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指影,弹开剑光。
“你急什么”薛通说道。
落神锤骤然一松,左马奎踉跄摔倒,大口吐血;陈苼面色苍白,激愤不再,难掩慌乱的神情。
“你俩图谋不轨,当本尊傻子”
薛通杀气一出,身旁骨傀立抽刀上前,眼中魂火涨大一圈,嘴角毒雾飘散开来。
左马奎、陈苼属下,俱傻傻站立。
“你们可以走了”薛通喝退众人。
“如实交代,或可饶你二人性命”
薛通貌似轻描淡写的涳濛指一弹,陈苼的长剑便几乎脱手,她深知厉害,不敢怠慢坦白道:“陈某是想骗道长去枫林谷,左马奎的事有点夸大,但他的确常来骚扰。陈某在想,无论道长或姓左的谁遭殃,陈某皆能从中获益。”
“道长这样的人太少了,只身赴约,陈某既感好奇,又动了歪念。”
陈苼之言,乃其真实想法,她知眼前形势,一句话说错,便立遭杀身之祸。
“见面时所言基本无假,怪不得主仆二人未露破绽。”薛通心道。
他眸光一扫,“左马奎,你呢”
“在下收到传音,说有只肥羊待宰,约五日后枫林谷见面,看情况搞得定就动手。”
“我虽对陈苼粗鄙无理,但也帮了她很多忙,没想到这贼婆娘”左马奎说道。
薛通打断道:“按常理,你二人当诛,不过本尊今次打算格外开恩,饶了你俩狗命”
陈苼、左马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先预想,活命几率至多半成。
二人皆想:“这薛通真乃奇怪之人”
薛通杀人极多,至寰宇后调整了策略:“杀来杀去也不是办法,非十恶不赦之徒,留着派用场,供我驱策也亦未不可。”
“狗东西各欠本尊一条性命,尽心尽力办事,不敢再起半点歪念,今日之事才算彻底了结”薛通喝道。
“是是是”
……
“狄州人到底什么情况,地宝最后去了哪”薛通客堂坐定,问道。
“两州边界五千里,类似延西这样的镇子有三个,狄州人常年在延西活动,卖些兽尸、灵材。”
“狄州几乎全为散修,散居村镇,少量修士结伙,占山为王,美其名曰道观。”
“这些人不讲规矩,暗地里谋财害命不说,明火执仗硬抢也属常事。”
“狄州险恶之地密布,甚至有未开化的异族,于深山老林中,守着他们数万年一直居住的家园。”
“惹祸的法宝名曰青淏剑,据说挖自古墓,狄州人要价三千万,在广灵货铺展示几日,说担心被抢,留了个地址携剑离去。”
“什么地址”薛通问道。
“九百里外拐角河滩,那里地势开阔。”
“有去的吗”
“没人去,但过了半年,黄龙天芒的人想买宝,刚进狄州就死了。”
“两宗查案,派人曾到河滩,但查不出端倪,很快就回来了。”
“持宝的狄州人修为如何,人长啥样,可曾去过其他镇子”薛通问道。
“宗师后期,络腮胡,是否去过其他镇子不知。”
薛通想了想,说道:“你们久做生意,必认识不少狄州人,花钱买情报,打听持宝人身份。”
“其二,狄州交易灵物的地方在哪”
“其三,放消息出去,就说有豪客欲购青淏剑,要求在延西秘密交易,诚心多出五百万。”
“前两条黄龙天芒的人试过,在下觉得,狄州人既藏了李幕尸首,抢来的法宝必不会轻易卖出。”左马奎说道。
“黄龙天芒来的时候,那叫查案,而今事关你俩身家性命,花钱花力能一样吗”
“想活命就得不惜代价”
薛通严厉警告。
“是是”
……
薛通藏身山区,修炼真经一月。
随后突访九巧庄。
陈苼难得流露一丝笑容,“几番辗转,总算找到个狄州人,确定青淏剑出自古墓,位置见图上标注,道长可去当地打听。”
陈苼给了地图。
“此人凭何确定”
“四年前他路过,曾在酒馆听人说起,山里挖出古墓,出土地级法宝。”
“狄州人不会是故设陷阱,请本尊入瓮吧。”薛通皱眉道。
“道长自愿充当诱饵,陷阱不陷阱的,小女子就说不好了。”陈苼直言。
“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本尊就去试试深浅,这几类兽尸见到就收,多多益善。”
薛通给了陈苼清单,说道。
……
薛通走的很慢
一日的行程,足足走了六日。
可惜沿途无事发生,令他大失所望。
薛通巴不得有人设局,那样就能顺藤摸瓜,揪出真凶。
临近地图标注的大山。
