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 李泽庭是很怕张云清察觉到什么。
那天张云清虽然醒来就和没事人一样, 他却一直记得。
后来又专门翻了一遍张云清的档案。
幼儿园有缺失, 小学初中高中却都很明晰，家庭情况老师寄语。虽然老师的评语基本就没有不好的, 但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一些东西。
比如某人比较调皮，老师再写不成内敛成熟，而如果一个人性格阴郁, 老师也不会去写开朗活泼。
张云清的，基本都是一条线：开朗、大方、宽厚、友爱同学。
很常用的词汇，但也可以看出她绝不阴郁。
而把张云清招到云腾后, 他更是一直暗中观察，还找刘灵侧面打听过, 更偷听过她和病毒的谈话……
其实也不是偷听, 而是病毒来二楼找刘灵打听张云清的时候, 他……很巧合的就在附近。
他一开始知道病毒对张云清有心思的时候，那真是想把他打发出去, 但那真不是他的风格, 后来再看病毒，发现他虽然还是问着张云清, 明显，是在那刘灵身上更下心思了。
李大佬对自己的感情生活不太能干，观察人还是一把好手, 当下也就笑了。
而在刘灵的谈论中，张云清, 好像就没开窍。
他对这点有些疑惑，因为他亲眼见过张云清是怎么看那吴钧的。
不过听了刘灵的话，再看张云清平时对人的态度，他又不确定起来了。
如果张云清对那姓吴的只是一时迷惑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他可以确定，张云清对他，是绝对不讨厌的，每次见他，都笑吟吟的，虽然她对别人也没什么冷脸吧……但，他分析了很多次，还是不一样的。
为了怕自己是感情用事，他还建立了一个数据分析，对这一点还是能肯定的。
张云清对他有好感，他对张云清又一心一意……那……
每每想到这里，李泽庭都要手心出汗，很多次，都想干脆说明白了，却总是没有真的说出来。
于是很多次，又免不了要暗自后悔。
“你个没出息的！”
他从来没这么评价过自己，这一段却是经常对自己这么无语。
不过他和张云清，的确是越来越亲密了。
他们在一起吃饭，一起工作，有时候还会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虽然都是无意中的碰到，但的确，是有的。
张云清对他，也是用了心的。
他们公司订的小点心小蛋糕，总是抹茶味的居多，他一开始以为是张云清喜欢，后来才知道是张云清以为他喜欢。
那还是刘灵同张云清闲聊，他听到的。
那一次，他真不是故意的了，就是手机信号不好，正要去拨固话，就听那边刘灵同张云清抱怨：“去晚一会儿，芝士蛋糕就没了，咱们的抹茶订太多了，明天不要订抹茶的啦！”
“订还是要订一些的，不过可以少订一点。”
“我也没见你怎么喜欢吃啊。”
“师兄喜欢。”
“咦？”
刘灵疑惑，他也疑惑——他什么时候喜欢吃抹茶蛋糕了？
“老大喜欢？”刘灵来的次数多了，就跟别人一样这么叫他了。
“嗯，上次咱们去吃必胜客，我看他就抹茶的吃的多。”
李泽庭那个心啊，第一次感觉到了蛋糕的甜蜜！
从那以后真的就觉得抹茶蛋糕，就要比别的好吃了！
他也没想过张云清对他，能像他对她那样浓烈——事实上这里面蕴含的东西，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外人看他，是内敛的沉稳的，但他自己非常清楚，他能变得多么残暴冷酷。
在另外一个次元，他做过非常危险的事情。
因为那个国家对他们做了非常无礼的事情，所以他实施了报复。
并且，毫不后悔。
哪怕看到有新闻说造成了多少损失，他也只有快意。
他不说破，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如果他说破了，张云清还拒绝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从理智上，他是绝对不会想那样的，可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理智有多么无用。
“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不知道这么自问多少次了，却没有任何答案。
不过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李泽庭实在没有追求过人，实在业务不熟练，只有拿工作上的事情来对照——在工作上，如果两个人的关系到了这个程度，事情也就能谈个七七八八了，就算那人有什么难处呢，也不会断然拒绝的。
他想着，车就到了南门，不一会儿张云清就蹦了出来。
真的是蹦的，她一跳一跳的，找没人踩过的地方踩着过来了，戴着她那个兔兔的耳暖，真的就像一只小兔子。
李泽庭远远的看见她就笑了，一直到张云清上车这笑意都收不住。
