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寿一年七月初,大亚的皇室在少了一个永明候后,又迅速而明确的多了一个忠永候。
与永明候不同的是,忠永候不会被打发到偏僻的山区去当他的土皇帝,所以君子城中很快便出现一座挂上忠永候府四个烫金大字的大豪宅。
翌日,冷冷清清的忠永候府多出一百多个下人,一下子热闹起来,各种珍贵的装饰物皆被摆进去。
不出三天,忠永候府便成了一座金碧辉煌、豪华大气的宅子,论气派,似乎一点也不输给傅王府。
犹如天上砸下一块馅饼,而且还是大肉馅的那种,被赶鸭子上架的忠永候就被砸昏了。
为了让他的身份能够配得上邬玉霜这位万青国的公主,傅元帆给他安排了一个品级高,实则没有实权的虚职,至于升职的借口,他早就想好了,随便给安排几个功劳就搞定了。
知情的人羡慕忠永候的好命,不知情的人也羡慕忠永候的好命。
虽然要娶一个他国的公主,但是好歹是个美娇娘,除此之外还有金银珠宝以及一个名号,哪怕只是一个虚名,也比默默无闻的蹲在角落里发霉要好,对一个得过且过、准备好吃等死的人来说,这种生活就是他向往的。
傅无天给邬玉霜找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永明候的兄弟并不是个个都有出息,野心勃勃的都被处理掉,剩下的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重要的一点是有自知之明。
于是,与永明候乃同父异母的九弟傅达,也是最没志向的一个皇室子弟就被傅无天拎了出来。
七月十五日,天寿帝下旨讲邬玉霜许配给忠永候。
这是大亚与万青国使者团商量后的结果,不过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商量的节奏一直被傅无天抓在手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成定局。
邬玉霜知道这件事后,发疯似得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
要不是公馆里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各个小国在献完美人的几天后就回去了,现在肯定会引起很多人过来围观。
“一个两个都这么没用,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邬玉霜怒气未平,手边却已经没有可砸的东西,白皙的俏脸染成了粉红色,怒意反而使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艳丽,不过现在没人会有空去欣赏。
“一开始说能让本公主嫁进傅王府,可是结果呢,傅王府变成了大亚皇帝的后宫,这也就算了,至少本公主可以与姨母接触,哪一天或许能够改变大亚皇帝的想法,现在呢,竟然要本公主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忠永候?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娶本公主!”
邬玉霜最气的就是,她就像一颗球,被大亚的皇帝踢来踢去,从高踢到低,最后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要嫁给一个小人物。
宴全铁青着脸,“大亚的皇帝并不是真心实意想与我们万青国联姻,本以为走大亚太后这条路会比较顺利,没想到大亚的太后竟然连一点实权都没有。”
这是他们最大的失策,压错宝,步步皆输。
“这位忠永候从未听过说他的名号,依我看,他应该只是大亚的皇帝扶持起来应付我们的而已,就算公主委曲求全嫁过去,肯定也接触不到大亚的政治核心。”另一名使者解说道。
“不错。”
立刻有人附和起来。
如果真按照大亚的节奏走,这场联姻根本没有必要,万青国反而会平白无故把一个公主送给他们。
宴全脸色黑沉沉。
邬玉霜虽然不是正统的公主,但是对皇室很有价值,此番与大亚联姻,皇上在出发前就已经耳提面命,务必要让邬玉霜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可看现在的局势,分明是不可能了。
“宴大人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本公主嫁给那个忠永候不成?”邬玉霜不甘的目光落在宴全身上,她知道这里真正做主的人就只有他。
宴全回道:“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不过公主请放心,再过几天,王的回复应该就快到了。”
这趟联姻,他们最大的失误就是错估了傅无天在大亚的地位,本以为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结果只是因为他一句话,大亚的皇帝就将他们的公主一推再推,现在只能尽力补救。
邬玉霜与忠永候的婚事定在一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十五,这是八月份最吉利的一天,很适合婚嫁。
