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出,几人面对而站,皆不语。
不是蟒鹤的血蛭?那还能是谁?显而易见。
此时徐清沐的目光转向旁边站立的程龙,后者无奈摊摊手:
“好吧龙狄兄,我承认这次血蛭攻击者鲸舟,是我指使的。不过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你想想看,这蟒鹤是大妖王的二儿子,重要性可想而知。再加上他身边又带着血蛭,你说我能放心吗?再说了,我只是让血蛭稍微试探了下,又没有造成实质损失......”
程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听到徐清沐连连摇头。
“蟒鹤兄,程龙虽然有过失在前,可确实如他所说,好在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不如今晚到我房间,我们共饮一场如何?”
程龙点头如捣蒜。
蟒鹤眼神不明,不过还是笑着开口道:
“既然龙狄兄开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几人纷纷让路,共同向徐清沐的甲字房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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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那曾经长着神焰树的地方,又重新冒出了嫩芽,在伏牛镇的这片黝黑土地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门口的石墩上,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明显,可在正中,却有一对白色的鞋底印记,脚尖向着南方,也是当初徐清沐离开的方向。如今,那双鞋印的主人身穿白裙,如往常一样,一手托腮,一手轻扣石墩,百无聊赖中,眼睛却不曾闭上一丝。
“婶婶,吃......吃饭饭啦!”
稚嫩,清脆。
“来啦来啦小囡囡!”
曹彤跳下石墩,手脚迅速将地面上可爱的小胖孩抱起,还不忘亲上一口。已经一岁大半的小囡囡满脸嫌弃,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
抱着小囡囡的曹彤迅速穿过林府长廊,在侧房里听见了另一声清脆的哭啼。少女眉头微皱,那是林雪的厢房。
那哭声,正是徐清沐已经一岁多的儿子。
可奇怪的是,林雪并没有将孩子取名姓徐,而是和自己姓林。不过少女很快便不再关注,至于姓什么,与她有何关系?
如今的林府,已成了几人长期居住之地。胖子沈修齐彻底失去了叫“胖子”的资格,如今身材高大健硕,五官硬朗,不可谓不帅。而最大的变化,便是沈修齐腰间的那把剑。
终是少年郎配了剑。
“曹彤,今日又等了多少时辰?”
沈修齐已经坐在了餐桌旁,却并没有开始动筷,而是将几碟较为甜腻的食物,轻轻转到了徐洛面前。已为妇人的徐洛轻笑,伸手抚肚:
“还吃甜的?”
纤手之下,可见隆起。
曹彤抱着小囡囡并没有放下,而是将她安坐在了自己腿上,随后将一块肉丸放在小囡囡嘴边,看着她咬下去:
“你爹真是厉害啊,又给你生了个弟弟,白天练剑晚上练枪,大毅力啊!”
小囡囡满嘴嘟囔:
“婶婶,爹爹晚上没有练武啊,练的什么枪?”
“得得得、曹彤,打住!可别带坏我闺女!你看看你吗,还有没有一丝女娃模样哦,就不怕徐清沐回来,看着你这样,满脸嫌弃?”
曹彤丝毫不在意。
不多时,整个林府住下的一群人皆出,守元和余元两人已然皆为夫妇,可那守元依旧像是跟屁虫一般,唯余元是从。最后从大堂出来的,是抗环首钝背刀的宋七刀,或者宋八刀,在前些日子,这个浓眉大冉须的和尚,也来到了伏牛镇。
一桌饭,十七八个人,热热闹闹。
可为首正主的位置,有一双碗筷,无人动。
一群人有说有笑,就连那剩下一子的林雪,也渐渐被这群人接受,除了曹彤是不是瞥上两眼林雪怀中的儿子,其他人皆已然熟悉。
“徐清沐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好了,我们这群人也算聚到了一起呦......”
徐洛眼神有些失落。
“快了快了,这已经走了一年大半下去,徐清沐肯定会在那天幕裂开之前回来的!”
