惜为时已晚。
她心中那个悔,悔恨自己先前心慈手软,让孙凤薇逃走了,留下这个后患。
她苦苦哀求:“孙姑娘,小婉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一说起无辜,孙凤薇眼中迟疑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怨恨与狠毒,她尖声大叫:“无辜?到底是谁无辜?你跟我说无辜,我孔氏一族数百口人被灭,我爹被那狗皇帝赐死,我孙凤薇清白之身丢失,你跟我说无辜?我孔家招谁惹谁了,要遭此灭门惨祸?”
“我爹为靖国尽忠二十年,只是收了东燕军的一封信就被赐死,他有什么错?”
“而我,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这都不允许吗?”
“难道我孔家人都活该被灭门,我孙凤薇就活该被糟蹋么?”
一句句声泪俱下的控诉,如同响鼓般敲在慕容烟心扉上,让她身影一颤,踉跄了下。
如遭重击。
孙凤薇惨然,扯了扯独臂袖子,“我知道,我不该刺杀太子,可我又能如何?”
“在东都,我孙凤薇确实想要离间你们,可夏侯淳你扪心自问,我可曾给你们造成过伤害?”她惨然一笑,问道。
夏侯淳面无表情,杀翻了云霄铁骑后,震怒道:“谋逆叛乱者,按律该诛九族!我若为帝,必杀你十族!”
众人闻言一震,似有不敢置信。
慕容烟惊呼:“世兄!”
天心眯眼,竟是深以为然。
萧世龙大笑:“不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夏侯淳,现在的你,才真正有资格做本王的对手!”
宋小婉芳心一颤,杏眼复杂。
沈光胤低呼:“殿下不能再激怒她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方便救援,而且对方防备心极强,他也不好潜入孙凤薇身侧。
呼啸声响起,云霄铁骑乱飞,天心令降落。
夏侯淳目光死死盯着孙凤薇,萧世龙靠近宋小婉,扣住她细嫩脖颈,对着夏侯淳邪魅一笑后,方才在宋小婉耳畔似笑非笑地低声道:“你的太子哥哥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幻象着他来救你?”
慕容烟怒吼中,杀退云霄铁骑,与夏侯淳汇合。
天心令牌滴溜溜转圈,带起血花无数,云霄铁骑变色,下意识撤退。
“夏侯淳!再不束手就擒,萧某便捏死你这个小美人。”
萧世龙一把攥紧宋小婉细嫩脖颈,咯吱作响。
宋小婉脸上惊恐未去,眼中满是恐惧与不甘,她艰难嘶声道:“太子哥哥。”
夏侯淳手足无措,大吼道:“萧世龙,你住手!!”
郭融眼神阴翳,正欲悄然潜入对面。
萧世龙嘴角冷笑,“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无法保护你这个美人了。”
于此同时,在其身侧老道士降下,抬眼地看着郭融与识蝉。
气息散开,意思不言而喻。
识蝉缄默不语,为了一个不想干的女人大费周章,有些得不偿失。
郭融则在默默计算,使出撒手锏究竟能否重伤那位道门修士。
老道士微微一笑,踏出一步:“来,受死!”
识蝉面无表情,最终从怀中摸出一串念珠,朝着老道士打去。
轰隆一声。
俩人齐齐一跃,凌空踏步。
不约而同的高空一战。
郭融深吸口气,手中桃木剑嗡嗡作响。
只见他双指并拢,肃容迸出一声:“去!”
咻!
剑气分化,一分为百。
漫天剑气肆虐,百丈范围瞬间清空。
萧世龙眼神狰狞,竟对那些惨死的云霄轻骑视而不见,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夏侯淳,爆喝:“夏侯淳,再不投降,你便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女人死在面前,你真的忍心吗?”
天上一记闷雷降下。
郭融变色,暗叹一声,转头对着夏侯淳沉声道:“不可冲动!”
道完,便抬剑斩碎那道闷雷,踏空而去。
识蝉竟然不是那个老道士的对手,他不得不前去助战。
下方,看着宋小婉受苦,夏侯淳脸色一阵变幻,他虽心狠手辣,但终究无法狠心将她舍弃。
他死死盯着萧世龙,寒声道:“若我投降,你果真会放了她?”
天心眉头一变,低呼:“你疯了!”