不过就是七月末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突然传开。
待嫁的邬玉霜不慎染上重病,整张脸都长满了红疹,密密麻麻的十分恐怖,听说身体也布满了恐怖的红疹。
听说这件事的傅元帆立刻派出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到公馆给邬玉霜医治,但是得出的结果并不乐观,邬玉霜似乎得了一种怪病,而且似乎还有水土不服的原因,从而加重了这种怪病,所以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宴全无奈之下,只能向天寿帝提出将邬玉霜送回万青国治病,不过他们不会悔诺,届时会派另一位公主过来,万青国与大亚的联姻依然有效。
天寿帝虽然觉得可惜,但是也不能罔顾邬玉霜的性命,最后还是同意对方的请求。
八月二日,重病的邬玉霜被送回万青国。
宴全没有回去,他留在大亚等待另一位公主的到来,然后才能顺利完婚。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唏嘘不已。
“我看得重病一定是假的。”
邵飞听说这件事,连想都不想就猜到事情的真相,不过他很好奇,万青国的使者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连太医都能骗过去。
“白痴都知道是假的。”钟月目不斜视的说道。
邵飞立刻龇牙,别以为他没有听出来,正想反驳一句,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贼兮兮的对钟月笑道:“钟月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邬玉霜得的是什么怪病吧?”
钟月睇了他一眼,“这是两回事,不过很高兴你知道我很聪明。”
“我知道原因。”
安子然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打断了想反驳钟月的邵飞,后者立刻把钟月跑到脑后,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安子然。
“王妃,你真的知道?那你快告诉我们。”
安子然将喝完的茶杯放下,邵飞立刻抢走傅无天的工作给他续上。
“邬玉霜好歹是尊贵的一国公主,即使她得了怪病,太医也不可能直接近她的身,多半是要隔着一席帘子或者纱帐,这种情况下谁又知道后面的人是不是真的邬玉霜,至于脸上的红疹,用一些胭脂抹上去就能以假乱真了。”
邵飞拍手,“我懂了,他们可真是奸诈,那为什么不拆穿他们?”
安子然轻轻一笑,“拆穿他们有什么用,只会让双方的关系变得僵硬,别忘了,太后还是万青人,再者,邬玉霜对大亚毫无用处,把她留下来反而要派人时刻监视她,这个女人心机深,绝不是个安分的人,日后说不定会给大亚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既然想回万青,那就让她回去好了。”
葛谦安和钟月见王爷没有反驳,便知道王妃说的八九不离十,越是了解,他们就发现王妃几乎无所不能。
钟月也发现了,她除了会生孩子,几乎没有几处能比得上王妃,几年前就已经隐约猜到,几年后,要不是她已经放弃了对王爷的那点念想,恐怕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葛谦安将手伸到后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表情却一如既往的认真严肃,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
钟月的收轻颤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甩开,反而轻轻使力的握紧葛谦安的大手,粗糙却又带着一股温暖,其实她早就应该发现,属于她的那个男人早在她身边,是她一直忘记回头去看看身后的人而已,不过……现在应该也不迟。
“哈哈……”
忍俊不禁的大笑声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迅速的分开,邵飞憋得通红的脸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知道他在后面站了多久,他们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邵飞!”
钟月咬牙切齿的抽出随身的剑,却掩盖不住耳根子都红了的脸色。
邵飞咻地往外跑,伴随着更大的笑声。
钟月立刻追出去。
葛谦安第一次露出尴尬的表情,完全不敢看向王妃和王爷,他和钟月都是在感情上属于比较含蓄的一类型,现在当众被揭穿,再铁打的脸皮也穿了。
安子然勾起嘴角,“恭喜你们。”
葛谦安更尴尬了,轻咳一声才干巴巴的回道:“多谢王妃。”
“好好待钟月。”傅无天说。
“我会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