提及天幕,原本轻松的饭桌上,多了些凝重。
抬头的天空处,已然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痕,巨大而狰狞。
曹彤低头不住的往嘴里刨食,米饭上不多时,变多了些晶莹,狼吞虎咽声掩盖抽泣,下一秒,连同米饭一同被扒进嘴里。
流进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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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西北四处法阵。
原本光芒大盛的四座法阵,如今已然暗淡不少,尤其是西方魔陀山,朱雀法阵已然彻底崩溃,一道人影重重摔在地面,不知死活。
良久,这人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后慢慢爬起来,有些稚嫩的容颜,此刻却满是苍老。
“呼——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傅仙升。
当年一脚踏入朱雀法阵,而且将那仙人遗蜕留给了王帅,好在仗着自身底子够硬,硬生生撑了三年。
傅仙升拖着疲惫的身躯,看着天空巨大的黑色裂纹,叹口气后伸手成诀,随后闭眼开始推演。不多时,再睁眼时双眼看着伏牛镇的方向,缓缓下跪,随后以首叩地:
“不肖徒儿傅仙升,给师父送别!”
三叩首。
三年折磨没流一滴泪水的傅仙升,此刻满脸是泪,随后站起身,挥袖之后,便向前踏出一步,空间如水般荡漾开来,接着傅仙升消失于空中。
其他三座法阵虽然没有彻底失效,可是坚持的时日已然不多,待到法阵彻底崩溃之时,便是那天幕崩裂之日。
傅仙升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去了京城王家,那老剑修坐化时留下的东西,现在刚好可以取出来了。毕竟本就是属于王帅之物,现在他这个师父代徒儿取回,并无不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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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
卖包子的敦实汉子忙的不亦乐乎,周围买包子的人络绎不绝,一旁的妇人声若洪雷,收钱的手脚却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迟疑。
被指挥团团转的少女脸上也是汗水,不停的在在两人周围忙活,却一句怨言没有。
可下一秒,妇人与周围买包子的凡人突然陷入静止,只留汉子与少女两人依旧忙活。一脸苍老的傅仙升缓缓走向两人,少女只是抬头一眼,便继续忙活起来。
而那汉子,眼中则是欣喜不已。
“二师兄!”
“师父真是偏心,让我去守那法阵,你到时逍遥快活。楠楠,见到我也不打声招呼?”
性格温婉的蔡楠楠声音轻脆:“叔伯好。”
“嗯嗯,好,好。不愧是右护法,可比伏牛镇那王倩喻好多了。那娘们的母亲到是不错......”
蔡楠楠白了眼这个师伯,继续忙活起来。
“二师兄,师父他......”
“走了?走了正好,谁让他这般偏心!”
“二师兄,其实师父他......”
敦厚的汉子没注意,傅仙升甩手时,有晶莹蒸发。
“好了,我来这儿不是跟你叙旧的。朱雀法阵已破,成犄角之势的另外三座法阵,估计顶多撑住人间一个月,到时候天幕必将崩坏!”
汉子眼中有些忧愁。
“对了,那徐清沐呢,为何我在卦象中,看不到他?”
“去了离火境,已经一年大半,好没有出来。”
傅仙升就地蹲下,身体孱弱至极,连站也不想站:
“不会是死了吧。”
顿时的汉子挠挠头,这谁也说不准。不过身后的蔡楠楠开口道:
“师伯,你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若徐清沐身死,你带领人间与神界抗衡?还有,太子徐培究竟是芦三寸的第几枚棋子?为何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当年魔帝的气息?”
蹲着的傅仙升抬头,只看到两峰雄伟:
“师父做事想来不问原由,我哪知道?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
“什么?”
傅仙升后脚略微往后挪了挪,那架势倒是有利于逃跑:
“楠楠,你又大了不少啊!”
“砰——”
一股火焰顺着地面升腾而起,只可惜那傅仙升已然后撤,消失于空中。
火焰消散,周围再度恢复过来,妇人伸手推了下自家女儿,有些不满:
“杵在这干嘛?手脚麻利点!”
脸色有些羞红的蔡楠楠低声不语,随后前往后厨,开始整理面团。男人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离开的傅仙升,声音低沉骂了声:
“你—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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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湖。
如今司月湖,已然没了当年“四川六湖”美谈,有的只有无尽黝黑。
“帝君,看来人类这次极为守信用,这些年来,都不曾干扰我们青冥妖族的发展,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像当年那般了。”
已然化作自己本身的青冥帝君,看着眼前的妖族军队,在抬首看着天空的巨大裂痕,自言自语道:
“整个人间的希望,都压在了那少年身上了......”
“您说的是那个进入离火境的少年?可进入离火境中,危险无比,那小子会不——”
话还没说完,那身边的妖兽已经炸飞出去,趴在地上不断咳血。
“叫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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