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投资和华尔街握手快一年了,合作协议签了不少,但除了在投机市场上偶尔合作过几次,真正深层次的合作却一直不怎么顺利,要么是政治影响,要么是利益诉求。
星海投资想参与美国市场的证券经纪类业务,但始终被各种制肘。
华尔街想利用星海投资获得丰厚的利润,但在一些关键问题上不肯让步,比如一部分决策权,再比如美林证券的并购案总是会遇到各种麻烦等等,完全开放的金融体系,同样有无数潜在的行业保护和限制政策,特别是对中资企业非常不友好。
折腾一年,双方都有点失去了耐心。
吕云峰串联一番,总算跟几家巨头拿了个初步的方案,让出部分投资业务主导权,增加两个决策席位,但股东结构要调整,几家被踢了出去,又进来几家巨头,并购美林证券也提上日程,年底前全部完成,相应的,星海投资在星海证券的一些问题上也做了些让步。
“这事盯紧点!”
沈辉看完方案后交待一声:“拖了一年,总算有点进展了,这事最终落地前,其他的事你先不要操心,专门盯着把这事落实好,争取明年要有个新局面。”
吕云峰点点头:“我能感觉到,美国政府对星海投资抱有极大的警惕,就算跟华尔街全面合作,一些业务开展的也不会太顺利,被找麻烦是肯定的。”
“慢慢来!”
沈辉道:“北美是最大的金融市场,国内现在还不具备配置全球资源的能力,星海投资要想在全球化道路上走的更远,就必须要在这里扎根,可以让出部分利润,只要跟华尔街绑在一起,那些麻烦自然会有华尔街那帮人去跟华盛顿掰扯。”
吕云峰道:“现在华尔街主动让出了投资业务主导权,我们必须要拿出一定业绩,才能争取最大的话语权,回头我拿个投资方案,你给把下关。”
沈辉点头,这一点他当仁不让。
要说金融市场的其他业务他就是个门外汉,可在投资领域,他就是权威。
这是无数业绩证明的,可不是自封的。
在摩卡西岛呆了一天,吕云峰和杜明翔就回了纽约。
沈辉一边陪老婆,一边盯着华尔街的进展。
青河。
孙女十个多月了,之前晚上一直是刘娜自己带,最近断奶,见不得妈,一见就哭,沈涛和刘娜到旁边单元去住,张金花亲自上阵,信心百倍地准备担当奶奶的责任。
可是没几天下来,就被折腾的要疯掉。
断奶不是件容易的事,本来这娃哭声就多,不给吃奶更了不得,各种哭,半夜甚至做梦也哭,张金花被折磨的感觉精神要分裂,充分体会到了当奶奶的不容易。
好在半辈子的苦没有白吃,虽然十分辛苦,但还能坚持。
再说还有保姆呢,洗衣做饭啥的也有人给分担。
十个月的娃已经开始闹腾,满床爬,吃过晚饭睡了一觉,结果睡的时间有点长,快十一点的时候睡醒了,结果大人就跟着遭罪,强撑到十二点了还不睡,怎一个累字了得。
快到一点的时候,娃总算是玩累了,躺在奶奶怀里睡的甜香。
张金花打着哈欠抱了一阵,确定睡熟了,才放在一边的小枕头上。
去上了个洗手间,跟同样熬夜的牛丽萍说了声,才关灯睡觉。
太困了,刚挨着枕头,就觉的周公在眼前晃悠。
正迷迷糊糊,手机忽然又响了。
带孙子有经验了,手机铃声音量调小了,不算太大,张金花被吵醒后没看手机,而是先拍了下身边的孙女,确定会没吵醒,才拿过手机看电话,心里还吐槽。
大半夜的打电话,把娃给我吵醒可得气死个人。
看了眼号码,小嫂子打过来的。
心里忽然就一跳,有种强烈的非常不妙的感觉。
赶紧接起来,就听到电话里沈辉的小舅妈在喊:“张金花,老妈没了。”
“……”
张金话说不出话,感觉平地起了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脑门上,脑袋晕晕的,嗓子似乎也被堵住了,声没出,眼睛却已经狂涌了出来,落在枕头上。
“听到没!”
小舅妈磊喊一声:“老妈没了。”
“听,听到了……”
张金花心神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电话挂断了。
张金花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半天爬不起来。
无声的哭了一声,才强撑着爬起来,拿着手机到了客厅,也不开灯,就摸着黑坐到沙发上继续哭,刚开始还是无声抽噎,又来就越哭声越大。
牛丽萍也被吵醒,披了件衣服出来惊讶问:“咋了,婶?”
