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弊案越挖越深。追查到假户口,程起与石翩翩夫妻双方被拘留审查,程副所长的小情人——山根派出所户籍警小朱同时被抓。
为十多个“高考移民”空挂户口的不法行为被查得清清楚楚。因为是同行,办案警官告诫程起:“你们两口子——不,三口子,你把小朱也拖下水了——违法的事没什么含糊的,赶紧坦白认罪,争取从宽处理吧。”程起听了很不服气,说:“罪责都让我们夫妻承担,我想不通。明明上头有人打电话交代让给办,我们怎么敢不听从领导指示?出了事都是底下人的,上头的一点不担待?再说啦,这种事以前并非没有,别人也干过,这次非要和我们过不去?我豁出去了,谁也别想蒙混过关,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小子该不会胡扯乱咬,把我也牵涉进去吧?程起的话传到龙川公安分局,姜局长坐不住了。
当初,姜局长的确给程起打过电话,让他给柴大福帮忙。现在想起来,打这个电话欠考虑,做了一件蠢事。
柴大福不愧是掮客。找到姜局长的时候,他只说有亲戚的孩子要在龙川市参加高考,户口是外省的,临时迁转来不及,只好请姜局长关照一下,给任何一个派出所打招呼都行。而且,柴大福手里有杀手锏,他打着一位更大的领导的旗号,还大大咧咧地说,分局前任局长没少给他帮忙,好像办个假户口根本不算啥。姜局长当时还算多了个心眼,给柴大福拿来拉大旗作虎皮的领导打电话,请示要不要给办,领导含含糊糊地说:“小柴没有直接找我,我不认识他,不过,有市级领导打招呼,说让关照关照。你看着办吧。”领导的话虽然含糊,但你要领会精神,也不含糊。作为下级,必须要学会正确理解、坚决贯彻上级领导的意图,否则还在官场混什么呢?于是姜局长给山根派出所程副所长打电话,将柴大福介绍给了程起,还说“能关照就关照一下吧”。姜局长没有料到,柴大福胆大妄为,竟敢一口气给十多个“高考移民”办理了空挂户口!当然,这种人以盈利为目的,这样干不足为奇。
如果说柴大福视法律为儿戏,那么程起、石翩翩夫妇怎么也如此胆大妄为,作为警察难道不知道严重后果?是他们抱着侥幸心理,还是因为自己打了招呼有恃无恐?当然,这对夫妻乖乖听柴大福的,敢于弄这么大数量的假户口,恐怕不仅是胆大妄为,很难说没有利益驱动。柴大福行贿,程起夫妇受贿,完全有这种可能。假如这样,夫妻俩栽倒也是咎由自取。可是,这小子不甘心坐牢,已经放出话来,要“豁出去”,不怕“鱼死网破”,言下之意要攀咬别人,或者也是自保的策略,无非希望相关的人能向他们夫妇以及被牵涉的山根派出所女户籍警施以援手。姜局长极有可能成为程起攀咬的对象,因为他毕竟给这位下属打过电话,指示他为高考掮客办事。话说回来,只不过一个电话,通话内容没有记录,姓程的不可能拿出证据来,大瞪两眼不认账也可以。事实上,姜局长也不过是传声筒,万一被程起夫妇咬出来,他还可以往上推……
为了这件事,姜局长一晚上没睡着觉,想得脑瓜子疼。他希望事情不要闹大,否则对谁都不好。最好让程起夫妇把所有的事情兜起来,不要再攀扯别人。这样,不光自己干干净净,上面打招呼的领导也不沾边,大家相安无事,还可以共同想办法给程起三人减轻罪责,即使不能小事化了,起码也要大事化小,最终对谁都好。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姜局长试探着给当初打招呼的领导打电话,想从顶头上司那里得到些意图,哪怕一点儿暗示也好。他没有料到这位领导打官腔:“我们是公安机关,是执法部门。公安机关的人怎么能知法犯法呢?有人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当然严惩不贷。我们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这种事情出在公安机关,是我们的耻辱。我当然不希望事态扩大。”说完,领导把电话挂断,姜局长愣了半天神。
奶奶的,领导就是这样,要下属给办事,一个电话能弄得你手忙脚乱。然后你冒着风险把事办了,他觉得能让你办事是抬举,见了你一如既往居高临下,想从他那里听到一句道谢的话不容易。要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你给领导所办的事违反原则,甚至触犯法律,这时候领导比谁溜得都快,想让他给你遮风挡雨,门儿都没有!还打官腔,装得跟个人似的……
不过,仔细分析电话内容,姜局长从中领会出一点点领导意图。“我们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这两句话,前一句务虚,是官话,后一句才是重点,需要认真领会。领导的意思无非说,牵涉到假户口的相关人员,不能让他们受冤枉,该保护的要保护,该为之开脱的要为之开脱。姜局长想来想去,觉得这样理解领导的意图应该没错。更重要的是最后那句话,领导说“我当然不希望事态扩大”,这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说,事态要尽量控制,不要闹大,更不要牵涉更多的人。如果说这样理解是正确的,那么,自己和顶头上司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最后姜局长得出结论,领导其实很高明,不该说破的坚决不说破,能用暗示、引导的方式,绝不说违反原则的话,既达到目的又设置了一层保护网。这就是领导,不服不行。
既然领会了领导意图,就应该坚决贯彻。姜局长于是跑到拘留程起的地方,利用分局局长的身份,创造了单独与之会面的机会。
程起一见姜局长,像落水的人急着抓一根救命稻草,哭丧着脸说:“姜局长,给‘高考移民’办户口,我们两口子是按照您的指示办的,您得想办法救我们啊!”
