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怒吼真的很可怕,在这声怒吼响彻整座大殿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天地的颤动。
然而,那声怒吼过后,整座大殿却是再度恢复沉寂。所有人都在凝视着那光幕之上的景象。
“你们要是想杀我就亲自来。”
光幕之上,古青阳满脸冷酷,一双重瞳绽放着摄人心魄的杀机,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绝世杀神。
“嘎吱——”
同一时刻,在缓缓地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古青阳就抓起那块石头,把石头捏了个粉碎。
“你——”
被古青阳镇压的敌人之中有人发声,显然是极其看不惯古青阳的疯狂行径。
只可惜,那个人已经被古青阳以恐怖的手段镇压。他整个人的生机都在被古青阳一点一点地炼化着。
只要古青阳不放过这个人,终有一刻,这个人还是要经历死亡。
果不其然,因为这一生轻呼,这个人被古青阳注意到了。
但古青阳关注的并不是这个人本身,而是这个人的眼睛。
看了片刻,古青阳突然暴起,直接伸手演化大葬须臾手。而后就以巨手将对方整个人都给捏碎。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人的眼睛里也镶嵌着你们的破石头。”
“我还是那句话,想杀我,你们就亲自滚过来。”
“光觊觎我的传承有什么用?我给你们杀我的机会,你们中用吗?”
……
古青阳的声音响彻了他所在的那篇天地,也响彻在那座大殿之中,响彻在大殿之中每个人的心境深处。
听闻此言,那些人面面相觑。
他们能够在对方的的眼眸深处看到不屑,也能从对方的眼眸深处看到愤怒还有极为隐晦的——不甘。
那份不甘,与其说是不甘心,倒不如说是恐慌。是的,就是恐惧和慌乱,是真正的恐惧和慌乱。
不管那些人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是如此。他们的确痛恨古青阳,因为古青阳无视了他们的威严。
在痛恨的同时,他们也因为古青阳的出现感到恐惧。
他们在害怕,害怕他们一手构筑起来的规则会因为一个古青阳而土崩瓦解,从而消失。
那样一来,他们弱拥有的一切就必然将会不复存在,那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们真正想要的结果是简单的。
他们希望……他们能用最小的代价杀死古青阳,并在杀死古青阳的同时得到古青阳的一切!
所以,他们也是贪婪的。
但这只是他们的心中所想,当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向古青阳发动那场所谓的战争时。
贪婪绝对不可能是理由,贪婪只能是被他们深埋心底的真相。
故而他们需要正义——于是他们的眼中有正义之色浮现,转瞬之间每个人都好像是变得义愤填膺。
可,事实究竟是什么?
慌乱!因为恐惧所以慌乱,因为痛恨所以慌乱,因为已有的规则真的被古青阳给打破了,所以慌乱!
“我们该怎么办?”
终于,还是有人失态地喃喃自语了一句。只是一句话,便让在场的很多人低下了头,不再抬头。
是的,他们还能怎么办呢?古青阳他们是一定要杀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该如何杀了古青阳。
难道真的要像古青阳说的那样去做?由他们一群老怪物亲自动身,满世界地追杀一个第八境的年轻人?
这件事要是闹得全世界皆知,那他们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而且……诡异的是,在他们的心中居然也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就算是那样,他们也有可能会失败。
这又叫他们如何能够承受呢?
他们是绝不会接受的,绝不。
于是,大殿之中的人再度陷入沉默,进而导致整个大殿都再度陷入沉寂。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差不多。
他们每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可他们就是放不效率的做法。
可他们,就是不愿意。
与此同时,大殿之中的光幕依旧还是没有消失。它仍然是静静地浮现在那里,为他们呈现那场大战。
在光幕之中,古青阳明显是擅长使用各种修行道的杀招,一出手即是杀机四起,杀得大家都为之胆寒。
太可怕了!
