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不代表张前进就这样没事了,叶雨泽虽然好说话,但是牵扯到阿依江的事情,这口气还是出不来的。
马玲自然了了解他,所以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语气都有些颤抖。自己的亲儿子啊,她也知道叶雨泽就算收拾张前进,也不会真的彻底毁了他。
但是作为母亲,毕竟她不愿意儿子挨顿打,她可是跟叶雨泽一起长大的,加上杨革勇,那两家伙动起手,比谁都狠。她宁愿自己打。
叶雨泽的平静让她更加不塌实,但又不敢求情。她知道如果她求情,结果可能更坏。
拐着弯的说了一些兵团的事情,叶雨泽没心思听。他不是个喜欢操心的人。
尽管心里也希望兵团能够尽快富裕起来,但他只是做他能做的,不归他管的事情,从来不听。
挂了电话,叶雨泽并没有多想什么,继续投入到普通人的生活当中去,吹牛逼呗,谁不会?
因为不停的买东西,所以车厢里面充斥着各种食物的味道,倒不是叶雨泽故意充大头,这本来也没有几个钱。
主要是叶雨泽发现,这节车厢里好多人舍不得吃饭。几个烧饼,几个煮鸡蛋,就是他们旅途的全部食物。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叶雨泽索性叫餐车给车厢里全部人一人一个盒饭,并且声明,不够的可以加。
这一下离开又赢得了一片称赞声,倒是有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一脸通红的声明:
“我买得起饭,不用别人给我买!”
这个人叶雨泽注意过,个子很矮身高绝对没有超过一米六,胳膊腿细的没啥肉,显得脑袋很大。
他的座位离叶雨泽并不远,这一路上也没有说过话,总是静静地再看书。
叶雨泽并没有生气,年轻人有自尊心不是坏事。
周围马上传来一阵指责叫骂声,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这种环境里,他的不合时宜马上成了众矢之的。
叶雨泽马上阻拦:“大家别骂,这个小兄弟既然有饭吃,他这样也没错,一会儿饭来了,不够吃的把他的拿了就行了。”
这时候对面的姑娘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姑娘很羞涩,递给他苹果的时候目光都不敢跟他对视。
对面这两个女人的情况叶雨泽早已经了解。
小妈妈叫于海鸥,来京城看老公了,她是四川人,原本跟老公在一个按摩店上班。
后来两个人恋爱,于海鸥嫁到了贵州,男方家里穷的饭都吃不饱,不过于海鸥没有嫌弃,毅然拿出陪嫁改善生活。
如今老公继续在京城打工,而于海鸥带着公婆在家里种药材,日子也算过得不错了。
而姑娘叫潘红袖,荔波人,这次是来京城找未婚夫的,只不过潘红袖嘴严,找没找到她不肯说。
不过叶雨泽看她连饭都舍不得吃的窘迫样子,估计是没找到。
接过苹果,叶雨泽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虽然火车上卖的贵一些,但进货渠道看来把控还还算严格。
潘红袖看他吃的香甜,抿着嘴笑了。似乎这苹果是她买的一样。
叶雨泽突然发现,这个姑娘其实长得蛮好看,只是因为太瘦弱,把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姿色都给遮掩了。
姑娘话很少,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这也可能是她不愿意说话的原因吧。别人听起来很费劲。
叶雨泽几口把苹果啃完,这时候潘红袖才结结巴巴对叶雨泽说道:
“你不要生潘洪明的气,他从小脾气就倔!”
叶雨泽一头雾水,问了一句:“谁是潘红明?”
潘红袖对着刚才那个年轻人的方向指了一下:“就是他。”
叶雨泽这才明白,原来两个人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为啥他们不坐一起?
再想想两个人的名字,叶雨泽突然惊诧的问道:
“他是你哥哥?”
潘红袖点点头,但很快又摇头:
“他是我表哥,也是我未婚夫,我这次去京城就是找他的。”
叶雨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这尼玛啥哥哥未婚夫,姑娘饭都舍不得买,你还叫嚣自己吃得起饭,这自尊心对的起良心吗?
不过他没有发作,问了一下具体怎么回事儿?
潘红袖这才讲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原来,两个人都是水族人,而潘洪明的父亲是潘红袖的舅舅,那潘红袖的妈妈自然就是潘洪明的姑姑了。
水族胜行着一种姑舅表婚的习俗。即姑姑的女儿得嫁给舅舅的儿子作“回头亲”。
如果舅父无儿子或者年龄不相称,才允许对外开亲,但得付给舅父一份外甥出嫁的资财,又叫“外甥钱”。
而潘红袖和潘洪明年龄相仿,这个婚姻自然要作数的,只不过潘洪明在京城打了一年工之后,却突然说不要潘红袖了。
家里人没办法,就让她来找表哥,并且把他带回去成亲。因为这是水族人几千年的传统,不遵循就是大逆不道。
潘洪明自然不乐意,但是两边的老人以死相逼,他也没了办法,只好先跟表妹回来解决问题,两个人一直别别扭扭的,所以才会这样。
叶雨泽听的是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看着姑娘委屈的眼神,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了。
其实国内一些地方的风俗跟法律是有冲突的,比如他们的这个回头亲。
其实最早时候,汉族人也流行姑表亲,那叫亲上加亲。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习俗早已经被取消了。
因为科学证明,有血缘关系的人结婚,,三代以内的亲属都不可以结婚,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遗传病。
还有后代的死亡率会比较高,会出现痴呆、畸形和遗传病等。这是因为近亲结婚的夫妻,从同样的先人那里获得了过多的相同基因。人都带有一定的阴性遗传疾病如果血缘太近,有遗传病的几率就大一些。
因此,婚姻法规定,三代以内的近亲,是绝对不允许结婚的。
只是千百年来的习俗哪里那么容易改?偏远地区的百姓没啥文化,把习俗看的比法律还要重要。
再加上他们结婚也不去领结婚证,基本都是事实婚姻,也就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近亲。
叶雨泽本想直说来着,但是看看潘红袖那近乎绝望的眼神,还是决定先不说,免得这姑娘想不开。
倒是小妈妈于海鸥见多识广,说了一句:
“你们是近亲,法律规定不可以结婚的。那样生孩子容易成傻子和畸形儿。”
范德彪不耐烦了,我们那里世代都这样,咋就不允许了?
