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复礼一大早就组织了村里面的人来打鱼。
小板凳他们一人手上还拿了个网子,结果发现网子根本用不上。
直接将池子的水放了,里面全是鱼,伸手一抓就能抓到。
小板凳笑眯眯的站在岸上看村里大人下去逮鱼,结果一条鱼身子一弹,直接弹得老高。
条件反射的伸手抱在了怀里,小板凳低头一看,就看到老大一条鱼张合着嘴巴,用一双死鱼眼瞪着他。
“啊啊啊,鱼鱼自己跳我怀里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小尖叫鸡,叫得兴奋得满脸通红。
周围的人也看懵了,哪有鱼自己往人怀里面蹦的。
结果鱼太大,小板凳都滚地上去了,旁边的孩子赶紧压了过去。
“压住了压住了,别让它跑了。”
“哎呀,哎呀,你们压到小板凳了。”
周复礼看着嘻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的一群孩子,这应该就是丰收的快乐吧,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美好和满足。
干脆让这些孩子一人提老大一条鱼回家。
这些村民上次帮他挖池子,现在又帮他扑鱼,虽然说上次每一家送了一只下蛋的鸭子,但感觉还有些不够。
小板凳他们抱着鱼就往家里面跑,而大人们就是用担子挑了,直接挑到船上。
船上的仓库里面已经摆满了装满水的桶,将鱼倒进桶里面就行。
船不像马车那么颠簸,运到洛阳的时候应该还是鲜活的。
一挑一挑的鱼,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关键这鱼太肥了。
以前在河里面抓到的自然生长的鱼,哪能长这么大,而且听说这才养了一年。
其实这些鱼大部分都是白鲢,最小的也三四斤重。
白鲢在现代是养殖得最多的鱼,就是因为它生长快,体形大,容易饲养,肉质也细滑,属于鱼类中最物美价廉的了,像这么大的鱼,用来片成片,做成水煮鱼片,味道极为不错。
司马煜今天也过来了,他准备一起坐船去洛阳,昨天试船根本没有坐过瘾。
看着一挑一挑的鱼也惊讶莫名,他知道这池子里面的鱼特别多,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多。
还有周复礼他的那些学生,平时就有跟着周复礼养鱼,开塘的时候连池子他们都下去挖过,平时也没少来跟着喂鱼。
但现在看到这等丰收,都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等船仓的水桶装满了鱼后,就准备出发了。
今天太阳还算不错,冬日暖阳,连周复礼都走上了甲板。
看着大船慢慢离岸,巍峨的怪兽行驶到河中间。
莫司南他们已经趴在船沿上好奇的打望了。
河水被船体破开,两岸的芦苇向后退。
河风吹拂,站在甲板上的人,颇有一番乘风破浪的感觉。
河岸上,一群孩子尖叫着跟着船追。
“大怪兽游走啦。”
“那不是怪兽,那是我们运货的船,特别特别大的船。”
兴奋得声音都有些撕裂。
其实站在船上,如果不看两岸和河水的话,移动的感觉并不特别强烈。
以前坐船,不过横渡两岸,时间也就那么一会儿。
这次完全不同,就在河中畅游。
除了周复礼,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第一次。
那种神奇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站在甲板上的守卫,开始的时候脚趾都是抓在甲板上的,但慢慢的他们也适应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船会晃得他们站不稳,但等船都开一段时间了他们才发现,根本不是想的那么回事。
守卫们的眼睛也忍不住看向两边的山,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司马煜见周复礼悠闲的靠在船沿上,他也有样学样,“司马煜荷华那小胖子今天没有跟来,肯定肚子都悔青了。”
周复礼心道,可不是,要是那小胖子在,估计都开心得在甲板上打滚了。
要不是今天拉了货,倒可以让小板凳他们也上来玩玩,这船沿比较高,小板凳他们最多就露一个脑袋在外面,也没什么危险。
乘船,别看周围环境比较单调,但那种乐趣是其他东西无法比拟的。
乘船游景自古以来都颇受文人雅士喜欢。
从这里到洛阳,虽然有洛河直达,但怎么也得一个小时。
周复礼还专门搬了一个椅子和一张桌子出来,躺在专门制作的椅子上,吃着桌子上准备好的小糕点,晒着冬日的暖阳。
舒服啊。
看得司马煜懵懵的。
不过除了周复礼,其他人是坐不住的,跑去船上的各个方向,看稀奇去了。
期间,周复礼去船仓看了看,因为没什么颠簸,鱼都活得好好的。
这可能也和他们的鱼是直接放水抓,没有用网,没伤到鳞片有关。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周复礼还在喝着茶,就有水手过来提醒了,“洛阳快到了。”
在这艘船还在制造的时候,这些水手就将这一路给探明白了,哪里水深哪里水浅,了解得明明白白,功课可没有少做。
周复礼站在船头一看。
不由得一愣,因为他似乎隐约看到远处的岸边,站了好多好多的人,长长的队伍排了好远。
洛阳城外,洛河旁。
“不是说今天有什么水上宫殿?怎么等了这么大半天了也没看到。”
一大早他们就来这里看稀奇了。
“啧啧,估计又是有人瞎传的吧,怎么可能有宫殿出现在河上面。”
“也是冬天没什么事,空闲得让人发慌,看看今天来看稀奇的人来了多少。”
城墙上,连老皇帝都在观望,司马煜在他面前说得神乎其神,他也忍不住来看看。
除了老皇帝,居然还有不少朝官。
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咦”了一声。
“你们看,那是什么?”
