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的,路上奔涌的人潮让这城市的空气显得很稀薄。把电单车靠在路边,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佳华酒店,晕!我又跑错方向了。
“南南,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报社里怎么就有你这么超级没方向感的家伙?”老编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只差没跳到办公桌上了。我低着头,偷偷的吐舌头。没及时赶到新闻现场采访不是我的错啊,是方向感惹的祸嘛!没方向感也不是我的错啊,天生的嘛!谁让我好死不死做了新闻记者。
老编在柜子里面捣鼓了一会,翻出一本小册子扔给我。“南南,把这本昆明城市地图拿去背熟了,顺便麻烦你把你的手表换成有指南针的,再把你的电单车给我拆了,只要你骑它出门,没有一次能准时赶去采访的,我的姑奶奶,下次拜托你打的吧。”
捡起桌上的册子,我向老编鞠了个90度的躬,“是,马上背、马上换、马上拆。老编,我下去编稿去了。”没等他再训我,就一溜烟闪人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我长长的吐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藏着的珍珠奶茶,点开了网络游戏。
“南南同志,上班时间你在干什么?”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小丫那死妮子在吓我。“你丫的,少吓我!”我没好气的给她一个卫生眼。小丫也不在意,大咧咧的坐到我办公桌上,抄起我的奶茶往嘴里送。“怎么?臭着张脸,被老编批啦?是不是又没交稿?”“可不是?一不小心弄错了方向,跑佳华了才发现,赶到现场,那跳楼的和救人的早没影了,现在得自己编新闻出来了,看吧,老编还叫我背这个呢!”我把地图册扔她面前,害她笑岔了气。“南南啊南南,我觉着你已经够不错了,在昆明生活那么多年都没把自己给弄丢了,愣是能找回来,已经够为难你了,这老编怎么就不理解理解啊?哈哈……”“你再说,我跟你急!小心我马上让你成明天的新闻!”
我盯着屏幕不理她,她也不走,自顾翻看我桌上的东西。我突然想起她老嚷着走路上班够累,又不想乘那闷死人的公车。忙把我的电单车推销给她,最后700元成交,她丫的,比猴还精。
临走,她还a了我一只卡通橡皮擦,最后说是给个建议作为交换。这丫,神经兮兮的贴着我的耳朵:“南南,告诉你个秘密,他们说你好没女人味哦,建议你温柔转变一下吧。”没等我回过味来,她就贼笑着没影了。
下班的时候,老编说经过考虑,派一个师兄带我,去“110”蹲点采访一段时间。跟着“110”倒不愁没稿子交,我好奇的是那个师兄像不像老编这么凶!再这么挨批我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出了新闻大楼,抬头,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的,舒服。回到单身宿舍,回想着小丫的话,我打开衣柜一看,的确是没有什么能彰显女性娇柔美感的服饰。为了跑新闻方便,我穿的基本上都是牛仔裤一类的休闲装,甚至连一双高跟鞋都没有。想想也真亏待了自己!
吃饭还早,拿着镜子狠命的研究着自己,我真的没女人味吗?死小丫,害我乱没自信的!明天我换组,下午和晚上就算有新闻也找不上我,难得有空,把镜子扔在一边,我抄起电话找人陪我逛街。
“阿吉,在做什么?哦……没事,一个人无聊,陪我去买东西好吗?给你个机会请我吃肯德基?我还够意思吧?哈哈!恩,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在新闻路口等你,拜拜。”
阿吉,今年27岁,美院毕业后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美术设计。他不是我男朋友,小丫总笑说他是我的“战友”,但我比较喜欢称做“情人”。记得那一个下午,看见阿吉融在夕阳里的俊挺身影,那随着画笔飞舞的纤长手指和凌乱在肩头的碎发,让我产生了一种很惬意的感觉,让我走进了他的画里,而他走进了我的生活里。阿吉和我一样有着多重性格,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很舒服,很坦然。我们不喜欢谈感情,找的只是一种彼此觉得舒服的感觉。
阿吉住在西坝路,离我很近,但我们不需要住在一起,因为第一,我们都还付得起自己的房租;第二,我们都喜欢有自己的空间。不一会,我看见了阿吉。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浅色的牛仔裤,白衬衣上有他自己用丙烯颜料绘上去的抽象图案,随着他的步伐,衬衣的衣襟在风中摆动,我不禁笑着迎了过去。
离他一米远的时候,他伸手拥住了我。“南南,大忙人,你想先逛街还是先吃东西?”我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香皂芬芳,“当然是先逛街咯,逛累了就坐下吃东西,不是很舒服吗?”阿吉揉揉我的头发,“想买什么东西?”我有些别扭的挠挠头发,“裙子。”阿吉差点撞在了路边的灯柱上,但也识相的憋住笑意,拉着我跳上了公车。
公车上很挤,闷热得我想喊救命!阿吉站在我身边,高高的个子替我挡住拥挤的人潮,用他的双臂给我圈出一个小空间。我拦着阿吉的腰,顺势靠着他的胸膛,抬着眼睛看着他笑。阿吉给我的感觉像一个大哥哥,很温暖、很亲切,我们之间的感情,像朋友、像亲人,而我们却是情人。
到了商场,阿吉拉着我走进一家家挂满漂亮服饰的店铺,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干脆不去细看,我相信阿吉的眼光,不一会就替我采购好了我所要求的物品,有些我甚至都没看清楚。阿吉很自信,甚至都不用叫我去试,他熟悉我的三围,用他那魅惑的双眼一打量,就可以知道他手中的衣物到底适不适合我。
我佩服阿吉逛街的速度,因为当我们坐在肯德基,喝着可乐,吃着汉堡和他聊着一天的经历的时候,我的脚都没有一点酸痛的感觉。以往只是陪小丫逛一下正义路,都能逛到我两股颤颤,双脚发软。
直到华灯初上,我和阿吉才转回新闻路,上楼的时候,房东老太在门口大声的和我打招呼:“名记小姐,你回来啦?”我和阿吉同时撞在了栏杆上。“奶奶,请叫我南南。”我无奈的再次申明。
老太打招呼的特别还来源于小丫,记得我刚搬来的时候,小丫跟我开玩笑,说我以后定是个名记,我和她嬉闹着,回身回她一句:“欢迎来稿。”这下可就麻烦了,小老太着实吃了一惊,颤颤巍巍的跑了开去,和楼上楼下的三姑六婆们就嘀咕开了:“呀,晦气哦,楼上住的是个名妓呢!我听见她大声对别人说‘欢迎来搞’呢!多寒碜啊!啥是名妓,知道吗?那李师师、杜十娘,听过吗……”
后来,害我拉着小丫到处去解释,这不,小老太一听是记者不是妓者,一高兴,逮着面就喊我“名记”。要老编听见非撞墙了不可。这还是小,要是不知道的一听,再听成个“名妓”,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这小老太就是不长记性,无论我怎么更正,她叫得欢着呢,我只好像老鼠躲猫似的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