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秋风变得越来越冷,凛冽的北风呼啸着自北方而来,翻过高山,越过黄河,来到了汴京城的上空。
秋风退去,寒风到来,呼啸的北风,卷着冰冷的寒流,将包括汴京城在内的整个北地,都囊括其中。
命使臣极力拉拢辽国,力求让辽帝耶律洪基答应与大周结盟,共讨西夏的圣旨,已然通过八百里加急,发往上京城。
而今在辽国的使臣是鸿胪寺卿邓庸,虽然只有四十岁,却也是元祐帝在位时期的老臣了,以能言善辩著称,引经据典什么的信手拈来。
也正是因为邓庸的这一特点,这一次才会被推上辽国使臣的位置,这一次出使若是功成,邓庸定然能够在往上挪一挪位置。
而负责统辖兵马,拱卫汴京的英国公世子张千重,亦收到了一封密旨,令其勤加操练人马,不得懈怠,做好随时拔营北上的准备。
卫允所在的户部,也被催促加紧完成这一次的秋收,同时大量的储备粮草,工部的那边的差事亦从未停止过。
河北,山西,山东三路的通政使司和都司亦都收到了朝廷的密旨,开始密切注意辽国的动向,防备辽国兵马南下。
同时,转运使司也开始悄然往太原、真定、保定、河间府等地运送粮草军械,以备不时之需。
西北的战事愈演愈烈,榆林的情形也越来越危及,双方的损失也越来越大,可西夏却完全没有半点撤军的意思,似乎是卯足了劲儿想和大周较劲,吃不下榆林就誓死不肯撤军一样。
可越是如此,便越显得可疑,究竟为何西夏会如此坚持,宁肯冒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代价,也非要和大周死磕到底。
榆林一带,除了榆林城之外,周边其余的乡镇,县城皆已沦陷,好在其中的百姓和官员都及时撤离了,只留给了西夏大军一座座空城。
可相应的,为了照顾这些个迁入延州往南的百姓,朝廷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数以万计。
这些粮草怎么来的,自然是户部从各地乃至各大粮仓调拨的。
若是再继续如此坐吃山空的话,只怕再多的粮食也要被吃完,大周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底蕴,便要就此消耗一空了。
这时,卫允果断的进言,提出以工代赈的想法,不论是往西北调拨粮草还是军械,都得征调大量的民夫,不若就让这些百姓们来充当这些民夫,他们出力气,朝廷出粮食工钱养活他们。
那些个老弱妇孺们,便就地安置在庆州附近,让军医将他们组织起来,帮着照料军中每日撤下来的伤患。
同时,让他们代替火头军,负责给在西北的二十万大军每日烧火做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后勤工作,朝廷照样依照着他们所付出劳动的多少,给与报酬。
卫允这道以工代赈的折子刚刚递上去,当即便被采纳,永安帝与曹太后亲下了圣旨,命朝廷各部依法而行。
而卫允自然也得到了永安帝和曹太后的褒奖。
时间慢慢来到十一月中旬,张氏出了月子,辽国那边的使团仍旧没有好消息穿回来,耶律洪基的态度依旧不清不楚的,辽国朝堂甚至也因此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不过这些,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卫允也根本操不上心。
十一月十三,锦衣卫送上来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数月前,顾廷烨出征之际便委托卫允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锦衣卫在绍兴找到了曼娘母子的踪迹。
绍兴府内只有一个百户所,就在绍兴城之中,百户名叫黄舟,乃是长沙府人士,原来是在衙门里头做捕头的,擅长追踪寻人,探案缉凶,在长沙颇有几分名气。
像这样有本事,出身又比较低微的人,是最受锦衣卫欢迎的,而他们也十分乐意加入锦衣卫。
黄舟收到汴京发来的命令之后,立马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这可是指挥使亲自下达的命令,若是人当真在他绍兴府之内的话,被他给锁拿了送去汴京,岂非就是一步登天,他黄舟的名字就会出现在锦衣卫指挥使卫允的案前。
想想昔日的郭淅庭,同样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却因为上天眷顾,在禹州做了百户,更是一力护送当今官家从禹州到达汴京,而后便直接一步登天,从百户做到了北镇抚司的镇抚一职。
当即黄舟便让人将曼娘兄妹还有昌哥儿的画像抄录了无数份,分发到绍兴府内所有的江湖势力之中,同时联系了他在衙门里结交的一些捕头捕快们。
大把大把的撒出去银钱,动员了黑白两道所有的关系,只为搜寻曼娘母子的踪迹,当然是,是暗中搜寻。
黄舟乃是捕头出身,而且还是个擅长追踪寻人,探案缉凶的捕头,对于找人自然是极在行的。
从接到汴京发来的命令之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能够让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卫允亲自下令,在大周境内大肆搜捕的人,哪里会是什么善茬。
虽然里头还有一个是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但黄舟对其却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甚至他还皆已嘱咐属下和那些帮忙的朋友,定要小心谨慎,切莫露了自己等人的行踪和目的,只悄悄的观察即可。
若有发现,也不要自己动手,先通知他,让他自己来亲自部署行动。
黄天不负有心人,数日之后,竟然当真被黄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找到的不是曼娘和昌哥儿的踪迹,而是曼娘哥哥的踪迹。
说来曼娘的这位哥哥也是为十足的泼皮,自己游手好闲不说,还沉迷于dǔ • bó,曼娘自顾廷烨处顺手牵羊来的那些银钱,一早便被他的这个哥哥给祸害干净了,如今曼娘的这个哥哥又惦记上了曼娘身上的细软首饰。
发现曼娘哥哥踪迹的是青竹帮,是绍兴本地的一个小帮派,因着他们帮助和绍兴同知有那么几分关系,绍兴城里倒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旗下有好几家茶楼酒肆,妓馆赌场。
曼娘哥哥经常出入的那座赌坊,就是青竹帮的产业。
赌坊之外,黄舟带来了绍兴卫所的半数人马,将赌坊四面八方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确定人就在里面?”一身飞鱼服的黄舟沉声问身旁的一个汉子。
汉子拍着胸脯到:“黄爷放心就是,我的兄弟可是亲眼看着那小子揣着银子进去的,当时我就让人拖住了他,他不是好赌吗?咱就让他赢,还让他多赢一些,此刻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舍不得走!”