“老程你愚蠢!”姜局长本来脸上还有笑意,忽然一下子拉长脸,“听你的意思,想把我也拉进来,陪着你?”
“不不不,我哪儿敢呀。我不过想说,任何事情都有前因后果,谁也不愿意把干干净净的腿往烂泥里伸。办假户口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上了柴大福的当……”
“你不光上当,还受贿了吧?”姜局长打断程起。
“这……”程副所长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垂下眼睑,“是我的错,我经不起诱惑,干了违法乱纪的事。局长,我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想求求您,能帮就帮我一把。我和石翩翩都坐牢,孩子没人管了,他眼看要高中毕业。”程起说着眼圈红了。看来人一旦失去自由,才能体会到平平常常的日子多么好,家庭的幸福安宁多么重要!
“老程,你这样说就对了。既然已经犯下错误,甚至已经触犯法律了,咱要面对现实。谁没有家庭?谁没有老婆孩子?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为什么要单独和你见面?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做不合规矩?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精神状态,另外也和你聊聊,怕你进到这里面搞不清东南西北,怕你犯糊涂,错上加错。”
“姜局长,您说我该咋办?”
“老程,你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敲,想一想就能明白。办假户口当然不对,违反相关规定。况且,你们两口子相信高考掮客的甜言蜜语,上了当,更要命的是他行贿你们也敢接受?这样就麻烦了。假如不受贿,违反规定办假户口,那是错误;拿了别人的钱,受利益驱动胡作非为,那就是犯法,犯了受贿罪。所以,你怨不得别人。
“姜局长,您的意思让我把假户口的事情兜起来?”
“我没这么说。不是兜不兜的问题,而是面对现实究竟应该怎么办。你想想,老程,就你目前的处境,尽管错误是自己犯的,但作为领导,我们都很同情你,想让你的罪责尽可能轻些,不坐牢最好。即使坐牢,刑期越短越好。本来事情不大,假如你没有受贿,就是行政处分的问题,牵涉到钱,刑期长短取决于受贿数量的多少。我想,以你的胆量,你敢收别人多少钱?而且,柴大福那种人办‘高考移民’以盈利为目的,也不会给你多少钱,所以,即使判刑,也判不了多少。我说得对不对?”
程起点点头。
“你赶紧交代呀,能退的钱尽快退出来,这样才能争取从宽处理。”
程起仍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姜局长,他眼神的含义是:我都兜起来,罪责能轻吗?代人受过为什么?
“你交待得好,退赃退得快,然后自己多担点儿,尽量为你老婆解脱,这样,你们夫妻也许能放出来一个,儿子就有人照顾。不光你老婆,还有小朱,你是男人,总该比女人有担当吧?我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反正你身上没有录音机,我说完拉倒——你要是尽量保护别人,不光你老婆能出去,她和你儿子也会有人照顾。好好想想吧,老程。”姜局长把该说的话说完,匆匆离去。
听了分局局长一番“训导”,程起心里更加茫然。唯有一点他很清楚,坐牢在所难免!