远远的河上面,有个小黑点在向这边靠近。
因为太远还看不清楚,而且也分辨不出来具体大小。
“估计是什么东西掉河里了吧,飘过来了。”
也不是特别在意。
只是没过一会儿,又有人大喊道,“不对不对,那东西看上去像一块青色的大石头,硬实得很。”
有人的视力是极好的。
又等了一会,好些人开始猛的擦眼睛,他们没有看错吧?
然后混乱慢慢开始了。
“是宫殿,是一座宫殿在水上飘。”
“不对,明明是怪兽。”
船因为刷了青漆,看上去有些冰冷和坚硬。
有说是宫殿的,有说是怪兽的。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不可思议和无法想象的。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嘶……”
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连城下的士兵都拿起了刀枪,排成一排对准了河面,将百姓拦在了后面。
无论是什么,他们是大晋的士兵,他们都得站在百姓的前面。
这时,船越来越近,骚动也越来越厉害。
因为离得越近,越发现这个“怪物”的庞大。
绝对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庞然大物。
直到,“我好像看到了人,那个怪物上面有人。”
什么?
一群人眼睛都瞪直了。
而船上,莫司南他们站得笔直,这船的制造他们也有参与。
当要面对洛阳百姓时,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因为周复礼说了,只要有了这样的船,他们大晋就将变得四通八达,道路通天下。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的形容,但当时他们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整个大晋变得四通八达,道路通天下,那将是怎样的场景。
当时的周复礼说,“以后我们早上从洛阳出发,过几天就能到达金陵,不过月余,就能将整个大晋走一遍。”
一月时间,游遍整个大晋!
当时那种震惊,现在还历历在目。
有大学宗游离各地,都是以年计算,这样的读书人实在让人值得敬佩。
但现在他们觉得他们也能。
而且都不用经历爬山涉水的辛苦。
特别是现在,船载着他们从村子出发,不过一个小时,居然就到了洛阳,以前他们走路,得走一上午。
现在他们更加坚信周复礼说的话了,所以内心也更加震惊。
这时候,宇宁朗突然对岸上大声喊道,“小世子,荷华小世子,你能看到我吗?我是宇宁朗。”
司马荷华那小胖子跟个皮球一样,实在太好辨认了。
司马荷华原本还特别害怕的躲在他爹旁边,他居然看到怪兽了,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去跟他的那些同窗吹嘘吹嘘。
看看这怪兽多大多威猛,庞大的青色身体,划开水波一往无前……
但突然,他听到了怪兽上有声音在喊他,直接就懵了。
这……这声音不是宇宁朗吗?
怎么回事?
脑子好懵,宇宁朗怎么会在怪兽身上?
司马荷华平时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激动得赶紧就往河边跑。
边跑还边大声喊道,“宇宁郎?宇宁朗?妈呀,你该不会一天闹腾,现在被怪兽抓了吧。”
他得确认是不是听错了。
后面保护司马荷华的府卫也跟着追,小世子胆子也太大了,要真是怪兽怎么办?