慕容烟悲愤欲绝:“世兄,让我去吧,一命换一命。”
夏侯淳拦住她们,摇头道:“他要的是我,你们投降也没用。”
他环顾一周,云霄铁骑里三层外层将他们包围在内,晋州军与坞壁侠士被云霄铁骑切割成一坨又一坨,即将被蚕食殆尽。
再次抬眼,蔚州城下厮杀一片,城头将士在浴血奋战,战场一片喊杀声。
尸横遍地,这片不算开阔的荒漠上埋葬着近四千晋州军与千余坞壁好汉。
还有被大靖拼掉的七千云霄轻骑。
鲜血染红了漫漫黄沙,凝结成痂。
战争还在继续。
云霄与大靖的攻城之战仍未结束。
所有人都在等。
等夏侯淳死。
等云霄十三皇子萧世龙诛杀大靖太子夏侯淳后,携胜利之姿一举攻陷蔚州。
再长驱直入,南寇幽燕。
夏侯淳目光坚毅,他将霜天枪插入沁血黄沙中。
无人知道,此刻的夏侯淳早已精疲力尽。
从朔州强行御剑飞行驰援雁门关,本就让他精力大失。
后鏖战关外,斩甲千余,并与萧世龙厮杀数十回合,他那本就枯竭的灵力修为彻底消失殆尽。
若非慕容烟他们援救及时,夏侯淳早已力竭而亡。
其后他又带人衔尾生擒云霄大将朱大全,助姚崇报了杀父之仇。
扬威于关外,提振了雁门关守军士气,并真正收了五千晋州军的军心。
然而代价却是,他道基严重受损,乃至有损于修道之路。
而后又马不停蹄的驰援蔚州,以四千晋州军与千余坞壁侠士之力,对阵两万云霄轻骑。
最终,保住了岌岌可危的蔚州城。
而刚刚破釜沉舟的一击,击穿了云霄轻骑的包围圈。
也让小UC夏侯淳,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
所以,当宋小婉被擒时,夏侯淳却是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未婚妻落入萧世龙魔爪。
萧世龙嚣张大笑,捏着宋小婉的脖颈猖狂大吼:
“夏侯淳,本王最后问你一句,降还是不降?”
宋小婉眼神恐惧,眼角晶莹泪水滑落,但她嘴角强笑,唇瓣轻启,似有话语传出:
“太子哥哥,不能降!!”
这一刻,攻城之战都停了下来。
关内关外,城上城下都注意到了这里。
万众瞩目。
慕容烟哀嚎大叫,万分悔恨。
孙凤薇眼神乱闪,脸上渐渐浮现怨毒与愤懑之色,最终吞噬掉最后一丝愧疚与不忍。
天心勃然大怒:“该死,你该死!!”
锵!!
萧世龙抬手就是一刀,砍在宋小婉身上,疼得她痛苦大叫。
夏侯淳浑身颤抖,痛苦抱头。
萧世龙目光冰冷,嘴里迸出冷酷话语:“三,二.....。”
夏侯淳抬头,看着受苦遭罪的宋小婉,他惨然一笑。
“我若降了,你能保证她们的安全吗?”
萧世龙振声道:“萧某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投降,我不伤她们丝毫。”
夏侯淳闻言,回道:“好。”
“不能降!”“不能降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能降,您是太子,万万不能降啊。”
夏侯淳充耳不闻,沉默不语。
这一刻,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万般罪过,我夏侯淳一人承担。”
噗通一声。
天心目光森冷,紧紧抿嘴,缄默不语。
无情无欲亦无道。
慕容烟抱着夏侯淳,痛苦大哭。
他颓然跪倒在地,涩声道:“我愿降。”
顿时,风停,声息。
天地为之寂静。
片刻,只剩下萧世龙的猖狂大笑声。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呆呆的看着那道跪在地上的染血白袍身影。
降了。
这位毁誉参半的大靖太子降了。
仅剩的晋州军与坞壁侠士齐齐仰天怒吼,发出不甘的爆喝与咒骂。
蔚州城上,所有守关将士人人面露怒色。
“降?他可是堂堂太子,他怎么能降!!”
“该死!!老子还是他是条汉子,可他妈居然贪生怕死的降了,操他祖宗!”
“太子都降了,这城还守个屁啊。”
沉寂半刻后,城关之上,一片哗然。
萧世龙朗声大笑,枪头直指夏侯淳,“既然降了,那就要有投降者的样子,爬过来吧!!”