他禁不住想打寒战……
半个学期很快过去了。陈一卉寄希望于女儿通过期中考试的好成绩进入奥赛班。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杨帆的成绩在普通班竟然排列在倒数。
考试过后开家长会,班主任告诉陈一卉:“你女儿本来是尖子生,可她考数学只在机读卡上随意涂抹几下,选择题得分很少,剩下的大题干脆没做。有同学告诉我,数学考试杨帆趴在桌子上睡觉,到了允许交卷的时间,她第一个离开考场。杨帆是数学课代表,据我所知,她和数学老师关系很紧张,不好好答卷也许是故意。还有个情况我也想告诉你,我们班数学成绩这次全年级最差,除了杨帆,好多同学都故意不好好答卷,是有组织的行为,我怀疑和杨帆有关。不过还没有调查,等查清楚了,我会把情况通报给你。”老师的话让陈一卉瞠目结舌。
“杨帆,你怎么考成这样?”家长会让陈一卉很郁闷,回到家她问女儿。
“没关系,妈。不是我学得不好,数学不及格我是故意的。”杨帆的态度大大咧咧,根本不在乎。
“真让你们老师说对了。你干吗不好好考?”
“妈,您不知道,我们数学老师‘日眼’(西北方言,招人烦的意思)!他没本事,教不了奥赛班、重点班,还看不起普通班的学生,上课经常损我们。说什么‘你们这种班级渣滓荟萃’,‘教你们是浪费我的人生,如此贫瘠的土壤怎么能种出好庄稼’。上课也不认真,有时候东拉西扯,又是股市行情,又是中东战争,中国足球太臭,台湾的阿扁太滥,什么都拿到数学课上来讲。我班同学十个有九个反感他。”
“反感老师就不好好学这门课?数学多重要啊,将来不管学文科学理科,高考数学成绩不好,哪能考上好大学呀!”
“妈,我们只是想给数学老师点颜色看,让他当全年级倒数,说不定学校能把他给换了呢。”
“幼稚!你们集体给老师出洋相,是不是你组织的?”
“嗯。我是数学课代表,同学都听我的。”
“杨帆,你很得意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学校要看期中考试成绩,把普通班最好的学生调整到奥赛班?你本来很有希望,可是数学考砸了,进奥赛班又要黄。你怎么这样呢杨帆,你要把妈妈气死?”
“呵呵,母亲大人息怒。”杨帆依然满不在乎,“进不了奥赛班咱不进行不行?我是数学课代表,我不带这个头,全班同学都不干。我总不能不讲义气,让大家都瞧不起吧?”
“糊涂!幼稚!胡闹!杨帆,你真把妈气死了。和老师赌气重要,还是考出好成绩进奥赛班重要?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咋不明白呢?”陈一卉简直要气晕了。
老师经过调查,知道全班罢考数学是课代表杨帆组织的。班主任又把陈一卉请去发牢骚:“本来杨帆是尖子生,我很器重她,想让她成为全班学习上的带头羊,谁知道你女儿如此叛逆!这件事后果很严重。我班数学老师年轻,教育引导学生的方式方法确实有缺陷,说话也随意,可他的教学水平、责任心,还是可以的。这次数学成绩考成全年级倒数第一,对年轻人是沉重打击,他在我面前说了,准备向学校申请,不教我们班数学了。全班数学倒数第一,我当班主任同样脸上无光,假如期末考试成绩还上不来,我的年终考核、奖金都要受影响……”
听了老师这番话,陈一卉只能连连道歉。
“杨帆这样做,对班级影响大,她自己也吃亏呀。学校早说过,每次期中、期末考试,都要从普通班选拔成绩最好的学生进奥赛班。本来杨帆希望最大,这么一弄,不光她没戏,班里其他好学生也跟上她抵制数学老师,进奥赛班都没希望了。”班主任还说。
从学校回来,陈一卉又把女儿一顿数落:“好好考本来能进奥赛班,结果耽搁了。……你还嘴硬。这种事不在乎,你还在乎啥?……啥都不在乎,只能证明你没有上进心,甚至可以说堕落了。……杨帆你不要给我撇嘴,这件事你把妈心伤了,把老师也得罪了。就是不进奥赛班,你还要在原来的班级生活、学习,不怕老师给你穿小鞋?”
“我才不怕呢。我们班主任不是那种人,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可喜欢学生了。我这种学习好的不去奥赛班,留下来继续给班级争光,对班主任来说何尝不是好事?”杨帆说。
“你还得意?我看班主任对你很有意见,她说了,让我回来好好收拾你,以后不允许胆大妄为。”
“您就收拾吧。罚站罚跪好像都不合适,我亲爱的妈妈从来不舍得体罚女儿。您还是打我一顿吧,出出气,不过手下留情,别打得太狠。妈,您打吧打吧,我甘愿受罚。”杨帆说罢主动拉住妈妈的手往身上打了几下。
“数学老师说再也不教你们了,要向学校申请换岗位。让你给气的。”
“太好了!原来这同志还有点儿自知之明。这样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我简直太伟大了!”杨帆高兴得要跳。
“唉!”陈一卉叹气,“杨帆呀,你咋这么不懂事呢?”