结果等司马荷华跑到河边,船已经驶近了。
岸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也看得了“怪兽”上有人,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些站得笔直保护司马煜的禁卫。
“这不是我们大晋的兵吗?”
“对啊,他们怎么站在怪兽上,而且看上去好像……不像遇险的样子。”
这些禁卫其实现在心里也特别激动,他们是坐在这庞然大物上,一路顺水而下来到这里的。
他们就像是这庞大的“怪物”的守卫,居然就有了一股神圣的感觉。
然后岸上的百姓看到的就是宇宁郎他们了。
宇宁郎平时性格十分的开朗,或许是因为家里的冷落,让他额外的渴望和别人相处才造成了他这样喜欢和任何人打交道的性格。
宇宁朗正不断的向岸上挥手,想不让人看见都难。
司马荷华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了,整个嘴巴张得滚圆。
妈呀妈呀,他看到了啥?
宇宁郎真的在上面,还在朝他挥手,还有莫司南和有些同窗也在。
等等……还有小圣人,陛下……
“啊!”司马荷华整个人都尖叫了起来,“我也要坐怪兽,好刺激好刺激。”
要不是后面的府卫拉着他,他都往河里面蹦了。
等船靠得更近了一点。
“好像不是怪兽,这是个什么?好大。”
突然有人大声尖叫道,“是水上宫殿。”
他们今天来,不就是来看昨天突然在洛阳传得沸沸扬扬的水上宫殿。
看看这庞然大物,不就像一座在水上移动的水上宫殿。
整个河岸都沸腾了起来,“真的是水上宫殿。”
“天啦,这宫殿怎么在水上飘的?”
将司马荷华的声音完全掩盖了。
气得司马荷华小腿直蹬,然后跟着船就跑,整个脸都激动得通红。
宇宁朗他们能在这水上宫殿上玩,那么说明他也能啊。
太威风了。
船靠近,岸上围了一群人准备围观。
连老皇帝和一群大臣都不可思议的走到了岸边前来观看。
今天注定是震惊洛阳的一天,有水上宫殿从他们洛阳旁边经过,不,不止经过,它好像在向岸边靠?
停泊的位置,船上的水手早就提前探过了。
岸上的人一愣,那宫殿靠过来了。
只有司马荷华还在那里又叫又跳。
船上水手们喊着号子。
掌舵也在大声指挥着,将好几个锁链连着的大铁块扔进河里,才将船稳住。
然后就是从船上放下梯子。
司马荷华是眼睛闭着尖叫着往梯子上面爬,“啊啊啊,你们居然不叫我,你们居然自己玩。”
太特么威风了,居然没有他的份。
司马煜从船沿探出一个头,“昨天叫你,你不是说你起不来?”
司马荷华:“……”
早知道如此,他还睡什么觉。
这时,老皇帝也在洪公公的搀扶下,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煜儿,这就是你说的水上宫殿?倒也名副其实。”
一群大臣也连连点头。
他们昨天听回来的家中子弟提及,还以为在瞎弄。
现在,哪怕近在眼前,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周复礼看了一眼司马煜,水上宫殿?
这二狗子回去怎么传递消息的?
本来他们一靠岸是准备先卸鱼的,但现在连老皇帝都来了,还有不少朝官,周复礼也不可能将人凉在一旁。
周复礼说道,“各位请上来一观,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前不久我初入工部,掌管匠作司,所以尝试着和各位匠作们改进了我大晋的造船技术,这仅仅是一艘船而已。”
赶紧将老皇帝他们接上来。
周复礼在用匠作司造船,这些官员也知道,当初匠作司跑去河边建了一个造船厂也不是小事。
当初听说小圣人带着匠作司的人去造船,还惊讶了不少人。
但造船厂一直没什么消息,路又远,很快就被人遗忘掉了。
谁也没有想到,小圣人说的造船,居然造的是这样的船。
甲板宽敞厚实,比想象中还要有安全感。
司马荷华已经兴奋得趴在甲板上到处摸了,“好宝贝好宝贝。”
口水都忍不住直流。
老皇帝一行人也在啧啧称奇,“这居然仅仅只是一艘船!”