黄舟拍了拍汉子的肩膀,“好,黄某就承你这个人情!回去告诉你们帮主,若是当真是此人的话,稍候黄某定有厚礼送上!”
“能为黄爷办事儿,是小人的荣幸!”那汉子谄媚的拱手道。
黄舟看着面前的赌坊,右手扬起,往下一挥,厉声道:“上!”
身后一个小旗的锦衣卫便和青竹帮的汉子一同冲入赌坊之中。
曼娘的哥哥当时还两眼放光的站在赌桌前,怀里的银子堆得鼓鼓的,脸上挂着惊呼疯狂的笑容。
根本没有注意到五个锦衣卫还有几个青竹帮的汉子已然围在了他的身后,周遭一众赌客纷纷带着惧意退到了一边,如避猛虎豺狼。
曼娘哥哥被锦衣卫的汉子按倒之时,还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甚至还以为是赌坊见他赢得多了,着急上火对他出手了呢。
黄舟已然下了命令,凶犯很有可能身怀武艺,而且不低。
五个锦衣卫汉子自然不敢有丝毫轻视,当场就抽刀刀架在了曼娘哥哥的脖子上,两脚踢在他的后膝盖窝里,直接将其踢得跪倒在地,捏住其手腕处的脉门,将其反扭至身后。
见他还搞清状况,仍在不停呼喊乱叫,另一个锦衣卫当即一刀柄狠狠拍在了他嘴上,打出一嘴的鲜血,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往上微抬。
小旗官自怀中取出一张画像,放至曼娘哥哥脸旁边,仔细的对照了好几个呼吸,才点了头:“没错,就是此人!”
几人当即便用麻绳捆成了一只大粽子,抗至黄舟的面前。
“说!曼娘母子在哪儿?”黄舟看着曼娘哥哥,沉声问道。
“什么骂娘母子,大人,小人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呀!”曼娘哥哥眼底的震惊一闪而逝,依旧强自辩解道。
黄舟目光一凝,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冷,只听噌的一声,一道寒光划过长空。
“啊!”
血花四溅,曼娘哥哥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之间其左边大腿,直接被一道黄舟砍了一刀,长刀入肉,鲜血飞溅。
“本百户再问你一次,曼娘母子在哪儿?”黄舟的目光愈发冰冷,语气之中的威胁,没有半点掩饰。
“大人冤枉呀,小人当真不知什么曼娘母子呀!”曼娘哥哥依旧心存侥幸,妄图蒙混过关。
黄舟懒得再废话,直接背过身去,阴恻恻的沉声道:“把他给我阉了,若是再不说,砍去四肢,做成人彘!”
一位总旗当即抽刀出鞘,大步走至曼娘哥哥身侧,举刀便要挥下!
这可不是什么净身入宫做太监,还要小心翼翼的切,生怕切多了,这是审讯,可没那么都讲究,直接抽刀便切,切的不干净了那就再切一刀,直到切得干干净净为止。
看着总旗眼中的冰冷,还有那即将落下的锋利钢刀,曼娘哥哥当即就怂了,下身一热,赶忙闭着眼睛高呼:“我说,我说!”
面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先行核实身份便直接动用这等残酷大刑的黄舟,曼娘哥哥直接认怂了!
黄舟转过身来,蹲在曼娘哥哥身侧,笑着道:“早这样多好,那就不用平白挨那一刀,受这种苦处了!”
“大人,能不能先给小人止止血!”曼娘哥哥忍着大腿处的疼痛恳求黄舟。
黄州笑着道:“不着急,按着如今这个流血的速度,你还能坚持半个多时辰,若是本官找不到曼娘母子,左右都是要送你上路的,且先让它流着吧!”
曼娘哥哥当即脸就黑了!当即便一点不带犹豫的曝出了曼娘母子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