这是所有经历这场大战的人心里的第一感觉,也是那些死者在临死之前的最后感觉。
尽管宗门给出的情报已经把古青阳给描述成了一个无敌者,可也确实是只有真到了接触的时候。
直到那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敌。
只可惜,这样的无敌他们只能见证一次。因为见证这份无敌的代价就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各位,不用担心。”
“就让这个年轻人继续猖狂一会儿吧,我长生殿已经决定出手,势必是会布局镇杀此魔子。”
“请诸位放心,我长生殿一定会让此子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牺牲者的血,不会白流的。”
……
终于,大殿之中还是有人起身然后开口,只以寥寥三言两语便抚慰了众人的沉重心情。
然而开口的人和听话的人却是不知,很多事情,古青阳其实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它们会发生。
事到如今他们居然还把古青阳当人,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奈何不知者无罪,那些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局面的人,虽然也不能说是无罪,但也该说是真的蠢了。
……
“第五道友,我看啊,你是不用出手帮青阳道友了。很明显,所有的敌人他都能解决掉。”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
幕碑凉和第五山河两个人正一人端着一碗酒仰望天穹,时不时地品味一口碗中酒。
眼看着第五山河还是按耐不住想要出手,幕碑凉只是默默微笑,简单地出言劝导。
幕碑凉的劝导的确不是瞎说。如今的古青阳的确是不用别人帮忙。古青阳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战斗。
这一路走来,他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不然的话,在刚刚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他也不会动用轮回绝境。
可第五山河端着碗,看着那片没有一个人存在的天穹,却是有些莫名的失落,有些莫名的心酸。
他知道古青阳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前行,一个人的活着。一个人拼了命地前行,一个人拼了命地活着,拼命去做事。
“终究还是我不够强。”
在幕碑凉错愕的目光中,第五山河突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了这一声感慨。
幕碑凉呢,他的眼神里先是透露几分错愕,紧接着这份错愕就消失不见,然后被幽邃的光彩所取代。
“强?”
幕碑凉在他自己的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字,他知道,这个字是无数骨修心心念念的字。
它代表着一个理想,这个理想是崇高的是伟大的,同时,这个理想也是阴暗的是腐朽的。
“我是不会跟着那些家伙一起掺和这件事了,替我转告那家伙,我是不会违背我的原则的。”
“若人族不与他为敌,就请他不要灭亡人族。若人族与他为敌。若他真要灭亡人族……”
“那没办法。”
“那我这个在平日里贪生怕死的家伙,还真就是要鼓起勇气同那家伙干一架了。”
“我可能确实是干不过他,可就算是那样,我也一定会向他证明,我所坚持的东西没有错。”
“走了。”
幕碑凉说着,在整个诉说的过程里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到最后,他才悠悠地发出一声叹息。
“砰!”
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知是因为外面太冷,还是因为刚刚说出那样一番话的缘故。
这酒突然变烈了许多。
他将它一饮而尽,只觉得痛快无比。故而他没忍住,直接将酒碗扔在地上,于是他更痛快了。
但在转身离开的前一刻,他还是把一袋灵石扔在柜台上,就当是买店家这个碗了。
“走!”
幕碑凉轻呼一声,刹那之间,天地间的黑衣人齐齐现身,然后随着他渐渐远去。
他们消失在黎明里,消失在渐渐开始弥漫的晨雾之中。第五山河转过头目送着幕碑凉离开。
整个过程中,第五山河是一直都在保持着他的沉默。
他很清楚,什么事情是他应该去做得,什么事情不是他应该做的。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都没有对与错,就像是罪与罚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什么是正义?
也许某些傻子一直坚持的就是正义,也许实力就是正义。但那玩意究竟是什么,谁又能说得清呢?
曾经的他的确算是半个傻子,而现如今,他已经不是傻子了。他觉得他更像是一个疯子。
一个……和古青阳极其相像的疯子。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形容到底对不对,准不准确。
但他知道,这是他顺应他的本心之后的结果。
就在他转过头再度望向那方天穹之后,他却是看到一道人影。那个人满身浴血,屹立在天穹之中。
那是一个男子,黑袍黑发,正是古青阳。见此情景,第五山河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大笑道:
“幸亏你没事,要不然啊,她们非得把我撕了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