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地拉开门,刘黎一下子清醒了。
季绿萝正穿着那套熟悉的绿色运动服,坐在电动轮椅上,手上拿着一本笔记,面如止水,看起来很柔弱,仿佛一个文学少女。
不过,亲眼目睹季绿萝昨日战斗的刘黎丝毫没有她很柔弱的想法。
“是你,季绿萝,之前谢谢你帮我打张世兴。”刘黎有些紧张,话都不太利索:“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呢?你进来坐会儿吗?”
“不进来了,不必谢我。”季绿萝平淡回答:“我接了城隍组织的任务,要保护你们两人。和人类叛徒交战,也是每个神秘者的职责,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在秘地里答应过给你一份手抄传承术法。”
“我看你身法较差,给你抄了一份‘瞬闪’的传承术法,就算你看完掌握不了,也能提升一些腿部神经开发度。”她将手中的笔记本递了过来,这个小笔记本看着像是在外面文具店随手买的。
刘黎接了过来,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季绿萝道:“我也申请了在基地进修,之后若你要去秘地,我想再看下你画的图。”
刘黎点头:“好,我之后去秘地叫你,我直接在悟道塔内边看边画。”
季绿萝操控电动轮椅转身,准备离开,刘黎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刘黎说:“加个好友,交换下电话号吧,我出发去秘地时通知你。”
说这话时,刘黎心跳很快,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找女孩要联系方式,不过他也不能不要,不然到时候进秘地都不知道怎么通知她。
季绿萝沉默片刻。
“好。”
门重新关闭。
刘黎坐在床上深呼吸,和季绿萝交流,承受的压力有点大。
翻开季绿萝给他的笔记本,上面的笔墨还是新的,看上去刚写不久,字迹也比较潦草,不像是刘黎想象中女孩子那种娟秀的字迹。
但是上面蕴含的意蕴是做不了假的,刘黎读着笔记,“瞬闪”的内在含义自动浮现。
强调爆发力,强调速度,强调全身一体……刘黎能读懂上面的意思,可他身体却做不到,他的腿部神经开发度,连最基础的“高速移动”都学不会。
季绿萝给他的《瞬闪》里,也有一部分高速移动的传承内容,高速移动是瞬闪的基础,连高速移动都无法用出来,就更别提瞬闪了。
下午,刘黎抽空在基地训练场上跑步,锻炼腿部神经系统。
跑了十几圈,刘黎还不觉疲惫,反而越跑,越感觉身体伸展开了,很舒爽。
跑到天色渐暗,刘黎才停下来,他决定今晚不去秘地,好好在宿舍睡一觉,自己这些天休息时间一直不足。
在宿舍自己房间门口,刘黎看到堆着一大堆书籍,他仔细检查才认出,这是之后培训课程所用的教科书。
《邪灵学》,《术法学》,《单兵战术》,《神秘史》,《神秘组织简介》……
其中不少不是专门出版的书籍,而是A4纸打印,用订书机钉在一起的文件。
刘黎抱着它们,钻进房间里,开始做预习。
他心想:“我要是读书的时候有这种劲头,怕不是清华北大都考上了……”
不过,他确实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它们都是切实有用的东西,哪怕是很枯燥的《邪灵学》,刘黎读着也仿佛在读怪谈类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深夜。
刘黎盖上被子入睡。
朦胧间,他的思绪飞出,看见样貌模糊的女孩“很甜的雪花”坐在和季绿萝同款的轮椅上,她表情痛苦,无法动弹的双腿上,趴着一只邪灵!
那邪灵像只肥大的黑色鳄鱼,它在啃噬女孩的双腿,女孩面露痛苦,手里握着手机,输入文字,像是在求救。
这时刘黎看着自己手上,他也握着手机,女孩给他发了条消息。
“刘黎,我的腿好痛,什么东西在吃。”
刘黎从床上坐起。
噩梦让他惊醒了。
“我怎么突然做了这样的梦……”
“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就算要向我求救,也该是称呼我的网名‘春天的闪电’或昵称‘春雷’。”
刘黎内心烦躁,拿起桌上正充电的手机,打开“很甜的雪花”的聊天窗口,上一条消息是她下午给他分享的一首翻唱歌曲,刘黎当时在跑步,都没看到这条消息,看标题像是甜甜的小情歌。
刘黎犹豫了半天,最后,他觉得自己既然有“知命”伪境界,那说不定这场梦有什么特殊含义,是在警告他,打字问道:“最近怎么样?”
问完这句话,他感觉比向季绿萝要联系方式还紧张,他在想,她要是问刘黎为何突然关心她,自己如果说做了关于她的噩梦,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编谎话撩她,觉得他太油腻?
幸好,女孩没有立刻回复刘黎,这让刘黎安心了不少,至少不用立刻面对质疑,随后,他又有些担忧,难道她被邪灵附身了?
可她真的被附身了,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他连她在那里都不知道。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半,刘黎实在睡不着,揣着手机走出宿舍。
夜晚寒风吹拂,刘黎有点意外,他在宿舍楼外的空地上,看到了季绿萝!
她正坐在轮椅上,面前摆着一个天文望远镜,正在观星!
看到季绿萝在观星,刘黎心里发毛,他想起孙巍的事了。
季绿萝也注意到了刘黎,视线从星空抽离,她拿起轮椅旁地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晚上好。”
季绿萝主动打招呼,刘黎也无法保持沉默,他询问道:“你在看星空?”
“嗯,我在悟星。”季绿萝说道:“超感大境要到秘力大境,必须领悟至少一颗星星的力量,领悟的越多,在秘力大境会越强。”
“要明悟,首先要观察。”
刘黎说道:“我先前去星城的天文台时,就遇到城隍组织的人,抓一个观星的神秘者。”
“孙巍?这事我听过,前段时间被当做典型宣传。”季绿萝说:“在观星的时候,有些人会沉醉于群星的浩瀚与伟大,感到自身卑微渺小,从而走向堕落。这也是超感大境到秘力大境需要经历的挑战。”
刘黎道:“原来是这样。”
他聊着天,实际上是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之前做的梦告诉季绿萝。
毕竟那梦中的女孩模糊不清,虽然在梦中自己的认知中,是“很甜的雪花”,可她毕竟坐着季绿萝的同款轮椅,说不定自己窥破的是季绿萝的命运一角。
“要是我跟她说,‘我梦到一个我暗恋的女孩坐在和你同款的轮椅上向我求救,我有知命伪境界,做这样的梦是不是有特殊含义’这种话,她会不会以为我说的暗恋的女孩是她,从而觉得我是个很轻佻的人啊……”刘黎很纠结。
纠结了一小会儿,刘黎没有问出来,只顺着季绿萝的话题继续说:“那要怎么才能克服这个挑战?”
季绿萝坐在轮椅上,握着天文望远镜,看着星空作答:“抱着这样的信念:即使身在茧壳之中,我仍是无限空间之王。”
这句话给刘黎莫名的震撼,这种震撼电流贯穿整个身体,最终化作一丝难以抹除的心悸。
等心悸结束,刘黎心想:“茧壳?不该是果壳吗?”
他记得这是莎士比亚的名言,好像是即使我身在果壳之中,我仍自以为无限宇宙之王。
可他又不好意思指出来,万一是对方记错了名言,指出来太尴尬了。
“你现在是去秘地吗?”季绿萝又问。
刘黎想了下,反正睡不着,便点了点头:“嗯。”
季绿萝道:“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