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会不会……会不会很奇怪啊?」在往生鲜超市的路上,江毓芳有些尴尬又不安的问着身旁的男人。
「奇怪?」愣了一下,程凯满脸纳闷的反问:「奇怪什么?」
「办公室恋情好像……不太好!」摸摸鼻子,她有些担心两人的关系会让另外那四个人感觉很奇怪。「我们在公司里是不是该保持一下距离啊?」
「不用!」默契好得很,程凯立刻明白了她的忧虑,当下大手一挥,哼哼笑道:「那些家伙当在欣赏衰男、衰女的恋爱日记,乐得很咧!」他太了解那些人了。
竟然把他们两人的感情进展说成是衰男、衰女的恋爱日记,实在是……好贴切!
啼笑皆非,江毓芳还满无言的,不过既然他说那四个男人乐得很,那就……牺牲小我,让他们继续乐吧!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与他手牵手一路谈笑着往超市的方向慢慢散步而去。
然而走着走着,忽然,前方一道黑影闪了出来,让两人不由得瞬间脸色大变——
「是那只黑狗!」异口同声惊叫出来,随即飞快的互觑一眼,脸上的神色都很惊恐。
「要当作没看见,慢慢转身退走吗?」小声询问,江毓芳笑得很惨澹。
「恐怕……来不及了!」表情僵硬,程凯悲凄的补充道:「牠看见我们,而且冲过来了!」
「哇——你怎么不早说!」尖叫,转身就跑。
「牠一冲,我就马上说了啊!」大吼,也跟着拔腿狂奔。
「汪汪汪汪汪……」黑狗兄撞见老仇人,当真是分外眼红,吠着响如巨雷的叫声一路冲杀而来。
「哇——牠干嘛每见我们一回就追一次啊?」边逃命边凄厉惨叫,江毓芳快哭了。
「这该问妳自己吧!」同样逃得很狼狈,程凯大吼反问回去。最初是她去惹到那只狗的啊!
「我只是不小心踩牠一脚而已,有需要这么记恨吗?」
「牠就是这么记恨,妳让牠咬一口报仇回来好了!」
「你这是身为人家男友该说的话吗?女友有难,身为男友的人就该挺身出来挡灾啊!」悲愤的控诉。
「妳没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千古名言吗?」同样悲愤,他反吼回去。
「哇——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啊……」
「妳刚刚要推我去挡灾就有情有义了吗……」
在屁滚尿流的逃难中,两人还不忘磨嘴皮互斗,只是随着那凶狠狗吠声愈追愈近,他们两人的脸色也愈来愈惊慌惨白,再也没了斗嘴的心情。
「汪汪汪汪汪……」追到只剩一尺距离,黑狗兄吠得更加狂野,兴奋得龇牙咧嘴,纵身一扑——
「小心!」眼尖发现黑狗兄的扑飞动作,程凯惊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把飞奔中的江毓芳给拦腰抱起。
「啊——」
「哇——」
受惊的尖叫与吃痛的哀号同时响起,惊险的人狗追逐战瞬间分出胜负——万物之灵,输了;黑狗兄啃到了「金华火腿」,赢了!
「啊——你他妈的竟然真的咬我!」怀中抱着千钧一发抢救下来的女友,程凯瞪着咬着自己左小腿不放的黑狗,顿时怒发冲冠,恶向胆边生,反射性的抬起右脚以着雷霆万钧之势,恶狠狠的就朝狗头踹了下去。
就听凄厉的「ㄍㄞ」叫声瞬间响起,大黑狗痛得张开狗嘴放掉「金华火腿」,终于意识到眼前男人不是好欺负的,当下挟起狗尾巴掉头一路「ㄍㄞ」叫逃离,转眼间不见狗影。
这瞬间的变化让被男友拦腰抱起,狗嘴下逃出生天的女人看傻了眼,最后愣愣的对着没有大难来时各自飞,非常「有情有义」的男人崇拜起来——
「你好厉害喔!」呜……最终他还是很可靠的啊!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厉害……」嘴角抽搐,程凯喃喃自语的将她放了下来,视线自动落到痛得他想掉眼泪的「金华火腿」上,只见裤破血流,他感到悲哀至极。「可是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咬!」
眸光随着他的视线往下落在惨遭拘吻的腿上,江毓芳无言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涩涩的开口了——
「你该让我割你一刀的!」就说他有血光之灾嘛!手指头割个小小的伤口,总比被狗咬来得好啊!
「我是为了救妳耶!妳还好意思说这种风凉话?」不敢置信的瞪人,他只觉得悲愤万分。
「我是心疼好不好!」无辜的喊冤,脸上显露出担忧之色。
「这还差不多!」满意的嘀咕,程凯有些心暖暖的,觉得自己被咬这一口也算是有代价了。
「走啦!快点去看医生包扎伤口,打个狂犬病针,免得被感染了。」见他腿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江毓芳实在担心不已,当下急忙催促。
「唉……人若衰,种瓠仔生菜瓜!」哀怨悲叹,一拐一拐的被推着走了。
「又不是现在才衰,我们可能得种一辈子瓠仔了!」虽然怨叹,却很有自知之明。
「呜……好可悲的人生啊……」掩面悲泣。
「不要伤心,就算可悲,我们也要笑给天看啊……」
于是两个衰人打消了去生鲜超市采购的目标,长吁短叹地互相扶持着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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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的日子,当带塞男人被狗咬的伤口已经痊愈,且投资团队又买卖股票,进帐一笔数目庞大的横财时,办公室内立刻上演了一幕恐怖的「追杀」戏码!