薛通只远远看了古墓入口一眼,转身离去。
“数不清的人去过,早翻了个底朝天。”
薛通的目标,乃是线人所说的酒馆。
酒馆仍在,位于镇子热闹的街上。
镇子比延西小得多,不足千人。
狄州的镇子,危险远胜任州,人员流动频繁,酒馆亦已易主,青淏剑的事,掌柜酒保皆全然不知。
薛通忽然有了一种行将无路的感觉。
“案子难查了”
“此案非常重要,事关道场地位;事关请天芒宗配合,寻找樊如花。”
薛通沉思,回忆细节
蓦然想起一事
“狄州人设局,是为谋财,冒险杀黄龙天芒宗师,是因财物更多。”
“抢得法宝少说七八件,很难想象这批宝贝几年不卖。”
“穷疯了才甘冒大险,好不容易得手,多半迫不及待,至少会部分销脏。”
“田东李幕的法器,或被卖到了很远的地方”
薛通摊开地图,目光锁定在远离任州,人烟相对稠密的区域。
“找人帮着查”
“即便查不出眉目,逛逛也好”
薛通收拾心情,美美睡了一觉。
……
狄州中部。
“嘎、嘎”
几只大鸟惊飞,林中人影狂奔。
人影猛地一扑,一道剑光贴着他后背掠过。
轰隆一剑,斩断前方大树。
薛通驾鹫俯冲,长袖急甩,血鸩矛电射而出。
一矛将第二剑震飞
倒地修士先天后期,年纪三十出头。
“怎么回事”
薛通盯着追来的中年人问道。
来人先天大成,一见薛通,满面惊惶。
“本尊不杀人,你俩怎么回事”
薛通又问了一遍。
“禀道长,在下野外与其巧遇,他做贼心虚,拔腿就跑。”中年人说道。
“多谢前辈搭救,小的林中捕猎,追得远了,不期遭遇此人,目露凶光,我岂能不跑。”年轻人说道。
“好吧,此事到此为止,你去吧。”
薛通朝中年修士抛手,示意走人。
……
薛通救下潘松声。
“小的是濮云道观的修士”
薛通识海映出深山道观,土匪窝的画面。
“哦,道观多少人”
“十六人,彼时照应。”
薛通对狄州印象不佳,潘松声长得也不像好人,若在平时早扬长而去,但今日情形却有些不同。
他本想再走远点,当地找人,不过既遇上潘松声,就随遇而为,不再挑拣了。
“濮云观老大是谁,和本座相比怎样”薛通问道。
“观主孙伯澄,与道长同级。”
“那好,带本座去濮云观。”
潘松声不敢相信。
大大咧咧去陌生道观,简直是自寻死路,薛通即便救了自己,这点人情根本起不了作用。
“前辈,小的道观排行老八,面子小。”
“我知你面子不够,我自会和孙伯澄谈。”
话已至此,潘松声只得乖乖带路。
……
七百里外濮云观。
濮云观的规模甚至不如玄凌道场。
常年香客全无,说白了只是一群狄州修士抱团结伙的修炼场所。
孙伯澄小眼眨眨,“道长哪里人”
“薛某任州人,与黄龙宗有些干系,深入狄州,是想查查三年前旧案。黄龙宗承诺赏灵石千万,薛某只为名声,孙观主若帮忙搞定,可取九成赏金。”
薛通开出了极具诱惑的价码。
濮云离延西万里,古墓之事耳闻,任州人遭诱杀却未曾听说。
“烦请孙观主广为打听,大额灵物交易,亦可作为重点。”薛通说道。
“本观试试”
……
薛通住进了客院。
客院一幅破败的景象,杂草丛生,屋内一层厚厚的土灰。
薛通简单收拾,放出白虎、暴猿。
虎啸猿啼阵阵,谁都听得出灵宠已是宗师之级。
薛通有意显示实力,免得孙伯澄心思跑偏。
他布置完警戒,钻入石堡炼起真经,直至一月后潘松声敲院门求见。
“暂无青淏剑修士的消息,孙观主怀疑,两人得了灵石法宝,买好丹药后闭关,一直未出。”
“附近交易场所,亦无有价值的大额法器丹药交易讯息。”潘松声说道。
“那来找我干嘛,要钱”薛通心情沉重,不爽道。
“哪里哪里,观主会接着想办法,另想请道长帮忙”
“道长或许不知,濮云观靠近蛮夷部落领地,他们每隔三年,便会做场神秘法事,召唤部落神像,但法事极易失控,原因只夷人知道,不曾透露。”
“为此需请高阶修士助阵,一旦神像失控,可群起攻之,将其剿灭。”
“请来的人需知根知底,附近道观的修士,便成了最佳人选。”
“道长实力不俗,有濮云观和孙观主担保,可助一臂之力。”
“孙观主同样受益,多收辛苦费,蛮夷邻居那也更有面子”潘松声说道。
薛通听罢,眉毛上扬,提起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