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的大厅,此刻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安子然坐在主位上,脸上布满寒霜,傅无天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与之相反,神情相当悠闲,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左右两边则是三房郑碧母女和四房王晴岚及她的丫鬟七巧,几人皆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苏管家和他的儿子苏子站在中间,父子俩一脸愧疚。
“大少爷,这件事是我的错,请您不要怪苏子。”
苏管家第一个打破大厅死寂般的气氛,要不是他没有看好二房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大少爷明明吩咐过他,可是他却疏忽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苏子一听爹想替他揽过责任,急忙解释道:“不是爹的错,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疏忽大意也不会……”
“不要再说了。”
安子然一声轻喝打断他的话。
这时,郑碧突然幸灾乐祸的说道:“子然,这件事可大可小,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你可不能因为偏心就不处罚,没了规矩,安家以后还怎么管理啊!”
“就是!”安可心立刻符合了一句。
安子然淡漠的瞥了她们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没给他找不痛快有些不甘心,正欲说话,已经从君子城回来的葛谦安突然走进来。
“爷,已经查到了。”
傅无天说:“那就给大家说说事情的经过。”
“是,爷!”
葛谦安当即将自己查到的说出来。
这件事确实不能怪苏子,两天前,方君萍母女俩让服饰她们的丫鬟偷偷跑到外面买了一包迷药回来,两人准备了两天,然后选择安子然和苏管家她们都不在家的时候下手。
自从苏子能独当一面后,安子然便将管账的差事交给他保管,有时候忙起来就会直接在账房里吃,今天也是。
方君萍母女一人将苏子引开,一人在他的饭菜里下迷药。
成功迷倒苏子后,她们将苏子身上的钥匙偷走,从安家的库房偷走几件贵重首饰和一万两银子。
这种行为已经相当于偷窃!
就算方君萍母女是安家人,按照大亚的律法也是一种犯罪的行为。
安子然倒不心疼几件首饰和万两银子,安常富在世时给安巧娥准备的嫁妆就不止这么多,毕竟他当初亦期望女儿能嫁给一个大官,嫁妆自然不能准备得太寒酸,他直是对两人的行为感到意外而已。
安家并没有亏待她们母女俩,除非她们犯了错,不然该给的还是会给,何况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用长远的眼光看,离开安家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不过如果这件事的主角是郑碧母女,或许他还能理解。
“就算错不全在苏子身上,但是他多少也有些责任吧,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何况还有几件贵重的首饰,加起来就是一大笔钱。”
郑碧不依不饶的说道。
安家谁不知道,安常富的库房藏的都是好东西,被方君萍母女俩偷走的首饰肯定非常值钱,就算总价值没有万两那么多,但是也肯定有几千两。
苏子一听顿时眼前一黑。
一万两就算卖了他也赔不起。
苏管家也有些担忧的看向安子然,他给安家做牛做马一辈子倒是无所谓,但是苏子将来是要成亲的,身上要是背那么多债,将来哪个姑娘还肯嫁给他?
“这件事不能怪苏子。”安子然平静的做出总结,“二姨娘母女偷走的万两银子和首饰就算是安家给安巧娥的嫁妆,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路,我不会去报官,但是以后她们若是想回安家,安家的大门不会再为她们敞开。”
这种层次的嫁妆若是嫁给一个富商或许还可以,但是像大官、皇亲国戚这种就不够看了,谁不知道,嫁妆越多就代表面子越大,将来在夫家的地位就越高,安巧娥拿着这点钱就想嫁给皇亲国戚,想法未免太简单了。
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她们的想法。
郑碧此刻反而有点羡慕方君萍母女,至少她们有银子,而可心的嫁妆却仍然没有影子。
事情解决后,众人便各自回房了。
安子然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一脸沉思的表情。
傅无天也没有动。
下人都不敢进来打扰他们,大家以为大少爷在生气,所以经过大厅的时候脚步都自觉的放轻了。
直到一个人突然闯进来。
来人跑得有些快,气息微喘,看到她们都在大厅里不禁愣住了,反应过来立刻惊讶的问道:“爷,公子,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明明没通知你们啊!”
葛谦安看了他一眼,冷酷的道:“笨蛋。”
邵飞的表情立刻幽怨起来,他表达一下心中的惊讶不行吗?
傅无天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邵飞立刻恢复表情,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邀功似的说道:“我邵飞出马,自然是马到功成,证据我已经拿到手了,是一本账册,里面不止记载着公子的爹,还有很多人……”
傅无天接过后直接递给安子然。
安子然随手一翻,发现竟然是一本贿赂册,而且收受贿赂的官员不止一个,若这本账册传出去,红州的官员估计会有大半落马,到时就不单单是安家的问题,可是一个永州知府敢冒着得罪这么多官员的风险将这本账册交上去吗?如果背后没有人撑腰,他绝对不敢!
似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傅无天解释道:“江中庭并不是外放的官员,他背后有一个大靠山,这本账册多半会交到那个人手里,到时江中庭能得到的将不止一个安家。”
收受贿赂一直都是官场一种腐败的现象。
大亚重农抑商是从前任皇帝传下来的,所以崇明帝也不喜欢商人,商人便不得不千方百计的贿赂官员疏通关系,导致崇明帝更加不喜,因此若是那个人把账册捅到崇明帝面前,绝对会得到崇明帝大力的支持。
“江中庭的靠山是谁?”安子然问道。
“大皇子傅元武,皇后长孙天凤是他的母后,当朝宰相长孙成德是他的外公,有他这个外公支持,傅元武是太子人选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安子然的表情霎时阴晴不定起来。
他没想到江中庭背后的靠山竟然如此强硬。
若是苏管家当初没有告诉他婚约的事情,他也没有带着弟弟和妹妹去君子城,没有发现安于芝的婚约者竟然是大亚的战神,他没有代替安于芝嫁给傅无天,恐怕安家的基业就真的要毁在他的手里。
想到这,他不禁看向傅无天:“这本账册……你打算怎么办?”
傅无天听出他话里的试探,带着一丝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账册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说,眼下有些人恐怕要心急了。”
他说的没错,江中庭此刻急得嘴角都冒泡了。
侍卫二没有看过账册,但是把账册交给他的人却有告诉他里面是什么内容,被人抢走后,他也顾不得掩盖自己到过那里的行踪,立刻飞鸽传信给江中庭,然后才跑回安远县与钱友好会和。
精明的钱友好立刻知道账册带给他们的好处有多大,他立刻让两个侍卫监视着安家。
虽然无法确定是不是安家抢走的账册,但是安子然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事情太过巧合了。
第二天,江中庭便亲自带着人赶到安远县。
江中庭是个急功近利的人,虽然无法确定账册是不是在安子然手里,但是他仍然决定铤而走险。
不过他不是红州的官员,因此要动手之前必然知会红州的知府,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调动红州官兵,所以接到侍卫二的消息后,他立刻书信一封,飞鸽送往君子城。
君子城那位很快就回应了。
江中庭感到安远县的时候,回复的书信也送到他手里,看着上面一个红色的‘准’字,还有手中的令牌,他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
“走,我们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