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的违约金虽然都追回来了,但是刻坊还是开不下去了。
没过多久,李震便关了那家刻坊,不过不是真的关闭,而是不再对外做买卖,因为安子然另外给他找了一处僻静又比较大的地方,刻坊里的工具都搬到了那里,工人也增加了十几个。
安子然把刻坊重新命名为纸牌刻坊。
这一仗虽然对李震的刻坊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损失,但是后续相对麻烦了一些,因为君子城几家造纸作坊不再把官柬纸卖给他们。
不过安子然早已经想过这一层。
十万张官柬纸大约可以做一万八千多副纸牌,以作坊现在的速度,每天大概可以生产出两百副纸牌,因是纯手工,不像后世机器泛滥,所以每日生产的数量相对少许多。
至于官柬纸。
这个其实很好办。
既然那几家作坊不肯卖给他们,那么就去其他城买,罗阳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去哪个城买。
虽然会增加成本,但是目前只卖给买得起的人,价格就不用顾虑太多了,而且安子然也不打算一直使用官柬纸制作纸牌,他正在研究如何降低官柬纸的成本。
前世盛行的铜版纸在落后的古代根本不可能造得出来,他不是神人,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而已,所以只是技术的问题就足以让他放弃这个方法。
官柬纸的价格之所以会那么高,其主要原因还是材料的问题。
作坊为了抬高官柬纸的价格,所用的材料全是用细竹料,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细竹料成分,虽然可能会影响到纸质,但是问题应该不大,后期会推广到百姓,对百姓而言,质量不是最重要的。
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
所以,还是要自己开一家造纸作坊么?
安子然又陷入思考,果然还是得招些人才行,不然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累死。
天龙赌坊有夜羽在暗处看管着,目前夜羽还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办事的能力也很强,特别是上次他自作主张烧了宝华赌坊几处建筑。
一般人或许会恼怒他没有征得同意就擅自动手,但是安子然不会,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用事事都要他去操心的人才,所以看到他这种魄力后,反而对他比较放心了。
另外还有雕工坊。
雕工坊比赌坊和刻坊还要隐秘,其他赌坊能看得出纸牌是用官柬纸制作的,但是对于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牛骨却绝对看不出来,就像他们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完全脱脂后的白色牛骨。
当然,能代替牛骨的材料还有很多种,但是绝对没有牛骨便宜,所以就算他们想得到可以用象牙这些,也绝对不敢大量的投入。
因雕工坊比较重要,所以安子然把它交给苏子。
纸牌作坊则有李震这个老手在,他与李震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理当不敢背叛他,况且只要掌握了纸料的具体情况,就算李震后面有什么想法也有迹可循。
尽管如此,他现在烦恼的仍然是人才。
往后他会有更多的产业,特别是,枲麻的种子已经找到了。
半个月前,管夙和邵飞到达阿里乡,之后便开始找地方撒种,但是遇到一些他们无法解决的麻烦,所以需要他和傅无天去处理,现在,他们撒下枲麻种子的范围并不大,如果想扩大,还需要他们亲自过去一趟。
安子然倒是很想自己去一趟,他对枲麻的种植很重视,枲麻的发展前景比赌坊远,如无意外将会成为他的主业。
只是,他现在离不开君子城。
其他赌坊虎视眈眈,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麻烦,若他们去了阿里乡,届时有个什么万一就会鞭长莫及。
“叩叩!”
一记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安子然收回思绪,道一声进来,门口的周管家立刻走到他面前。
“有什么事?”
周管家回道:“回王妃,夜公子派人过来了,说是有事要找您,我看他似乎挺着急的。”
安子然讶异的挑了下眉。
自从夜羽接管天龙赌坊后,他便很少再过问赌坊的事情,因为他和张天中把赌坊惯例得井井有条。
现在竟然会派人来找他,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做不了主,他反而意外了。
安子然当即前往大堂,见到那个下人后终于了解到情况,脸上顿时露出掩盖不住的诧异,有个持着金卡的客人在小园林里玩纸牌输了将近万两,但是他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张天中便让他留下身份信息,但是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不肯,而且他竟然说要见安子然,见了才会还,这是多么无理取闹的话,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
一般办得起金卡的人都是君子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知道他们的名字,他是什么家底立刻就能查出来,但是那个人用的却是他的手下的名字,所以赌坊也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是又不想与他撕破脸皮,与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交恶对赌坊不是一件好事。
实在没有办法,张天中便跟夜羽商量,最后决定派人过来请示他。
安子然决定去看一看,出门时却正好撞见刚回来的傅无天,知道他要出门,傅无天前脚刚踏进大门一步就收了回去。
“本王也很好奇。”
傅无天一句话将他欲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见那个人,即便是见了,对方也未必认识他,但是傅无天就不同了,不过他也知道说服不了他,只得让他跟着。
两人一赶到赌坊,安子然刚把傅无天赶到隔壁的包厢里,张天中便急急忙忙找过来,他知道事情的始末。
说来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衰神附身,其实他玩的局数并不多,但是每一局的运气都奇差无比,偏偏他不信邪,每一局的筹码越压越大,结果累积下来就输了将近万两。
万两不是小数目,张天中希望他先把输的银子垫上,又或者写一张借据。
那个人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去没想到会那般无赖,既不肯写借据,又不肯先还欠的万两,出乎意料的执着。
“安公子,我看这人衣着华贵,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凡的贵气,想来应该不是普通人物,您看是不是去见他一面比较好?”张天中建议道。
“他现在在哪?”安子然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包厢里。”
安子然似为难的皱了下眉,他来这里不代表真的想跟对方见面,这种情况真是不好办!
这时,夜羽走了进来,“公子,姑爷找您。”
安子然微微一讶,这个时候傅无天找他会有什么事,而且人就在隔壁,他们才分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嘱咐张天中不要怠慢了那个人,他来到隔壁的包厢,进门就看到傅无天在喝茶。
“夜羽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傅无天放下茶杯,走过来亲昵的拉起他的手走到一面雪白的墙壁前,“王妃,你猜猜,本王刚刚听到了什么?”
安子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视线移到墙壁上,松开他的手便走过去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并不真切,突然想到那对主仆,隔壁莫不是他们?刚刚他还没来得及问张天中他们在哪个包厢,傅无天就把他找过来了。
“你听到了什么?”
安子然转过身,不再偷听。
傅无天揽住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在他反抗之前附在他的耳朵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安子然的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确定?”
傅无天道:“当然。”
安子然突然哧哧一笑,俊秀的容颜宛如焕发出万丈光芒,看得傅无天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了,他知道王妃不是很爱笑,所以笑容很少,但是每一次必定动人心魄。
“老天爷待我不薄,真是需要什么便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