张金花上气不接下气:“老妈没了。”
牛丽萍一愣,这也太突然了。
反应过来道:“那你快给国叔打电话啊!”
张金花回过神来,抖抖索索的在茶几上摸索纸巾。
牛丽萍连忙过来把灯按开。
张金花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先给沈立国打电话:“老妈没了。”
“……”
沈立国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啥时候没的?”
张金花边哭边说:“刚刚,小嫂子打的电话。”
“我现在就过去。”
沈立国睡起全消,挂了电话就起床。
飞快的穿好衣服,到旁边屋给亲家说了声,就叫上司机连夜开车出门。
张金花又打给沈涛和沈璐,最后才打给沈辉。
沈涛就住在旁边单元,很快就过来了。
男人还好点,没那么脆弱。
女人则比较感性,沈璐接到电话也哭了个稀里哗啦,同样爬起来开车往县城奔。
张金花打完电话,情绪才算稳定了些,忽然就觉得有些草率了,都没确定一下,消息就传出去了,沈涛沈璐都在青河还好说,大儿子还在国外,要是闹出乌龙不得闹笑话。
赶紧又打电话确认了一下,确定不是乌龙,才一边打电话叫司机一边出门,在楼下等了一阵,等司机把车开过来,上车直奔乡下。
摩卡西岛。
沈辉正在吃饭,忽然手机响了。
老妈打电话干嘛呢!
心里有点纳闷,可等接完电话,脸色就不好了。
“你咋了?”
黄佩佩见他脸色不好看,就问了句。
沈辉脸色沉重:“外奶没了。”
外奶没了?
黄佩佩有点懵,这也太突然了吧。
“收拾东西吧,赶紧回。”
沈辉饭也吃不下了,扔下筷子就起身。
黄佩佩也忙站起来,哪还有心思吃饭。
各自收拾东西。
陈娇娇一边收拾一边悄悄问:“沈辉外婆?”
黄佩佩点点头,心里多少有点无奈。
碰上这种事情,也实在没办法吐槽。
一小时后,巴方相关部门以前所未有的最快速度,给沈首富安排好了航线,沈辉飞到托库门国际机场,从波音737上下来后就直接上了他的波音747-8,十五分钟后起飞。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终于平稳下来。
沈辉心情沉重,半天不说话。
黄佩佩到没有那种亲人去逝的切身体会,毕竟不是她外婆,可看沈辉高兴不起来,心情莫名也有些沉重了起来,问:“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沈辉叹了口气:“就这两年,都有心理准备。”
黄佩佩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睡吧!”
沈辉揉揉脑袋:“回去估计也顾不上倒时差,养好精神!”
都没心情说话,当下分头去睡觉。
躲在床上,沈辉却一点瞌睡没有,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老太太这大半辈子的经历,又想到了过世快二十年的奶奶,忽然觉得人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到世上来走一遭。
因为绝大多数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为了生活。
为了子女。
就算富贵盈门,也未必就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像外婆这种境况的,绝对不在少数。
胡思乱想许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
飞机依旧在天上飞行,看了下时间,下午两点了。
下午三点起飞,估计快到了。
叫空姐进来问了下,再有一个小时到沪市。让厨房准备了餐点,然后把黄佩佩和陈娇娇叫起来吃了点东西,空姐就进来提醒了,即将降落。
下了飞机,安排人送陈娇娇回去,沈辉和黄佩佩转头又上了一架湾流机,等了半个小时后才再次起飞,这次直接飞南安,时间已经快到下午四点。
小姨和小姨夫没等他,坐了早上最早飞宁西的航班已经先走了,火车不耽误的话,这会估计已经快到青河了,齐小玉也请了假一并回去了。
到南安时,太阳已经即将落山。
沈辉和黄佩佩在保镖的簇拥下从机场出来,直接上车离开。
老太太一直在乡下,半夜无声无息就走了,小舅妈起夜时发现的,几个舅舅连夜把人运了下来,放在城里发丧,就停在小舅妈家的平房里。
灵堂已经搭了起来,黑白两色的帐幡挂的到处都是,庄严而肃穆。
几个道士将唢呐吹的山响,一群小孩子不知愁,在门口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