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张 于无声处听惊雷

    刘炫舌辩群儒最终把胜利的头衔还是落在了王通的头上。

    当他从王通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笑盈盈的拍了拍王通的肩膀权当作是鼓励吧。

    为了王通能取胜他算是豁出去面皮了!

    王崇答应只要王通能胜出刘炫就可以得到五千贯。

    对于清贫的刘炫而言自从因归藏、连山之事遭遇罢免他的生活就日益艰难。

    偏偏又要摆出名士的架子五千贯对他来说又是何其重要。

    反正他仕途已没有什么前景了与其讲什么面皮却不如那钱帛来的痛快。而历史上刘炫在大业末年就是因贫寒而妻离子散最后饿死于路上。但不知这五千贯到手刘炫是否还会如历史上那般饿死途中?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

    王通面皮通红不是因为胜出而喜悦而是因为臊的。

    他都不敢抬头当刘炫拍他的时候下意识低了低肩膀好像害怕被刘炫碰触。

    而刘炫也只是呵呵一笑浑不在意。

    温君悠拂袖而去于仲华李夏两人则是苦笑着摇头。

    人若至贱则无敌对这么一个连面皮都不要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罢了罢了正如郑言庆所说的那句话:输了赢了又有什么了不得?传扬出去不过是笑谈耳。

    王通都不敢从将军堂正门出去而是走侧门偷偷的回到洛阳城自己的住处连夜离开了洛阳。他胜得可笑胜得令人指。刘炫不要面皮可他却不能不要自己的面皮啊……经此一事王通倒也少了许多骄横之气。在太原老家的龙门山中他倚白牛溪结庐而居山中十二载苦读后重又出山然则那世道早已面目全非。

    “贤侄此子如何?”

    在窦家的老宅里窦威笑呵呵的询问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赫然就是后世的唐高祖今日之大隋唐国公八大柱国后裔李渊。

    李渊生就女相说白了就是婆婆脸。

    闻听窦威询问他忍不住点点头“此子非一般孝基飘零多年能有此子也算慰藉。

    不过你真的确定这孩子就是孝基的孩子?”

    “种种迹象**不离十吧!”

    窦威说:“郑家收养这孩子的时候正是宁长真奉诏屠村的第二天。周山距离汜水关不算远如若这孩子不是孝基之子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孝基也说这孩子生的像他娘。我虽未曾见过他那媳妇但孝基自己又怎可能认错呢?”

    李渊深以为然。

    “不过现在还缺了些证据。

    当日宁长真屠村之后只找到了孝基媳妇的尸却未曾见言虎的尸。言虎乃当世制槊大家武艺也不俗。若说他带着孩子杀出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目前却不清楚……若是言虎还活着找到他就一切清爽。”

    李渊苦笑道:“人海茫茫言虎那家伙又是个谨慎稳重的人想要找到恐怕不易。”

    “是啊问题就出在这里!”

    李渊和窦威坐在房间里相视苦笑。

    许久之后李渊突然道:“算了能不能找到言虎不重要只要孝基这么想就足够了。

    呵呵你不知道这次我在岐州与他匆匆相见他那精气神看上去可是大不一样。好像又活了似地……我当时看着心里面也很高兴。这些年却苦了孝基。”

    窦威也是感慨万千表示赞同李渊的说法。

    “对了你怎么突然被派去荥州了?”

    “河洛欲平稳荥州至关重要。

    太子命我前去荥阳做太守就是要我关注山东士马的动静。我估计也不会太长久。

    毘沙门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让他和郑家完成婚事。我此次去洛阳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让他和郑家女儿完婚。有了家室我想他也能变得更稳重一些了。”

    毘沙门是李建成的小名。

    窦威说:“你到荥阳后看能否寻个机会设防让言庆去夏州和孝基呆些日子?”

    “这个嘛……”

    李渊想了想“得要找合适的机会。言庆如今风头正劲若我冒然提出这要求郑家那些人未必会同意。还是慢慢来的话若机会合适我自会促使他父子团圆。”

    “如此甚好!”

