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寿一年正月二十,晴
一支两三百人的军队一大早突然从山镇的大街整齐的穿过,将山镇早早就起来干活的百姓吓了一跳,一个个连忙避开。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整齐这么多的军队,就是官差最多也不过百来个人而已,而侯府出兵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于是以为是侯府的军队就更加不敢靠近了。
“发生什么事了?”
“该不会要打仗了吧?”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些军队好像是往府衙的方向。”有人注意到这个事实,顿时发出惊呼声。
侯府与官府勾结在一起的事情几乎整个静山州的百姓都知道,如果这些军队是侯府的,那么于他们而言肯定不会是好事,说不定又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往不是没出现过。
百姓感到害怕,纷纷躲回家里。
军队的动静很快便传到府衙,等官差们跑出来一看,身穿黑色铠甲的铁血军队已经出现在府衙门口,清一色的肃杀画面和仿佛实质的杀气令一些官差腿软了。
不说百姓,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正规的军队,和他们一比,侯府那支军队简直就像是小孩组成的军队,仅仅从气质上看就知道差别太大了。
杨河山一群人正好在府衙中。
听到声响也立刻赶出来。
当杨河山看到这支黑甲军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是静山州的知府,除了侯府,他就是这里最大的官,静山州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支军队,他竟然完全没有收到消息,一种不安的预感顿时在心底滋生。
“你们是什么人?”
杨河山压抑着心里那丝不安假装严肃的低喊出声,输人不输阵,若是气势一开始就落下,后面会对他更不利。
他在知府的位置已经做了七年,以前从其他地方调过来也深深的体会过,所以深知这一点。
这时,黑甲军从中间分开一条路。
马蹄声答答的响起,一个骑着马的男子从后方走出来。
杨河山一接触到此人的视线,立刻觉得他很不简单,这时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看穿着应该是这些黑甲军的将领,在他身下那匹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品种,至少他没有见过线条这么流畅结实的马,绝对是一匹好马。
这样的人他绝对没有在侯府见过。
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静山州知府杨河山,不知这位阁下是哪位?”杨河山不敢得罪对方,于是放下傲慢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些人虽然意外于大人的妥协,心中却也了然,说得好听点是静山州的知府,但是实际上能调到的官差还没有侯府私养的兵马多。
来者正是越七,傅无天和安子然都没有出现,他没有跳下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河山。
就在众人紧张的看着他的时候,之间越七抬起手,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将静山州知府杨河山拿下!”
杨河山脸色大变,他还没开口,两名黑甲军便朝他走过来。
“等一等。”
杨河山急忙开口想要制止他们,站在两边的官差也立刻挡在他面前,甚至要抽出腰间的刀,然而黑甲军根本没有给他们时间,一人抓住一名官差随手就扔了出去。
官差在静山州生活那么久,早就变成一个个养尊处优一无是处的废物,哪里是黑甲军的对手,被轻轻一拽就扔到了台阶下。
四周霎时响起一阵惊呼声,更多的官差一拥而上,而台阶下没有动静的第一列黑甲军也被一点即燃,手中的枪直指向官差,吓得他们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人被抓走。
“放开本官,你们知道本官是谁吗?本官是静山州的知府,你们没有权利抓本官!”
杨河山大声嚷嚷起来,静山州谁不知道他的大名,这些外来的军队竟然敢对他下手,难道他们不知道他背后有侯府吗?
“你到底是谁?”
就在两名黑甲军抓着他准备从越七旁边走过去的时候,杨河山突然抬起头凶狠的盯着越七,他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越七漫不经心的掏了掏耳朵,嘲讽的笑道:“亏你还是静山州的知府,怎么长着一颗愚蠢的脑袋,看到这些军队还不明白?”
杨河山思绪不停的转动着,突然瞪大眼睛,静山州的地理位置靠近边关,所以对边关的消息他偶尔也听到一些,关于黑甲军,那是边关的军队特有的,这本来没什么稀奇,但是去年法神过来一件事却让黑甲军的名头彻底响亮起来。
那件事就是君子城的内乱。
传闻大亚的战神带领黑甲军解决了君子城的动乱,令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争夺之战彻底画下句点。
如今这黑甲军又出现在静山州,难不成和那位战神有关?
“看来是想到了,把人带下去。”越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黑甲军立刻把人带走了。
后方传来杨河山愤怒的吼声。
四周几乎静悄悄一片。
杨河山被抓,府衙其他人也没有逃过,就算他们没有参与杨河山的事情,这些年也干了不少坏事,于是都被关起来了,而关押的地点就是侯府的大牢,他们恐怕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蹲在这座自己熟悉的大牢里。
事件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了,从山镇往四周扩散,一下子就传到永明候耳里。
一听杨河山被抓,永明候第一反应就是假的,杨河山是静山州的知府,怎么可能会被抓,但是当所有人都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永明候终于相信了。
“刚儿,怎么回事?”
永明候自己还没理清情况,上一任永明候傅立,也就是他的亲爹听到风声立刻找过来了。
报信的人立刻向老侯爷行礼。
“何伟见过老侯爷。”
老侯爷却没空理会他,“刚儿,父王听说杨河山被人抓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父王,儿子也是刚刚听说,具体正准备问何伟。”永明候脸色难看的回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杨河山手上那些账册恐怕也已经落到对方手里。
老侯爷终于正视起何伟,一双狠辣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何伟不敢耽误,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那支黑甲军毕竟是突然出现的,很多人也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杨河山被抓很多人都看到,所以才会传得很快。
听完他的话,永明候立刻沉下脸。
“如果本侯猜得没错的话,带领黑甲军抓走杨河山的人很可能是傅无天,可恶,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侯爷脸色也不好看,这个傅无天真的是他们的克星,去年原以为他们能助傅元诚这个名正言顺的未来皇帝继位,结果赔了夫人折了兵,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美好,内乱一定,傅无天转头就正大光明的抢走他们培养了十年的私人军队,偏偏他们还反驳不了,那种憋屈的感觉,父子二人到现在都没忘记。
“看来他是存了心要针对侯府,为今之计,只能先想想怎么自保。”
老侯爷只能这样猜测,如果不是有计划而来,他们怎么会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
永明候皱着眉道:“父王,如果傅无天真的是有备而来的,恐怕很难,我们与杨河山以往的交易都记在一本账册上,杨河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手里肯定有备份,那本账册要是落到傅无天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这么糊涂,应该早点把证据拿回来才对!”老侯爷恨铁不成钢,那么明显的证据竟然不想办法尽早拿回来,现在出事了,已经迟了。
永明候也不想,他是有这个计划的,问题是他安插在府衙的卧底根本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傅无天先下手为强了,他还能怎么办?
“父王,为今之计只能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