「割!」表情狰狞如变态的杀人魔,女人手握一把水果刀步步进逼。
「我不要!」男人眼眶含泪,一脸惊恐的连连后退。
「割!」持续进逼。
「不要啊……」摇头悲吼。
「难道你宁愿被狗咬吗?」挥舞着水果刀,江毓芳气急败坏的大吼,「只是在你的手指上划个小伤口,挤出两、三滴血就可以避过血光之灾,这有什么不好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妳怎么可以叫我『自残』?这是不孝!不孝啊!」打死也不肯平白无故受那一刀找皮肉痛,程凯引经据典力抗逼迫。
「总比你被狗咬、让车撞等等意外血光发生来得好!」这男人是在坚持什么啊?只是划个小伤口而已,有必要像要被开肠剖肚那样害怕吗?
「我坚信只要我小心一点,一定可以避过!」这女人是在想什么啊?没事还要被她划一刀,没血光都变成有血光了!
「梦想与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的!」无情的指出。
「有梦最美,希望相随!」坚持人类是因梦想而伟大。
「你很卢耶!」江毓芳不耐烦了。
「妳才心狠手辣好不好!」程凯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
「警告你,我没耐心了喔!」瞇眼威胁。
「没耐心又怎样?追杀我吗?」不知死活的嘲笑。
「好!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凶残!」话落,她举刀追了上去。
「哇——妳竟然来真的……」惊恐的惨叫,转身窜逃。
「不要跑!站住……」
「我又不是白痴……」
霎时,办公室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追杀,娇斥、鬼吼声不断,看得另外四个男人连忙闪到角落安全地带以避免惨遭到池鱼之殃的同时,带着揶揄笑意的讨论也热烈的展开来了——
「这算什么?」忍俊不禁的笑问。
「谋杀亲夫!」解答。
「这已经不是『谋』,而是明着来了!」一针见血的指出。
「女人狠起来还真可怕!」结论。
结论一出,四人不由得一阵「加冷笋」上身,不约而同猛搓手臂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正要再次开口时,忽地——
砰!
一道巨大声响将四人的视线全都引了过去,待看清楚发生何事时,众人完全傻眼。
「靠幺啊——」凄厉的诅咒悲吼乍起,程凯狼狈不已的捂着额头,痛到直接蹲在安全玻璃门前。
「哦喔!」发出可笑的音效声,江毓芳追杀的步伐顿止,连忙将握着水果刀的那只手藏到背后,心虚的急忙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不小心去撞到的喔!」
已经痛到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待最初的剧疼逐渐淡化转成阵阵抽痛,程凯才缓缓放下手,只见额头因为剧烈的碰撞,不只肿胀瘀血了一大块,还破皮见血了。
「这下……不用割了吧?」抬起眸光哀怨的瞅人,他一脸的悲愤。呜……逃都逃不过,真有衰成这样的吗?
「早知如此,让我割一刀不就好了,何必搞得这么严重!」对于他这种受诅咒般的神奇带塞运,江毓芳也忍不住摇头叹气了。
她还好意思说?
程凯简直欲哭无泪,只能蹲在原地画圈圈悲泣;至于四个看热闹的男人则是完全陷入怨言中。
唉……人若带塞,什么衰事都会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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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后,两个衰人八字终于正式撇在一起了!
是的,今天是他们结婚的大喜之日,但带塞运却依然紧紧缠绕着两人下去。
教堂内,亲朋好友分坐两旁等着观礼,但是随着时间逼近,却始终不见新郎、新娘的人影,终于让久候的宾客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男方这边的四个伴郎是这么说的——
「难道喜气抵不过带塞运,今天他们两人也会有衰事发生?」
「很可能!不要忘了老大的『血光之灾』有多灵验,前两天才进帐一笔两千多万,恐怕老大今天不太妙……」
「结婚之日若还见血,那就真的太悲惨了……」
「换成另外一个角度想,那也叫见红,多喜气啊……」
男方那边热烈的讨论着,女方这边的亲友也在悄声嘀咕着——
「毓芳不会这么衰,连结婚这天都出状况吧?」死党好友难掩担心。
「难说!我那姊姊从小带塞到大,今天若不带塞,就不符合她的风格了。」怪咖老弟口气很酸的冷冷嘲笑,丝毫没有姊弟情。
「你干嘛这么坏?毓芳是你姊姊耶!」怒瞪。
「谁教她要抢在我们之前结婚,我看了很不爽!」
「我又没答应要嫁给你。」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嫉妒她要结婚了!」
「神经!我懒得理你。」
「妳自己说,妳何时才要嫁给我?」
「再说!再说……」
教堂内,等候的亲友团们还在窃窃私语中;教堂外,五百公尺远的人行道上,却见一对新人穿着礼服拔腿狂奔,悲愤的叫声不绝于耳……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礼车会在半路抛锚啊……」新娘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捧着碍手碍脚的白纱长裙气喘吁吁的边跑边控诉,险些掉下英雌泪。
呜……没人这么衰的啦!
「半路抛锚也就算了!明明剩下下到几百公尺,想说走过来就可以,可是为何这么一段短短的路程,会有野狗埋伏……」新郎逃命的同时还不忘仰天长啸,抒发心中的悲怒,差点没崩溃。
「汪汪汪汪汪……」响亮的狗吠一声接着一声急追在后,黑狗兄埋伏许久,只为了报「一踹之仇」而来。
「哇——牠快追上了……」
「哇——我不想做个惨遭血光之灾的新郎啊……」
「汪汪汪汪汪……」
人行道上,凄厉惨叫与嚣张狗吠声交杂扬起,一对新人与野狗的追逐战正激烈的展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