    窦威不再谈论此事而李渊也没有开口。

    又沉静了片刻李渊突然说:“老叔你看能不能寻个机会让我和他见上一面?”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提出这要求。”

    窦威忍不住笑道:“这个我会安排奉节如今就和他在一起这两天我让奉节请他过来就是。”

    两人话题错开谈论起了朝中的事务。

    如今隋文帝杨坚病情严重据说整个人已经糊里糊涂的有时连儿子也会认错。他一共五个孩子可如今除了远在并州的汉王之外身边只剩下一个太子杨广遭遇也算是可怜。

    杨广派李渊去荥阳出任荥阳太守。

    一方面固然有监视山东士马震慑河洛世族的原因但最为关键的还是要取代现任荥阳太守杨湛的位子。隐太子杨勇有十个儿子这杨湛就是杨勇诸子之一。

    此前杨勇被废但他那十个儿子并未牵连太重。

    这其中又以杨湛为最。此人年纪又是最长并且颇具才干被隋文帝委任荥阳太守。

    若隋文帝崩隐太子极有可能复辟。

    杨湛也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杨广思来想去决定让李渊出马接手荥阳。杨湛或许有本事但想要对付李渊显然还差了太多。而李渊又是重臣说起来还是杨广的表兄弟他自然也能放心。

    李渊和窦威在屋子里说着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叔祖!”

    窦奉节蹦蹦跳跳的跑进来看见李渊他微微一怔旋即有些不好意思躬身行礼。

    “奉节啊你怎么回来了?”

    窦奉节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言庆要和杜大哥进山游玩不肯带我一起去。不过他写了封书信说是转交叔祖。他说他不想再参加这种无聊的游戏要好好读书。”

    “哦他入山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可不好说……上一次和他杜大哥入山整整呆了十天才出来。”[!--empirenews.page--]

    窦威接过书信抖开来看了两眼。

    “李先生曰:有陇州小民名仲永世隶耕。

    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州进士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借由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日扳仲永环谒与邑人不使学。

    余闻之乃问先生其今如何?

    先生曰:泯然众人矣。

    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受于天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李先生自然指的是李基。

    言庆以李基为托词而借口不再作诗要好好读书。

    窦威和李渊看罢都是惊异万分。

    “贤侄此子若何?”

    李渊哑然失笑道:“我为陇州刺史多年竟不若一童子知之。”

    我在陇州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居然还没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童子知道的多吗?

    说完李渊又连连点头。

    “此子贤良若真……倒是我李门之幸。”

    “只可惜我此次怕是见不到他了。我后日就要动身前往荥阳只好等下次机会。”

    窦威也只能摇头表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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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龙门山景色更加秀丽。

    放眼望去葱葱郁郁令人顿生豁然开朗感受。

    郑言庆满头大汗的爬上一块石岩坐在上面眺望这动人的景致。

    杜如晦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一脸苦笑道:“言庆你跑这么快做什么累死我了!”

    “哈哈这个时候看景色最是动人啊。

    若非杜大哥你在二十品处耽搁太久哪至于这般匆忙……呼这景致好壮观啊!”

    杜如晦坐下来陪着言庆静静观看龙门山风雨。

    “言庆心里还不舒服吗?”

    “哈哪有那么多的不舒服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谁输谁赢大家心里都清楚。”

    杜如晦说:“言庆我真看不懂你。

    你有时候很豁达有时候又斤斤计较。大多数时候你给我的感觉不像个孩子。

    我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你你能告诉我吗?”

    言庆一怔陷入沉默。

    突然他说道:“当笑时笑当哭时哭你若说是真许是假的;你若说是假许是真的。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杜大哥你说那个真那个假?”

    “这个……”

    杜如晦用力挠了挠头摇头苦笑起来。

    十数日后言庆和杜如晦从山中返回一如从前般的生活。

    而此时郑言庆的那篇原道已流传出去被世人所赞。但是并没有人再来登门拜访却是因为言庆那篇伤仲永引得许多人深思。天赋固然重要但若空具天赋而不知努力再好的天赋也将化为乌有。

    颜师古称赞:“半缘君这一席话令这天下人都要为之羞愧。”

    于是他静下心思开始专注于三国志注解。

    仁寿四年七月隋文帝崩于仁寿宫。

    同年太子杨广登基并下令修治洛阳在原洛阳城西南二十里处重建洛阳城。

    十月汉王杨谅于并州作乱攻占太原。

    一时间江山色变风起云涌。

    而龙门山下的竹园精舍中郑言庆放下手中的书本透过窗户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冬雷声阵阵……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