张云清歪过头：“师兄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吗？”
“嗯。”
“能说说吗？”
“嗯，刚谈成一笔合同。”
“这对师兄来说不是常有的吗？”她也是进了云腾，才知道这位师兄的业务能力有多么强。
此时国内正处于严重的转型期，官本位思想人情往来都非常严重，这个时候想只靠能力出头有没有可能？有，但非常非常难，而这位师兄就是可以。虽然他们来钱最多的在国外，业务范围也大多在国外，但在国内，也非常厉害了，上次接的那个通讯的业务，就是硬生生靠技术杀出来的，后来她也是看群里的八卦才知道，对手背景多么厉害。
嗯，她现在已经知道云腾有两个群。
工作群，除了叶敬那边的，所有人都在；
闲聊群，李泽庭不在。
这也是常有的，不过每每想到群里对他的吐槽，张云清都要暗乐一番。
李泽庭看了她一眼，见她这么高兴，不由笑意加深：“这一次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哪里？”
“这一次的合同没有钱。”
“咦？”
“对方只有抵押地了。”他说着，说了个地址，张云清不由的怔住了。
“怎么？”
“那地方，挺好的。”真的挺好，她上一次，在那里住了七年，真的是交通也便利，周围环境也好，原来那块地，是这时候拿下来的吗？
“现在还有点偏，不过以后会发展起来的。”
张云清用力的点头，这一点她绝对赞同。
她点的份外真诚，那兔耳朵就跟着动啊动，李泽庭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伸手去捏一下。
他拐了个弯儿：“对了，你有喜欢的车子吗？”
张云清摇摇头，她对汽车的感觉一直一般，再过两年，她准备买一辆挂个车牌，现在却是不考虑的。先不说她现在的学生身份，就是她现在的活动范围也不太有必要弄车。
“师兄想换车？”
李泽庭微微叹了口气：“叶敬都说我了。”
叶敬说别的也就罢了，说他影响公司形象……这个就不得不注意一下了。
张云清忍不住也笑了。
上个月云腾又有两个买车的——不是病毒，现在谁都不能给他提车子的事，谁提他跟谁急。
如此一来，云腾有八个人都有车了，可以说几乎一半人都跨入了有车一族，然后，李泽庭的车是最不好的。
他自己是没什么感觉，上个月私聊群里却没少吐槽，还展开了一个讨论——李泽庭的钱都用来干什么了？早先有王婷，花费不少，现在都分手了，难道还供王婷出国留学吗？也不像。也就是从那些八卦里，张云清知道李泽庭对王婷真是好。
几万的包说送就送——二十年后，几万的包也还是奢侈品了；
二环的房子，直接就是王婷的名字，就算现在房价便宜，那一套也要十多万了。
虽然说物质不代表心思，可后世那话是怎么说的？
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不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
何况这些对早先的李泽庭来说，应该也不是不值一提。
“真是可惜啊。”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李泽庭，后者一抬眼，“怎么了？”
“师兄准备买什么车？”
“我本来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张云清噗的一声笑了：“那师兄可问错人了，我对车子没什么研究。”
“总有喜欢的吧。”
张云清想了想：“还真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要是师兄没有什么执念的，我觉得沃尔沃不错。”
“嗯？”
“安全啊。”后世这车有撞不死的称号，她看过一个视频，奥迪把沃尔沃拦腰撞成了两节，奥迪车主当时吓跑了，但沃尔沃车主只是轻伤！当然，没有什么车是绝对安全的，可是相比之下，已经足够安全。
李泽庭斜了她一眼，笑意越深。
他开的慢，但路不好，张云清也没有多想。
到了地方，李泽庭把车停好，两人向云腾走去。
还没走过去，就听到有吵闹声，声音还非常熟悉，刚走过去，一大团白球就迎着他俩而来。
李泽庭一把将张云清拉到身后，抬手把那白球拍开，漫天的雪花飘散开来。
张云清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几片雪花飘到了脸上，她眨了一下眼，而那边，又一个雪团砸了过来，这一次李泽庭没有拍到，那一团雪就砸到了他身上，然后有一大块，就落到了张云清的额头上。
冰雪一刺激，张云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李泽庭眯起了眼，转过身：“李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