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没有应声,江景辞已笑着打趣起邱平来,“我再迟几分钟进门,温澜都要被你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忽悠过去了!”
“老邱既然应下,肯定有了十足的把握。但他嘴欠,总爱心里一套,嘴上一套。”
邱平起身为江景辞和温澜倒水,轻笑:“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还是你教我的,都忘了么?”
“温澜不是外人,你直接与她交底儿就是。”江景辞接过水杯,把第一杯递给温澜。
温澜紧绷的心弦才舒缓了些。
江景辞性子沉稳,既然这样说,肯定错不了。
她满心感激,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眼江景辞——
西装革履,气色不错,但也难掩身上的疲惫。
这次江景辞又帮了她,她心中五味杂陈。
江景辞一次次出手相助,温澜对他感激和愧疚并存。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弥补!
明明想远离,可命运却一次次把她和这个男人扯到一起!
“老江,你的手怎么了?”邱平像发现了新大陆,急声问。
“不小心烫了下。”江景辞淡声说,“从机场出来,我就在苏记家宴订了一桌,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
邱平摇头,“去什么苏记家宴,市中心人来人往的都是熟人。你那明月山庄就很好,我好久没去了。”
“那就明月山庄。我马上打电话安排,今天一定要给你来一场最高规格的晚宴。”江景辞笑着应下,“其实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明月山庄,还怕你不想去市郊。”
“在市区呆久了,闷,烦。你那山庄环境不错,别整什么最高规格,弄几个菜,两瓶酒,记住了,不要红酒,要白酒。就我和你,再加一个温小姐就够了。”邱平拍了下江景辞的肩膀。
江景辞笑着摇头:“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我那两瓶老酒!”
“我都诚心诚意帮温小姐打官司了,喝你两瓶酒不过分吧?”邱平怼道。
两人的谈话令温澜觉得,自己欠江景辞的人情好像永远都还不上了!
邱平又问了几个与二审相关的问题,温澜一一作答。
三人又不紧不慢地聊了会儿,从律所的电梯间出来,江景辞在上京专用的司机早就侯在停车场了。
这次,温澜主动坐了副驾驶,江景辞和邱平上了后车座。
去明月山庄的路上,邱平一直询问江景辞最近有没有回报快的投资。
“年前让你跟着我买进‘仓泰’的债券,你不听,前天刚出手,满打满算不到六十天,我已稳赚七位数。”江景辞轻斥,“我看好的项目你都不跟,只能送你四个字——有眼无珠。”
“我哪有你家底厚!一年累死累活帮人打官司,都不如你‘源生江记’两个月赚得多!你当时建议我投那么多,我怕万一赔了,孩子老婆都得跟着去喝西北风!”
“这两年我从不轻易投资,只要认定的项目,你尽管跟就是。”
……
两人的谈话,令温澜又了解到了一个新的江景辞。
江景辞明面上的产业只有“源生江记”典当行,其实还是个投资达人,前几年就赚得盆满钵满,这两年在投资界轻易不出手,出手就能狠狠捞一笔。
以至于风投界很多人想搭上江景辞这条船,但江景辞习惯做“独行侠”,从来没有提挈任何人的想法。
当车子缓缓驶入明月山庄的时候,江景辞忽然对前面的温澜说了句:“如果你有投资赚快钱的意向,我可以随时为你把关。”
温澜急忙摇头:“我手中那点钱,做梦都不敢想投资的事儿。”
“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无论钱多钱少,赚钱的梦想还是要有的。温小姐真要想投资,没启动资金就找老江借!”邱平笑着插了句。
江景辞深深看向温澜,由衷地说:“只要你想,完全没问题。”
“我不会去碰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温澜再次表态。
纵使她刚买了房子,想钱都快想疯了,也不会再去占江景辞的便宜!
“温小姐看着蛮聪明的,心思怎么一点都不通透啊!”邱平边说边别有深意地看向江景辞,“像温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稍微动动脑子,就能弄个一辈子衣食无忧,是不是啊老江?”
“老邱,你不要误导年轻人!人家温小姐自力更生,不走捷径,是有赚钱的底气和本事的。”江景辞语气中带了嘲讽。
他没想到,自己带着诚意,把赚钱的机会捧到温澜面前,却被果断拒绝了。
温澜不好意思垂下眼帘,“我既没有赚钱的底气,也没有赚钱的本事。只想赚个辛苦钱,图个心安理得。”
江景辞听得扎心,索性选择沉默。
司机刚把车停好,已有专人来为他们开车门,并朝江景辞恭敬地喊了声“江先生”。
温澜紧跟两人,走进二楼一间装修雅致的包房。
包房的规格很高,既有男女独立的洗手间,也有休息室,偌大的落地窗外就是那片梅园。
梅花虽然早就谢了,但园子里疏影斜枝,在影影绰绰的月光下,还是很有意境的。
邱平在落地窗前看了会儿不过瘾,就找山庄经理要了梅园的钥匙,独自去园子里溜达。
包房内只剩下温澜和江景辞。
服务员把江景辞藏了多年的两瓶白酒送上来,温澜拿起陈旧的酒盒看了下,暗暗咋舌,两瓶酒的年份都是八二年。
她悄悄在手机上搜了下,跳出来的价格令她越发不安。
“老邱为人小心谨慎,能让他放下心防的人和酒局不多。他是北方人,最爱喝白酒。今天,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江景辞把外套挂在玄关处,卷起衬衫的袖管。
他多年前曾喝白酒喝出胃穿孔,出院后就戒掉了白酒。
现在看到白酒还会发憷,但为了温澜的官司,又不得不逼自己破例。
温澜咬唇,满眼愧疚:“老江,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烦精,不停地给你带来麻烦。我刚刚在网上搜了下,这两瓶酒,单单一瓶已经六位数了——”
“是不是还想说,等吃完饭就把钱转给我?”江景辞眸色幽深盯住她。
她听出几分埋怨,没敢吭声。
“这些身外之物还有个定价。”江景辞忽然朝她走近,目光灼灼,“你觉得,我对你的心,又值多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