覃喂羊帮腔:“就是就是,我妈就是我姑姑,你看我傻吗?”
于海鸥眼睛瞪起来:“你们怎么这样?这是法律规定的!”
范德彪不屑:“我们那边也没几个傻子?只是我表妹太小了,不然我到希望娶我表妹,总要比外人强一些。”
叶雨泽觉得嘴巴发干,一向伶牙俐齿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了。
主要是看着潘红袖近乎绝望的眼神,他真的不忍心去说。
不过这么严重的事情,他觉得还是要负责任。他们不懂,自己作为一个文明人。有责任把实情解释一下。
他本就是医学院毕业,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了解的比外人多一些,不但详细的给他们阐述了为啥近亲不能结婚,还说婚姻法的具体规定。
没办法,不解释不行啊,潘红袖他们姐弟两不但是表兄妹,而且潘红袖的父亲也姓潘,等于父母双方都有相同的基因,这样出问题的概率就更大了。
潘红袖是极为信服叶雨泽的,听到他也这样说,趴在小桌上开始抽泣起来。
这时候潘洪明也听到了动静,看到表妹哭泣,眼睛就瞪了起来,对着几个男人就喊:
“你们谁欺负我表妹了?有本事冲我来!”
范德彪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滚开,老子欺负她时候也没见你出头,这会儿没人欺负她,就是叶哥说近亲不能结婚。”
潘洪明愣住,然后看着叶雨泽嘴唇哆嗦半天,突然鞠躬:
“谢谢叶哥,红袖一定听你的,我怎么说她都不信。”
叶雨泽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这已经的走出来的一代了,估计家乡的很多习俗,都会从他们身上改变吧。
劝慰了潘红袖一会儿,因为大家都跟着说,潘红袖也就慢慢接受了现实。
她不是家里那些老人,那些老顽固有时候只接受习俗,说别的没用。
但潘红袖毕竟也是有文化的,虽然只是小学毕业,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但也明白,法律是不容践踏的。
虽然心里还是难受,那只是不习惯罢了。毕竟从懂事开始,她就喜欢了表哥就是她
男人,这个男人突然不属于她了,自然一时间没办法适应。
这时候盒饭送来了,因为这节车厢每个人都有份,所以售卖员连着送了几趟。
看着狼吞虎咽的潘洪明,叶雨泽想问一句:
“你特喵不是不吃吗?咋吃的比谁都香?”
叶雨泽吃的也是盒饭,只不过他这一份大了一些,原来是厨师知道他的事情之后,特意给他加了量。
还别说,厨师手艺还真不错,看看这红烧排骨,颜色诱人,香味扑鼻。馋的小丫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东西自然要分享,叶雨泽馋肉,和小丫头分享一下还行,别人就算了,看看范德彪那样子,只要一句让他吃,叶雨泽保证五分钟之内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又熬过漫长的一夜,列车终于到站了。这时候去荔波还没有火车,只有大巴。
虽然如今荔波已经是旅游城市,但这里的交通真的没办法恭维。
要知道贵州本就是个地无三尺平的地方,老牛一样的大巴,喘着粗气在山路上冒着黑烟。
一会儿车头翘起来,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一会儿车头扎下去,一车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地上趴着。
就算叶雨泽这个曾经自驾过219的人,一颗心也快蹦了出来。
偏偏这时候,手机在不停的响,叶雨泽哪里还敢接,这里太特么吓人了。
这不,对面突然过来一辆车,一车人全都惊叫起来,因为路太窄了,两辆车根本没地方错车。
这里的司机有一个习惯,每到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就要按喇叭,请对面的车辆停在能错车的地方。
这里的路修的造价太大,当地政府没有那么大财力,只能修成单行道。
只是在一些险峻的地方留出一些车位,用于错车。
本来大巴已经按了喇叭,只不过对面这个大货司机显然是个不守规矩的人,抢了过来,结果这一下谁也走不了了。
这么窄的路上倒车,特别弯度还那么大,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一车人全都骂骂咧咧的,司机也是火冒三丈。下了车指着大货司机就是一顿喷。
不过大货司机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和同伴一人一个铁棍。就朝大巴司机走了过来。
别看刚才一个个群情激奋,但关键时刻全都闭了嘴,就连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范德彪和覃喂羊都一声不吭了。
他们的霸道,其实也只限于熟人,对面这两个家伙显然属于那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所以他们怂了。
叶雨泽本来没想下车,身处异乡,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主要是年龄大了,对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有了很多顾忌。
毕竟哪里都不是法外之地,他还没有到打坏人不用负责得地步。所以,尽量低调。
而且老百姓打架,都是吵吵的凶,真动手的时候不多,虽然嘴里不停的喊着弄死你,但是王八拳轮起来,打到身上却没啥力度。
毕竟普通人打架这种事要的只是气势,就连混混们打架,大多时候都是摇人,来的越多越好。
不会打死你,但不排除吓死你,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然别说打死,就是打伤,不负责任肯定也不现实。
两个家伙拿着铁棍走到依然舌绽莲花的大巴司机跟前,大巴司机总跑这条路,自然熟悉这里的一切,包括派出所。所以他把这条路都当成自己的家,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