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鑫不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他虽然好色成性,经常流连勾栏院,但却是实实在在有能力有野心的人。
林家和安家不一样,他们不是靠地主发家的,而是真正的商人,以贩卖麻布起家,以麻布为主,丝绸为辅,不过生意做得不是很大,直到林鑫接手林家,生意才渐渐好起来。
近几年,林家的麻布已经打出名声,甚至连丝绸的生意也做起来了。
像林鑫这样一个有生意头脑、又很精明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安可心母女俩在想什么?
起初,林鑫是不想与安可心母女翻脸的,因为他知道安家的大少爷如今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所以他不敢得罪安子然,一开始是有所忍让的。
然而他的忍让却被安可心母女当成软弱的表现。
于是两人越发嚣张,就是郑碧这个贱人也经常上林家耀武扬威,而且还一副自己是主人的架势,对林家的下人呼来喝去。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最让林鑫无法忍受的是,安可心每天都从账房那里强行拿走一大笔银子,不到半个月就花掉了四五千两,爹娘劝阻过,安可心却辱骂他的爹娘,如此不孝的贱女人,要不是顾忌安家,他早就把她休了。
林鑫不是一个好人,坏事他干过不少,也接触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对付安可心这种贱女人,他有的是办法整治她。
至于安家的大少爷,林鑫顾忌归顾忌,可他也知道安可心母女与安子然的关系并不亲近,他早就打听过,安子然并不喜欢这对母女,所以替她们出头的几率应该不大,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林鑫故意娶一个名妓羞辱安可心。
不仅如此,他还夜夜宿在偏房的屋里,从那天起就没有再踏进安可心的房间半步,一个月后,偏房怀孕了。
安可心如他预料的发疯了。
正室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偏房却先一步怀孕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名妓,林鑫置她于何地?
心高气傲的安可心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她做了一件偏激的事情。
安可心趁林鑫不在的时候,把她让郑碧偷偷买来的打胎药放到偏房的饭菜里,偏房虽然是个心眼多的,但是她也没料到安可心竟然会这么狠毒,明目张胆的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下毒手,结果害她流产了。
林鑫知道这件事后非常震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他立刻跑到安可心面前扬言要休了她,理由是她犯了七出中的两条,即‘不顺父母’和‘妒’,两条任何一条已经足够给他理由休了她。
安可心哪里肯,她付出自己的一生嫁给林鑫这个死胖子,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落了个不好的名声,若是不从林家挖走一大笔钱财,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双方就杠上了。
林鑫给安可心的休书让她当场撕掉,并且死赖在林家不肯走。
郑碧知道后也天天上门闹,可林鑫的爹娘也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林鑫的娘,在同台县可是有名的泼妇外加毒舌,所以每天有人从林家的门口经过都能听到从林家传出来的争吵声。
一开始只是吵架,后来演变成动手,不过安可心母女俩怎么可能是林鑫一家子的对手,动手的结果便是身体和脸上都挂彩了。
苏管家忙着安家的产业,根本没时间去管她们母女俩,而且也不想管,当初大少爷离开安远县的时候就说了,安可心嫁入林家,以后就是林家人。
自家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家人去解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插手,就算真的有什么事,肯定是安可心自作自受,所以当消息传到安远县的时候,苏管家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下人,做不了主子的主。
苏管家的态度把郑碧母女气到了,但是他不跟安子然说,她们也无可奈何,总不可能跑去君子城,安子然可不太喜欢她们,肯定不会特意赶过来为她们出头。
八月份上旬和下旬,林鑫又相继娶了两房妾室,而且每晚都在妾室的房间里睡,就是不去安可心那里。
到了九月份,三房和四房齐齐传出怀孕的消息。
这一次她们吸取了二房的教训,根本不让安可心靠近她们的院子一步,谁知道这个女人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林鑫甚至警告过她,如果她再敢害死他的儿子,他一定会把她告到官府,安可心似乎被他吓住,之后果然没再搞些小动作。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安可心的决心。
这个女人一旦发起疯来,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上次她还知道要偷偷摸摸的干,这次却什么顾忌也没有。
在隐忍了一个月后,她先是将戒心降低的四房推进池塘,前三个月胎儿本就不是很稳定,这一惊吓便流产了。