“没事,妈。以后我听您的话,当个乖乖女,好不好?妈,您别生气啦!”杨帆腻歪在妈妈怀里撒娇。
“你呀!”陈一卉在女儿额头重重点了一指头。
想让女儿进奥赛班的希望再次落空,弄得陈一卉情绪很糟,偏偏刘庚旺不知此事,上班时间两人单独相处,他问:“期中考试过后奥赛班个别调整,杨帆进去没问题吧?最好能和刘远航分到一个班,他俩还能互相帮助。”
“刘总,上班时间不说家长里短好不好?”陈一卉脸黑了,低眉垂眼,不想搭理刘庚旺。
“这会儿没有别的员工,我关心关心你,有错吗?”刘庚旺感到意外,“是不是又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孩子进奥赛班总是好事嘛。”
“你幸灾乐祸是不是?”陈一卉眼圈红了。
“到底怎么啦,脾气这么大?我怎么会幸灾乐祸?杨帆凭成绩进奥赛班本来没有问题嘛,难道又有意外?”
陈一卉抬头看看,刘老板一脸诚恳,于是她叹口气,把杨帆故意和数学老师作对,罢考,所以进不了奥赛班的情况给刘庚旺说了。
“啊,会有这种事儿?”刘庚旺摇摇头,“杨帆倒是很有个性。学生和老师作对总是不好,自己吃亏。”
“谁说不是呢?孩子就那么幼稚,还自以为是。”
“现在怎么办?杨帆不进奥赛班多可惜。奥赛班配置的老师就是强,刘远航对班主任宋怡心佩服得五体投地,可听话了。他这学期进步大,在奥赛班已经不是倒数了。”刘庚旺说完又觉得不妥,赶忙看看陈一卉的脸色,“哦哦,我这么说不是故意的,刘远航的确进步了。”
“唉……”陈一卉只有摇头叹气。
“要么我去找找教育局长,找市一中领导也行,让他们给想想办法?这些人和我有交情。你现在是公司员工,我关心你天经地义。”
“交情是你的交情,他们认得我是谁?”
“哎,你不是认识程元复吗?上次学校把分数弄错,耽误了杨帆,这次让他们纠正错误,难道不行?”
“杨帆不好好答卷,组织全班同学抵制数学老师,影响很大,我估计学校领导也知道。她这次成绩不够进奥赛班的资格明摆着,谁能出面帮助我们孤儿寡母呢?我看认了吧。”
“不行,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差错呢?你女儿的事我来管,我倒要看看,一个学习成绩本来很好的学生进奥赛班到底有多难。”刘庚旺忽然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豪气。
陈一卉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
刘庚旺找了程元复、阮克刚,结果碰了钉子。
程元复说:“你说的学生叫杨帆?巧了,我本来也在关注她进奥赛班,这次期中考试要是考好了,进去没问题,市一中领导答应得好好的。可这孩子不争气,考得很不好,怨不得别人。刘庚旺,我劝你谁都别找,没用。看看这孩子学习的情况吧,也许以后还有机会。”
阮克刚说:“刘庚旺我给你说实话,杨帆上次就该进奥赛班,是我们弄错了,但当时的情况不允许纠正错误。所以,这事我一直记在心上,这次期中考试只要她考得好,一定会调整。可这孩子荒唐,故意和数学老师作对,在考场上睡觉,不答卷,考得一塌糊涂这就不好办了。爱莫能助,爱莫能助呀。”
刘庚旺还想争取,说:“上次是学校的错。要是杨帆在奥赛班,她还能出现故意不好好考试的情况吗?阮校长,我认为你们应该纠正上次的错误,给孩子一次机会。”
阮克刚说:“你想都不要想。我们不能允许学生故意和老师作对。即使老师有缺点毛病,也要通过正常渠道向学校反映。一个好学生,一个课代表,不应该当刺儿头。学生要都成这样了,我们怎么管理教育?杨帆进不了奥赛班,正好是个教训,让她接受点儿挫折教育,说不定是好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刘老板,对不起了。”
刘庚旺很无奈,觉得见了陈一卉不知该怎样面对,孩子上奥赛班对女人是天大的事情啊。
程元复也给陈一卉打电话:“一卉,你女儿进奥赛班我过问了。她叫杨帆吧?这次考试成绩不好,什么原因想必你很清楚。孩子有点儿荒唐,你对她要严加管教才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故意跟老师作对肯定不对,到头来耽搁自己。”
程元复这样说,陈一卉不爱听:“我女儿是啥样的孩子我最清楚,用不着你来教训。老百姓的孩子该死死该活活,你这么大的领导不用管了!”陈一卉说罢挂断电话,两腮挂上了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