周复礼:“……”
这些人倒是和司马煜开始的时候说的话差不多。
它不就是一艘普通的货船嘛。
周复礼客套了几声,就去让学生去安排人搬鱼了,鱼不能放太久,容易死。
搬鱼的人司马煜早准备好了,只是还有点多哆哆嗦嗦的不敢上来。
老皇帝一行人现在和司马荷华也差不多,兴奋稀奇得到处摸。
等一筐筐鱼抬出来的时候,看得也一愣一愣的。
也不需要周复礼解释,司马煜就道,“这是一艘货船,太傅说是用来专门拉货的,这船有两层,下面一层是仓库,上面一层是人住的房间。”
老皇帝一行:“……”
船上还有房间?
这它还真是船吗?
司马煜已经在这些迫不及待的人的要求下,带着人去参观。
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都可以想象呆在船上的时候,在这房间里面休息有多舒服。
司马荷华已经在床上滚来滚去了,明明就是一个小到不行的房间,堂堂世子居然开心得不得了,估计他以前从来没有住过这么狭小的房间吧,也不知道这喜欢的劲儿从哪里来的。
然后还去看了一下下面一层的仓库,比想象中的要大。
“其实说这是一个水上宫殿也不错。”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周复礼也没有反驳,对新鲜的事物,想要第一时间就习惯也没那么快。
等他们参观完,回到甲板的时候,鱼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克己,这就是你在那个村子养的鱼?这也太肥了。”
他们大概也都听说过周复礼挖了些池子养鱼,原本以为只是个乐趣,没想到居然养得这般出色。
“咦?”突然有人一愣,“这些鱼怎么还这么鲜活?”
“你们用了多长时间将鱼运过来?”
周复礼答道,“刚好半个时辰。”
嘶!
不知道多少人吸了一口气。
“多……多少?”
他们知道周复礼那处院子啊,从洛阳过去还不得半天时间。
旁边的司马煜开口了,“河道比地面上的路顺畅快捷了不少,的确只用了一个时辰,哪怕是去金陵,走水路的话也不过三天。”
水……水路?到是贴切,现在的洛河,对这艘船来说,不就是一条路。
不知道多少人抬头看向了司马煜。
司马煜的话他们听懂了,也瞬间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洛阳去金陵只需三天
要知道他们大晋的商队,往返于各城池之间,困难重重,而且商队使用马车的负重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这就造成了各地物价昂贵,互通有无困难,因为花费大部分都在运输上面了。
他们刚才看过这艘船的船舱,比马车的负重不知道多了多少。
现在路程所用的时间大大减少,负载又十分的了得,岂不是说各地物价能够得到有效的调控,百姓能使用上比以往便宜很多的物资……
不知道多少老官儿眼睛都死死的眯了起来,这能大大提高大晋的民生,这是天大的事情。
其他好处也是多不胜数,比如以前地方上发生灾情,支援往往十分缓慢,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现在有了这种运输方式的话,无论在快捷性还是花费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不等人反应过来,司马煜又道,“太傅说,通过水运,我们大晋能变得四通八达,道路通达天下……”
大晋疆土有很多河流,几乎贯穿整个大晋。
其实古时候,为了水源方便,很多城池都是建立在这些河流旁边。
“有了道路,我们大晋才能富裕起来,我大晋境内的河流,都将变成我大晋的道路。”
“以往,大晋贫穷,根本没有足够的钱来修路,但现在我们有现成的路了。”
都不等司马煜说完,老皇帝就道,“拿地图来。”
很快有人将地图送了来。
看着地图上横七竖八,贯穿整个大晋的河流,不知道多人都兴奋得语无伦次了。
“天佑我大晋。”
“这将是我大晋天然的优势。”
“以前我们羡慕大辽宽阔的草原可以牧马牧羊,以前我们羡慕大魏四季如春,连麦子一年都能两熟……”
“以前我们都以为大晋多丘陵河流,无法开垦更多的耕地,无法修建方便的道路。”
“但现在才知道,我们也有他们比不上的优势。”
“可惜啊,这样的优势摆在眼前,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
一阵感概,然后又是兴奋无比。
周复礼不想这个时候打击他们的,但有些东西还是得提醒提醒,“各位所言的确如此,但要使用河运就需要使用到我们脚下这样的船,其他的船根本无法远行,也载不了货。”
“但各位先看看,这船的用料。”
众人一愣,这才仔细观察了起来。
“嘶,这是铁,这船是铁造的?”
