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象鱼虽然经验不足,但也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单凭自己和周璐的力量,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船身离开。
而且一旦时间一久,发动机受损,情况就会更加危险。
脑子里不断地搜索着怎么脱困的办法,倒还真想出了一个比较冒险的法子,可偏偏船舱里还坐着两位年纪不小的老人,先不说现在是大冬天,就算是夏天不小心把他们给甩到了江里,后果都不堪设想。
越着急越是想不出办法,偏偏手上的力道已经完全没办法控制方向了,整个船身旋转的速度也在加快,真怕下一刻就在这漩涡急流之中解体。
危急关头,别说万全之策,连向其他人求救的精力都没有了,就在江象鱼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完全无计可施的时候,周清驾着渔船从旁边迅速地靠了过来,在离木船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周晔把竹竿撑在了前方露出水面的礁石上,借着竹竿和礁石的稳固性,纵身一跃落入了正在飞速转圈的木船上。
因为木船旋转的速度太快,周晔落下来之后直接往船舱滚去,竹竿也跟着掉入江中,瞬间就被急流冲走不见。
周清见势不妙,驾着渔船飞快地离开漩涡点,停在了二十米开外的位置,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木船上的情况,随时准备冲过去支援。
周晔片刻喘息之后,迅速地爬向船头,夺过木船的控制权,用尽全力掌握平衡。
原本不听使唤的船身居然在他的控制下,缓缓地脱离漩涡急流的束缚,一分钟时间不到,就完全离开了那一处深沱,稳稳地停在了水面之上。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江象鱼才把自己从那种紧张的情绪里面解放出来,一回过神来,便迅速地跑回船舱,看着满脸苍白的二老,显然刚刚也被吓得够呛。
“外公,陈老你们可还好?”江象鱼急切地问道。
“我还行,你看看你陈爷爷,可别把他给吓出个好歹来了。”庄老伸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小声说道。
“小场面,小场面,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就是个小场面。”脸色苍白的陈老强作镇定,话还没说完,口里面就打起了干呕。
只见他扑在船沿上,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回过头冲着江象鱼说道:“江丫头你真有本事,我老陈头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晕船。”
“对不起。”江象鱼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除了这三个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庄头,你孙女儿牛,咱们今天要是出脱在这三块石,你说明天会不会上新闻头条……咳……”话还没说完就引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江象鱼连忙拾起早就滚在一旁的茶杯,拧开盖子递给陈老,陈老连忙喝了两口,温热的水进入五脏六腑,整个人才感觉到舒服了些。
庄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心小声地说道:“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别在年轻人面前露怯。”
“我才没有呢,就这小场面,我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我直接跳到江里把船给搬正。”陈老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江象鱼见他们又恢复斗嘴,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小声地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过去那边看看。”
“去吧……去吧!”陈老冲着她罢了罢手,等她走了两步又冲着她喊了一声:“船你就别开了,让那姓周的小子送我们回去吧!”
“……”
江象鱼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嫌弃,不过现在自己手脚都是软的,就算是想开船恐怕也没那个力气了。
快步来到船头,就听到周晔清冷的声音:“这船的质量不错,发动机也是顶好的,要是换成普通的渔船,早就被漩涡急流给卷散了。”
刚检查完发动机,又对船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在那样的高速旋转下,整个船头结构居然毫发无伤。
周晔并没有理会江象鱼,而是顺着船沿一路走到船尾,确定没有安全隐患之后,才再次回到船头,拿起放在旁边的备用毛巾,擦拭着柴油机上沾上的水渍。
“谢谢,好像每一次遇到你,都会发生一些状况……”细数着渺渺的几次遇见,没有哪一次没出事故。
“我这人天生霉运,你往后躲远一点就是。”周晔冷冷地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每次都要麻烦你,谢谢两个字说得太多,总觉得诚意不太够。”不计前嫌出手相救,江象鱼心里面是真的感恩,此刻更是想要做点什么来表示感谢。
“表达诚意的方式有很多种,还得看你到底有没有诚意。”周晔一句话将江象鱼原本想要再次感谢的话全部给堵回了口里。
见江象鱼没动静,周晔又冷冷地笑了笑:“江上冷,危险多,大科学家要是信得过我们,就不必再留在这里监工了。”
“我……”
长得这么大,唯一的几次词穷,好像都是因为眼前这人,屡次出手相助下,江象鱼实在不好意思跟他争论。
只得妥协地说道:“那就只得麻烦周先生送我们一趟了。”
“是啊!象鱼的技术根本就不可能把船开回去,要不你先送我们回去再过来,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一直没有插上话的周璐,生怕周晔拒绝,连忙开口说道。
周晔看了周璐一眼,冲着不远处周青和周永章做了几个手势,打燃柴油机,缓缓地将木船掉头,顺水而下速度明显比来时快了不少。
周璐看了一眼正在开船的周晔,和站在他旁边被风吹得青丝乱舞的江象鱼,居然觉得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站在一堆,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不管他们两人合不合得来,周璐都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悄悄地退回船舱,和两位老人家聊天去了。
木船路过打渔村,江象鱼看着村子里面的荔枝茂林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荔枝树还挂果吗?”
“江驿山程日夜驰,筠笼初拆露犹滋。星球皱玉虽奇品,终忆戎州绿荔枝。”周晔抬头望着那村庄屋宇之间隐隐约约的荔枝树,脱口背出了一首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