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十色的黄昏落回地平线,天空渐渐暗下来。
被揍成猪头的胡八从地上慢吞吞的爬起来,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就连胯下都被人在混乱的时候踩了一脚,痛得他差点昏死过去,到现在都感到心有余悸。
胡八没想到这些平时看着胆子不大的工匠下手竟然这么狠,核桃般的眼睛闪过一股怨恨。
等将来他发达了,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就在他终于爬起来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刚好落在他面前。
吓了一跳的胡八又跌回地上,屁股直接着地,痛得他又嗷呜的叫起来,那里被人踢了几脚,到现在都还很痛。
黑影一双死水般古井无波的眼睛泛着寒冰在月色下熠熠发光,直勾勾的望着胡八,后者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立刻打了个寒颤。
“你、你是什么人?”
胡八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黑影什么话也没有说,抬起手便将他敲晕了,扛在肩膀上迅速的没入夜色,清冷的巷子一如既往,谁也没有发现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些事情,夜色又恢复平静。
半刻钟后,黑影来到傅王府的后门,那里的人早已守着,见到他也不意外,直接开门将人放进来。
黑影扛着胡八来到当初关方君萍的柴房,面不改色的将人扔了进去,脑袋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胡八给痛醒了,捂着脑袋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柴房的门‘咿呀’一声关上了。
黑影没有在傅王府停留,将人带到后又从后门离开了。
“辛苦夜大人了。”
周管家目送着他离开,他并不知道被关在柴房的人是胡八,只知道王妃吩咐他在这里等夜羽。
本来是不用劳烦到他,但是葛谦安和钟月这几天一直跟着傅无天忙进忙出,安子然不得已才找夜羽去监视胡八,等他被众人责难后才把他抓回来。
清晨,刺目的太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房间连角落都被照得明亮无比,微风拨动着帘子进入内室,衣服凌乱的落在床沿边,往上,两具交缠的身体十分醒目。
黑发泼墨般洒在年轻男子的背上,遮掩着上面青紫的痕迹,薄薄的被只盖到他的腰间,挺翘的弧度和若隐若现的沟壑简直引人犯罪。
少顷,男人的大掌便覆在圆臀上,手指刚滑入薄被中,还没来得及深入,年轻男子就醒了。
“什么时辰了?”
安子然没有理睬臀部上的手,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耳边仿佛听到骨头咔嚓的声音,令他不适的皱了下眉。
占到便宜,傅无天没有得寸进尺,手从臀部移到他的腰间,轻轻的按揉了几下,“还早,再睡一会?”
安子然看了眼外面明显已经很明亮的天空,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傅无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真当他是好哄的三岁小孩吗?小包子都没那么好哄,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睡到日上三竿,看来还是昨晚玩得太荒唐了。
“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安子然暗示他把放在他腰间的手拿开。
傅无天眼神深邃的看着他,却没有照做。
安子然垂下眼眸,一大早就对他使用美男计?他觉得这一定是错觉,昨晚两人还大战几百回合,他的腰到现在还很痛,要不是有胡八的事情要解决,他也不想现在就下床。
“那些事情不着急。”傅无天轻易就看穿他的想法,低头吻了他的唇一下,然后将薄被拉到他身上,遮掩这具令他贪婪得一次次都要不够的纤长身体,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趁王妃不舒服的时候再要一次。
安子然干脆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我身边可没那么多人,只能自己劳心劳力。”
“昌州那边的事情快结束了,管夙和邵飞也快回来了。”傅无天满足的抱着她,王妃的身体很契合他的怀抱,每次都有种想将他揉进身体里的想法。
安子然盯着他结实的胸膛,以及眼前的突起,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就凑近些许,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直接喷洒在上面,感受着男人微微震动的胸膛,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就算那边结束了,也要有人去看管着啊。”
阿里乡的枲麻已经有一部分快成熟了,去年,傅无天也派了一个信任的老将过去,那位老将曾经在他们洞房花烛夜当晚见过,几天前的来信中就提到这件事。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塔里成为乡长后,他出色的能力仿佛得到了宣泄,各个方面的事情都做得非常好,从来不用老将操心,他似乎也没有徐伟业的野心,只想有个地方展现自己的才华。
现在,他们已经在安排枲麻成熟后的采摘问题,这个没什么问题,阿里乡现在有足够的人手,难的是去籽的问题,现在枲麻的数量不多,可以纯手工去籽,但是以后多了就不行了,速度太慢的话,进度会跟不上。
安子然最近都在想这个问题,他知道肯定有办法,但是还没想出来,不过他最近已经在考虑找一些熟悉这方面手艺的师傅,看着能不能研究出来,所以他真的很忙,严重缺乏人手。
傅无天抬起他的下巴,亲昵的道:“王妃,你要是再撩拨本王,本王可是不会怜香惜玉了。”
安子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怜香惜玉?