战场之上,所有人闻言尽皆变色,哗然四起。
慕容烟大哭:“不,世兄,不能爬!”
“我求求你了,不要!”
夏侯淳笑了笑,狠狠推开慕容烟后,他朝着萧世龙喊道:“我爬。”
战场一片愕然。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那道在地上蠕动爬行的身影。
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是那么卑微,那么的低下。
仿佛瞬间被拉下神坛,跌落尘埃。
不少人目光复杂,唏嘘,但更多人则是疯狂大笑。
这笑声中充满了鄙视,不屑,羞辱乃至谩骂。
这一日仿佛成为了这位昔日尊贵太子的最大耻辱。
最终,夏侯淳爬到了萧世龙马前。
他抬头,先对着流血不止,嘶声大哭的宋小婉温柔一笑:“别怕,我来救你了。”
一旁的孙凤薇目光冰冷,死死地看着在地上爬行的夏侯淳,似乎要看穿这个太子,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但最终,她一无所获。
但她看不懂夏侯淳的眼神。
因为,遭受如此凌辱的夏侯淳,眼神中竟没有丝毫恼羞成怒。
更没有怨毒与仇恨。
只有一抹她难以理解的平静与淡然。
她莫名恼怒了。
当即抽出一道马鞭。
啪。
狠狠地抽在夏侯淳身上。
夏侯淳面不改色。
只是静静的看着马背上似笑非笑的萧世龙,平静地道:“放了她,本宫任你处置。”
萧世龙敛笑,端坐在马鞍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夏侯淳。
他嗤笑一声,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看着夏侯淳,摇头失笑:“本王还当你是宿敌,没想到你竟如此愚蠢,还相信自己的敌人,看来你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夏侯淳,今日本宫便告诉你,你,没资格当我的对手。”
说完,他便仰头大笑。
四周云霄哄然大笑。
夏侯淳微微一笑,缓缓起身。
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他轻声道:“有没有资格我不知道,但你已入我五步了。”
萧世龙霍然垂首,身形毫不迟疑爆射而退。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
只见夏侯淳猝然弹跳而起,身侧涟漪荡漾。
南柯剑骤然在手。
嗤!!
剑光破空而至。
直接将萧世龙贯穿。
“找死!!!”
震怒的爆喝声炸响。
萧世龙猛然拍出一掌,砸在夏侯淳天灵盖上。
“嘭!!!”
两人齐齐倒飞。
孙凤薇愕然,旋即花容失色。
但她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下意识前去抓捕宋小婉。
“尔敢!!”她耳畔有雷音轰隆而来。
郭融踏空降下,救了宋小婉。
天心兔起鹘落,几个跳跃便奔至夏侯淳身前,将蜂涌而来的云霄轻骑杀退。
慕容烟脚踩白练,卷起夏侯淳向后撤退。
蔚州城上,人人惊愕。
云霄轻骑齐齐暴动,怒吼道:“卑鄙的大靖太子,竟敢暗箭伤人,杀了他!!”
人潮涌来,马嘶人叫,战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蔚州城两侧,有旌旗招展,铁骑洪流入场。
大靖骁骑军,强势而来。
“皇帝陛下在此,谁敢伤我太子殿下!!”
震耳欲聋的怒喝声,瞬间传遍战场。
云霄轻骑大溃,裹挟遭受重创的萧世龙撤去。
云层之上,老道士皱眉,遗憾轻叹后,罢手离去。
识蝉大松口气。
郭融则死盯着蠢蠢欲动的沈光胤,寒声道:“妄动者,死!!”
沈光胤默然无语。
识禅瞥了沈光胤,暗自瘪嘴,似乎对这种反骨仔极为不喜,究竟到底是夏侯淳早已安插的棋子,还是这人临时倒戈,两者差别可太大了。
他微微眯眼,暗自琢磨着,要不找机会帮那小子除了后患?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来嘛。
他摸着下巴,这次夏侯淳的麻烦还不小,说不定就抗不过这一劫了。
那么问题来了,若是这小子死了,谁又值得那老家伙押注呢?
夏侯清?还是尚在襁褓中的那位?
亦或者是,天都峰上的那位?
他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唉,苦恼啊。
天心与慕容烟迅速抱着夏侯淳,正欲救治。
“殿下!!太子殿下,奴婢来晚了啊!”