然而她没有收手,又立刻跑去三房的院子,趁三房身边的丫鬟出去的时候冲进去,谁曾想,三房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天生力气就比一般女子大,安可心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结果反被推倒了,额头重重的磕到桌角,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便毁了。
安可心差点发疯,不过林家上下没人同情她。
林鑫不想这么便宜她,不仅没找大夫给她治,反而把她关进拆房,每天只给她一顿饭,关了一个月,把她饿得面黄肌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直到郑碧带着人硬闯进林家才放出来,包括一纸休书也扔到她面前。
看在安家的面子上,林鑫不会去告安可心,但是要她们母女俩从此滚出他的视线。
看到女儿毁了容,郑碧怎么甘心就此罢休,不过女儿的状况确实不能再留在林家,只好把她带回安家新宅子,想养好伤再来找林家算账。
这一养就是半个月。
安可心脸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导致伤口狰狞明显,用刘海也遮不住,从那以后,她日日躲在房间里摔东西,没东西就用指甲挠墙壁,下人们都不敢靠近她们母女俩住的院子。
不管是林鑫还是安可心母女,双方都有错。
如果林鑫不是贪图安家的田产娶安可心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是开端,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和安可心母女的贪心有直接的关系。
安可心母女不图谋林家的家产,林鑫或许会把她供在家里,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直接翻脸。
听完苏管家的话,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用一句话总结,安可心就是自作自受,像她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连续杀害了林鑫两房妾室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是两条人命,他没有把安可心告到官府确实是给安家面子。
“管家,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不用操心了。”
安子然听完便对眉间一直带着一抹忧心的苏管家说道,他知道苏管家不是担心安可心母女,而是担心她们会牵连到安家的名声。
“是,大少爷,那我先下去忙了。”
苏管家总算放心了,他现在对安子然几乎有一种盲目的信心,觉得只要有他在,不管什么样的困难都能轻易的解决。
苏管家走后,一直未出声的傅无天突然说了句话。
“那个林鑫是故意的吧?”
安子然淡淡的道:“百分之百。”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却瞒不过他们二人,林鑫若真的重视他的孩子就应该派人保护三房和四房,而不只是口头上警告安可心。
安可心性格偏激,她既然敢用打胎药打掉二房的孩子,那么她一定还会再做类似的事情。
可是林鑫没有,甚至在三房和四房怀孕的头三个月天天外出办事,早出晚归,把安可心和三房四房留在一个屋檐下,可见他并不是特别重视妾室肚子里的孩子,或者说,他在给安可心制造接近三房四房的机会。
林鑫厌恶安可心,既然安可心无法带给他好处,那么他也没必要再留下安可心,但是碍于安家,所以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休掉安可心,让安家无法找他的麻烦,又能确保林家的名声不受损。
林鑫原计划利用二房的孩子休掉安可心,不成想她的脸皮如此厚,竟然死赖在林家不肯走,这才有后面的三房和四房。
安可心做得太狠毒,连杀两个未成形的胎儿,甚至还想杀第三个,传出去人人都会同情林家的遭遇,谩骂恶毒的安可心,到时林鑫反而成了真正的受害者。
林鑫这一手很高明。
安可心是安家的二小姐,若不是安子然盛名在外,别人肯定会以为教出这种女儿的安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真是一箭双雕,安家再找林家麻烦只会落下口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傅无天问道。
安子然沉吟道:“这事不好解决,林家肯定早有防备,若知道我已经回安远县,林鑫说不准还会反咬安家一口。”
傅无天俯身将他半搂进怀里,低声说道:“三人成虎,流言可是一种好东西。”
安子然垂下眼眸。
如果林鑫是个不识好歹的,这件事他不会特意去追究,但是如果他想转什么心思,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捏扁搓圆的人。
安子然和傅无天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安家传开了。
下午,安子然在书房看苏管家递交上来的账册,在他去君子城这半年里,苏管家把安家打理得很好,特别是与周老汉家合作的米粉铺。
米粉铺已经变成酒楼,而且不止一家,里面有着周老汉的媳妇与安家的厨子共同研究的所有菜色,和米粉一样很受欢迎,俨然成了一块招牌。
苏管家后来觉得可以扩大酒楼的招牌,便在附近的县又开了一家。
酒楼是以安家命名的,这是周老汉夫妇坚持的,他们能有今天的生活全靠安家,所以他们不介意在酒楼前面添上安家两个字。
照这种情形继续发展下去,如无意外,安家酒楼要不了几年就能在大亚的酒楼行业占一席之地。
安子然是个很有原则很大方的人,有功便赏,有错便罚,看完经营酒楼的账册,得知周老汉夫妇仍然住在原来那间破旧的房子里,便让苏管家在县内找一座离酒楼近又比较宽敞的房子给他们。
苏管家早有此意,立刻应下。
安子然靠在椅背上,傅无天走到他身后轻轻揉捏着他的太阳穴,书房霎时淌起一丝温馨的安静。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安静就被人打破了。
郑碧母女终于耐不住主动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