周复礼点点头。
一阵安静,他们大晋的铁大部分都用来造武器了,因为周围临国环视,他们肯定得先确保不受外敌入侵。
要想将所有河流使用起来,需要很多的船,但铁肯定不够。
“的确是个辣手的问题。”
哪怕是花钱去别国买,别人也不会卖。
不过,“至少我们有了方向。”
“慢慢造船,总有一天,我们的河流上都会驻着我们大晋的船。”
虽然有些遗憾,但依然比修路的天文数字更让人看到希望。
热度不减,一群人还在兴奋的讨论着。
他们虽然铁少,但修几艘船的铁还是有的,到时用在主要的城池,对整个大晋来说,也是十分巨大的提升。
周复礼让人将船就停在这里,因为这些人看来一时半会是兴奋过头了,不会下船的。
河岸上,围了更多看船的人了,热闹无比。
此时,洛阳城中,等那些鱼进入市集的时候,也引来了好多人前来。
冬天没有什么菜吃,现在居然出现了这么多鲜活的鱼,看上去又大又肥,特别喜人,肯定是一番哄抢。
今天是特别的一天。
除了这些也有特别的事。
在这些热热闹闹前来买鱼的百姓中,也跟来了一些前来看热闹的人。
三三两走在一起,斯斯文文的穿着一身缎袍,大冬天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
是读书人,而且还是来自各国的读书人,大魏,大齐等等……
最近洛阳城中各国的读书人云集,好不热闹。
但大晋的百姓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年年如此。
每一年各国读书人,名士,都会来此,至于为什么?
呵呵,这说来就有趣了。
还不是因为小圣人年幼的时候在文斗中赢了大魏的名士,那名士不服输啊,以后每年都带着他们大魏的读书人前来挑战小圣人。
但来一次输一次,然后就是各国的读书人都来看热闹了,这都变成了大晋每年一次的文坛盛事了。
这些人是来挑战的,但大晋的百姓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们有小圣人,对方还不得如以前的每一年一样,不过是来自取其辱而已,他们还能看过乐呵。
大辽武斗之风盛行,大魏文斗之风亦如此,败了一次又一次还每年前来,可见一斑。
也是大魏文人的这份执着,弄得除了临国,其他国家都知道了,每年这个时候,连好多距离遥远的国家的读书人和名士都跑来凑热闹。
这样的情况,天下少有,所以称一声文坛盛事一点也不夸张。
这些看稀奇的读书人,听着百姓们讨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周复礼回洛阳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不由得看向大魏的那些读书人。
果然大魏人已经赶紧向别馆跑去,回去通知了。
这些天大魏文人一直约战周复礼,得到的结果都是他们家小圣人不在洛阳。
气得大魏那些读书人蹬鼻子上眼的,这个时候,除了和他们的文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说实话周复礼还真给忘记了,如果他是呆在洛阳,看到这些读书人估计还能立马想起,关键是他这些日子都一心在造船,哪有空想其他的。
当大批的读书人,在大魏名士的带领下,来到河边的时候,周复礼先是一愣,然后心中一缩,心道,惨了,怎么将这么大的事情忘记了。
那些读书人看到河边的大船时也是懵逼得不得了。
但不得不说,读书人执着的时候,其他什么东西都不是事儿。
只是看了看那庞然大物半响,大魏读书人中就站出来一人,“小圣人好生难寻,我大魏名士前来洛阳好几日,居然连面都没有见上。”
周复礼愣了一下,因为说话的人……虽然风度翩翩,仪姿盖华,但好年轻,不过一青年而已。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站出来说话的,在那些大魏名士中,就有好几位须发皆白的读书人,周复礼还认识其中几人,都是名满天下的名士,前几年就来过洛阳和他进行文斗。
有这些人在,按理怎么也不可能由一青年率先开口。
但此时这些大魏读书人,眼观鼻鼻观心,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有些年轻的大魏读书人,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爆发出了说不出的光芒。
青年将扇子一张,“大魏苏幕遮,带领我大魏读书人前来赴今年之约。“
这……
不仅周复礼瞳孔收缩了一下,周围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对方说的是,他带领大魏读书人前来?