当他是女人吗,不过不代表可以继续,他这种情况应该是要体谅,再说昨晚被折腾得那么晚,他只是小小报复一下而已,得了便宜还敢卖乖。
想到这,安子然突然做了一个令他后悔的举动,他低下头,张嘴便咬了傅无天胸膛的突起一口。
被牙齿磨到产生的那股触电感觉霎时令他身体震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一个抽气声,傅无天没想到他的王妃真敢这样做,手臂微微施力便将王妃反压在身下,沙哑着声音并微微喘道:“既然王妃这么期待,那就再来一次吧。”
安子然双手撑着他的胸口,刚要说话,被子已经从两人头顶罩下来了,明亮的太阳光被挡在外面。
外面,下人站在走廊上,看着日上三竿却仍然紧闭的房门,面面相觑,却又很识趣的没有主动去打扰,不管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只能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安子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嘴角是破的。
王府的下人想笑却不敢笑,只能憋在心里,装作没看到,王爷昨晚看来把王妃折腾得够呛,连嘴角都咬破了。
安子然不是没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本想去柴房见一见胡八,想想还是算了,明天再找个机会好了。
另一边,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的工匠们再度聚集在雕工坊外面,这次他们不是来示威罢工的,而是过来请求苏子让他们重新回去工作的。他们现在才明白,这份工作比起很多人已经很不错,工坊给的工钱普遍高于其他地方,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家都很后悔,不过有的工匠也拉不下脸再回去,只能会重新去找工作,但是不论他们再怎么找工作,工钱都没有像以前那么高,最高也就只有三贯钱容易,越是这样,他们越想念以前在工坊做事的日子。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安子然给他们这份工作,不珍惜他也不会求着他们。
这次事件是一个教训,同时也能警醒其他工人,想贪便宜不是不行,关键是你有没有承受后果的能力。
闹了两日,负责人苏子一直没出面,那些工匠终于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会得到原谅,最终不得不失望的散去。
事件的转机是在十天后。
雕工坊不可能一直都让工匠们加班,再怎么赚钱,工坊还是要顾忌到他们的身体的,所以十天后,苏子便开始张贴出招有经验的工匠的讯息。
一些工匠听闻后,一个个都激动起来,在家里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抱着忐忑的心情前来应征,负责招工的人是苏子和一个老工,那个老工对他们之前罢工的行为一直很看不起,明明工钱不低,偏偏还想着罢工涨工钱,脑子多半是被驴踢了,要不是老板交代,他肯定会先冷嘲热讽一顿,让他们抬不起头。
这些过来报名的工匠最后都被收了。
只不过他们的工钱比上色和研磨的工人都要低,但仍然比外面做要强一些,盯着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他们比以前本分了很多,埋头苦干,不再与人说是非。
这次罢工让他们彻底觉悟了,人要知足,贪心的人是没好下场的。
三个月后,他们的工钱涨回到罢工前更让他们对雕工坊背后的老板感激不已,这些人在后来再也没有能够挑拨得了,有些教训经历一次就够了。
皇宫,一直无法见到崇明帝韦顺庆在知道吴太医住在傅王府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对他更加不利了,艳妃坏假龙嗣的事情肯定已经暴露了,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与艳妃偷情的人是他,所以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韦顺庆想来想去,再次来到昭紫宫。
艳妃并不知道后宫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她一直待在昭紫宫养胎,几乎没怎么过问外面的事情,在她心里,天大的事情都有国师撑着,而且再过两天,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满三个月了。
艳妃很期待这个孩子,不过最期待的还是韦顺庆的到来。
“国师,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看到他出现,艳妃很惊喜,因为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他,她又不敢向宫女太监打听他的下落,怕被他误会。
韦顺庆看着她欣喜的表情,又看了眼她的肚子,眼中晦涩复杂,“这次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艳妃脸色微变,颤声道:“难道是我娘?”
对她来说,目前称得上坏消息的就只有这个,因为她要在心上人和娘之间做出选择。
“不是你娘,是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已经有人知道不是皇上的,所以保不住了。”韦顺庆说道。
艳妃精神恍了一下,她和国师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韦顺庆抓着她的肩膀说道:“我们的事情,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这个孩子,皇上那边我会想办法再见他一面,只要能见到他,我就有办法解决这一难题。”
艳妃用力的摇摇头。
韦顺庆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他的想法,“一定要这么做,不然我们都会完蛋,你听我说,我们可以把孩子流掉的事情栽赃给其他妃嫔……”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艳妃伤心的问道。
“只有这个办法。”韦顺庆坚定的说道,“如果让孩子生下来,太医院那些老家伙迟早会找到办法证明孩子不是崇明帝的,我们冒不起这个险,你若不肯,我们都要死,至于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艳妃终于有反应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韦顺庆安抚她道:“当然。”
艳妃确实不敢拿自己和他的命冒险,虽然她确实很期待他们的孩子,但是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她之所以犹豫,主要是想让国师知道她很期待他们的孩子,最后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