一道如声似泣的哭诉声响起,只见刘文珍连滚带爬的跑来。
副手翁伯英迅速带人警戒,将夏侯淳等人团团围住,拱卫在中央。
忽而,长裙降落。
竟是千里迢迢赶来的方熙柔与宋灼文。
只见方熙柔瞥了一眼慕容烟,也没多说,只是抱起夏侯淳后,丢下一句:“他爹要见他。”
慕容烟张了张嘴,缄默不语。
天心抬头看了眼骁骑军中,那道若隐若现的明黄色身影后,她微微眯眼。
便对慕容烟言道:“先救这逆子。”
慕容烟默默点头,当即抱起昏迷的宋小婉,朝着战场外掠去。
郭融看了看骁骑军阵营,微微皱眉。
江湖不近庙堂,若无必要,他不想与那位靖帝打照面。
深深地看了眼华盖后,转身便走。
那位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看来他得趁此机会,打开宗门秘境,再找机会送夏侯淳去承接宗门传承。
..........
“筋脉俱断,修为尽废,怕是,怕是....。”
“陛下当早做打算,太子几经厮杀,鏖战多日,千金之躯早已累垮,尤其是最后换命一击,彻底断送了最后一点生机。”
“放肆!!!”
某人龙颜大怒,整座蔚州城都瑟瑟发抖。
满屋子的御医下意识跪下,诚惶诚恐。
良久,那人发出一道长长叹息后,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迷迷糊糊间,那人行至床边,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少年,他脸色变幻不定。
似有悔恨,不甘,遗憾,以及痛苦。
他坐了一天一夜。
床上的青年纹丝未动,身上死寂气息越发浓郁。
靖帝厚唇紧抿,沉默一天后,喃喃自语:“朕的时间不多了。”
他自说自话:“幽州的事,是为父大意了。”
“另外,这次之所以搬出秦府那位,不只是为了防备张相。”
犹豫了一下,他暗叹道:“对方势力非同小可,你以后要小心。”
“还有,设立州牧的利弊,我自然心知肚明,但为父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年前说过,我大靖心腹之患乃是道门,这一点,我是赞同的,所以为父上了一趟天都峰。”
他给床榻上的少年盖了盖被子,愧疚道:“可惜为父技不如人,未能将太微斩于剑下。”
他拍了拍沉睡中的夏侯淳,目光复杂,轻声道:“你皇爷爷的仇,只能靠你来报了。”
“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犹豫了一下,他从怀中抹出一块宝玉与一盒丹药。
丹药乃疗伤圣药,助肉白骨活死人。
虽不至于起死回生,却对修复夏侯淳伤势有极大裨益。
因为,这枚丹药乃是靖帝冲关道境之上的辅助圣药。
但为了少年,他没有丝毫不舍。
他放下丹盒,拿下宝玉仔细打量。
眼神中似有缅怀,哀恸以及不舍。
宝玉正是当初靖帝册封夏侯淳为太子时所赐下,后他发动宫变,被靖帝收走。
而今,靖帝又将此玉还了回来。
一收一还,便藏着一出争权夺利的大戏。
靖帝摩挲着这枚传承宝玉,放在少年身侧后,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它自始自终都是你的,你何需要抢?”
他目光幽幽,轻声道:“连短短十年都不愿等么?”
床榻上的少年面色灰暗,死气沉沉。
仿佛是因为陷入昏迷,而无法回答。
这一夜,靖帝坐在床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仿佛将过去二十年积攒的话都说尽了。
晨曦时分,暖阳透过纱窗,射入靖帝疲惫面容。
他止住话语声,声音沙哑。
沉默半晌后,涩声道:“记住了,你只有十年时间。”
“不,或许,更少。”
“十年后,你若无力执掌,你我父子二人可一起去见你皇爷爷。”
他起身,甩袖向外走去。
临门一脚时,他脚步一顿,缓缓言道:“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娘吧。”
吱呀一声,他开门离去。
传下宝玉时,夏侯淳是太子;收走时,他是逆党。
而今,宝玉又回来了。
门内门外,父子二人,一人默立,一人静躺。
他知道他心中有怨,他也知道他心里苦。
但都将这些藏在心里。
良久,脚步声渐渐消失。
只剩下一声轻叹。
半晌,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
房间,却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