这个名叫苏幕遮的人,恐怕有些名堂。
不过,周复礼现在担心的是,这个天下瞩目的文斗,他该怎么弄。
怎么也不能阴沟里面翻船。
但和一群真正的名士搞文斗,他怎么可能赢得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将大脑当储存器的机器人了。
周复礼做了一个读书人的礼节,答道,“大晋周复礼。”
苏幕遮看着周复礼,都说这周复礼乃大晋第一名士,不仅饱读诗书,才高八斗,人更是长得超凡出尘。
今日一见,还真够出尘的,那脸上的表情就如同永不融化的寒冰,说话的语气清淡得如同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人怕是不会被任何外力所动。
要是司马煜知道苏幕遮现在心里所想,估计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引为知己,他这三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
开始的时候,他才进宫,无依无靠,还经常用热脸去贴一贴周复礼,结果……
就没有结果了,他直接被这个人冷死了。
油盐不进,好歹不知,看他就像看路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成天和他说的话除了说教就是说教,一堆大道理,有时候他都觉得他在周复礼眼睛中还不如一滩泥,气得他愣是天天和周复礼对着干,天天顶撞他。
苏幕遮心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对方情绪起伏,苏幕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右边的嘴角向上勾起。
然后说道,“既然小圣人已经回了洛阳,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文斗第一场就定在明天如何?”
周复礼:“……”
都不给他一点准备时间啊,这下惨了。
不等周复礼回答,旁边的百姓就起哄了。
“你们说这些大魏人是不是有点那啥,明明知道结果,还一年一年的赶着来。”
“可不是,看看,居然这么着急和我们小圣人比,嘿嘿,就怕他们又像以前一样,被气得吐血。”
“哈哈,听说读书人特别心高气傲,每年看大魏人吐血可有意思了。”
“这么着急,都不让我们小圣人歇歇气,明天我们可以睁大了眼睛看好了。”
以往文比都要修筑高台,老皇帝的意思周复礼懂,难得的吐气扬眉的机会,当然要让大晋百姓好好看看了。
苏幕遮既然提出明日比试,也就是说高台已经搭建好了?
也对,估计老皇帝第一时间就笑呵呵的搭好了吧。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次和以前可不同了。
大晋的百姓对大魏人可没有什么客气的,还有人故意高声去酸别人几句。
只是大魏一行人根本置之不理的离开。
留下周复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复礼现在也没心情呆在这里,重新回到船上,去和还念念不舍的老皇帝他们作别,他先回府里冷静冷静。
老皇帝他们是真喜欢这船,刚才苏幕遮他们来了,都没有出来看一眼,倒也免了一些繁文缛节。
文斗第二天进行的消息很快传开。
明天绝对是个人山人海的日子。
周复礼回到府里就开始犯愁了。
而苏幕遮那边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
其中一个老者道,“年复一年,我大魏输了一次又一次,早就颜面无存,成了别国笑话,所以这一场我们一定要赢。”
一是给自己信心,二是打击周复礼。
但谁也没有接话,因为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他们能在文斗中胜过周复礼。
倒是苏幕遮脸上还是十分轻松的样子,说道,“这就不劳各位烦心,我已经安排妥当。”
他们大魏就是太迂腐了,所以才会输得那么惨,从来不懂以自己的长处去攻击对方的短处。
周复礼正在思考怎么应对的时候,这时候府里的管家走了进来,“小圣人,大魏的那个苏幕遮刚才派人前来传话,说是第一局比讲玄。”
周复礼一愣,谈玄赋诗是这个时代的主要旋律,一个名士如果不会说说玄,那还真称不上名士。
周复礼以饱读圣贤书而闻名天下,大魏的人居然要和他比讲玄。
有意思了。
这个时代,道学和儒学一样昌盛,谈玄赋诗,将谈玄放在赋诗前面就可见一般。
洛阳城百八寺庙也不是说着玩的,道观的香火之盛让人叹为观止。
周复礼想了想,突然嘴角为不可察的上扬了起来。
谈玄他不会,这个时代的玄学已经自成体系,他也不可能乱说一通。
但要赢,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周复礼说道,“让张叔去旁边的道观买一些……”
他们太傅府不远,就有一座道观。
“顺便让大魏传消息的人等一等,我有东西让他带回去。”
张叔回来后,周复礼让人提了一桶水交给了来人,让他带回去。
别馆。
大魏一群人看着水桶:“……”
苏幕遮也皱起了眉头。
“周复礼这是个什么意思?故弄玄虚?”
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