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个把小时的交流,林义到最后都没下决心是否同意苏温的收购方案。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那是五岭广场的三栋商业大楼啊!!!
别的不多说,现在买下来,放到98年后国家的新住房政策和地产政策出台,妥妥的上亿。
但是林义内心有种本能地拒绝,那就是郴市现今聚集着一窝狼,而且是一些吃人不吐骨的豺狼。
但这个未卜先知又不能告诉苏温,总不能说:现在郴市是一个大蒸笼吧,那些人未来几年内会被蒸发掉的那种。
所以和她沟通花费了好一番心思。
看着接到一个电话后、就脸色苍白匆匆离去的苏温,林义把视线投向了她的助理。
“林总,苏经理的孩子在医院。”看到林义脸色平静如水,这个助理也是有些忐忑,但是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
“又进医院了?”想起那个当初救助过的小女孩,林义和关平对视一眼,温和地问:“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先天性心脏病,还有”说到这,这助理有些支支吾吾,但脸上浮现出一股同情的心痛。
“先天性心脏病?”林义脸一皱,也是根本没想到,不过看她还有难言之忍,以及露出来的心痛不似作假,连忙追问:“难道还有什么病?”
“还有,还有白血病,”助理有些哽咽的声音,让空气都有一些窒息。
“”
听到这两个病,一时间里,林义沉默了。他现在瞬间懂了,为什么半个多月没见,苏温比以前的精神面貌一下子差了很多。
刚才谈事的时候,虽然那女人尽力想表现的轻松自然些,但还是经常走神。
“这两病有得救吗?”此时,关平也不再看着咖啡纠结了,出口就是生死问题,他显然也很关心那个漂亮的小女孩还能活多久。
这个提问让助理有些犹豫,看到林义也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才开口:“这个先天性心脏病是遗传他父亲那边的,医生说孩子现在还太小,不能做大手术,而且他们对这手术也没太大把握。”
“至于白血病,医生说必须换骨髓,而且,”说到这里,助理把女性柔的一面表露了出来,眼泪无声无息的挂在了脸上,“而且就算换骨髓成功,医院也说,只能保十年,到时候还得继续换”
这个结果,在林义意料之中,因为知晓这年头的医术水平极致也就这样了。却把关平冲击的不轻,他拧巴着眉毛低声问:“那就是说还是难逃一劫?”
难逃一劫这个词让助理哭出了声,呜呜中点了点头。
林义递过纸巾给她,精神里却也有些恍惚。
对这个病,林义也是近距离感受过其恐惧的。
上辈子读大二的时候,班上一个女生前天晚上还在参加元旦晚会,全程有说有笑的。但第二天请假回家就没再回来了,一个星期后就传来噩耗,她已经离开了。
当班上人赶过去送她入土的最后一程时,才从她家人那里得知:女生三年前就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无法救治的那种,所以也一直瞒着家里,平时该读书读书,该学油画时还继续热衷画画,平日里成天在乐,完全看不出来得了病,除了皮肤有些过白、偶尔乏力要坐着休息会之外
遗书里,女生自己透露,后来感觉越来越没力,在医院复查后得知,自己大限将至。于是提前回家,把小时候玩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然后在卧室里交代好后事,吞安眠药走了。
她在结尾这样说:只想走的时候体面点,害怕狼狈。
同时嘱托家里人,死后把她葬在有阳光的地方,她害怕黑暗
当时看到那几页遗书,班上同学哭的那个稀里哗啦,尤其是一直暗恋她的那个男生,更是跪在地上捶胸顿足。
后来林义很多次都回忆起这女生在元旦晚会的一个举动,都特别心酸:那晚,女生嬉笑着坚持要和班上每个人都握手,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故意不让,她还一直纠缠着得逞为止。
事后,大家才反应过来,她是以这种方式在和大家告别
班上人后来都敬佩这女同学对生命的看透,对自己短暂一生的坦诚
不过林义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坦诚,而是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明知死亡已成必然,悲伤过后,不能坦诚又能怎么办?
那种苦楚无奈,恍隔两世的林义却再次听到这个病,心里也说不出的堵,“在中心医院吗?”
“是的,一直在中心医院。”
咖啡没心情喝了,收购三座楼的事也没法再谈了。三人买了些水果、玩具和花篮才去了医院。
中心医院的三楼,林义三人赶到的时候,小女孩正在吃她奶奶喂的瘦肉粥,而苏温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出神,时不时用毛巾帮小女孩擦把汗。
看到林义三人进来,苏温安静站了起来,无声地接过东西放在一旁后,对着林义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吐出“谢谢”两个字。
小女孩还是那么好看,粉色的衣服里,大眼睛看着几个突然出现的人,扑闪扑闪,嚼吧的小嘴唇,嫩嫩的可爱。
病房里没有空调,没有特护,有的只是和其他两个病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让林义突然生出一股烦躁。
“我们去外边。”看着小女孩吃了小半碗,林义对身边的苏温轻声说。
苏温看了眼女儿,停顿了几秒,也是点点头,不过刚走到门口,小女孩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喊着“妈咪”
“宝贝不哭,宝贝不哭,妈咪在这,妈咪来了啊”
林义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温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和柔弱的外表相符合的慌乱。
这个女人内心已经乱了,林义觉得用慌乱如麻都不为过,哄孩子还没她助理拿手。
小女孩吃了一堪碗粥,又在奶奶的怀里看了会连环画,才沉沉入睡。
医院走廊的尽头,隔着一纸窗户,林义和苏温并肩看着外面,炎热的暖风迎面扑来,带着一丝丝燥闷。
林义一直在琢磨怎么开口,他对这事没什么经验,主要还是苏温是一个敏感的女人,这个情况下措辞得很讲究。
不过他还在想措辞的时候,发梢随风起舞的苏温却开口了:“林总,我向你推荐一个人。”
此时,女人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糯糯的,很缓很平静。只是说出这话的时候,以前灵气动人的眸子,却只剩下了黯然。
她以前为了给女儿筹集做心脏手术的钱,才那么在乎这份工作,用尽全力想把这份事业做好。
但是女儿的白血病来得太突然了,心痛过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下子又茫然了,觉得人生的坚持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的绝望,比起当初刚死了丈夫和父亲时更彻底。尤其是经常看到母亲偷偷哭泣的时候,那份悲痛更像决堤的河
现如今她什么奢望都不敢拥有,只是想多点时间陪陪母亲女儿的想法。
苏温推荐的这个赵树生是她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是她亦师亦友的导师的丈夫,所以知根知底,很是熟悉。
对方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其简历最辉煌的一页就是担任过沃尔玛在欧洲区的市场部三把手,也算是超市行业的精英了。
“他什么时候回国?”林义本想问这夫妻怎么一下就回国了,这年头的人才都是处心积虑地往外边跑,竟然还有人往回赶,也是比较少见的。
“已经回国了,”苏温是个聪慧的女人,一下就懂了林义的潜在意思,于是把对方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赵树生的老家是珠海的,家里是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父母都是园林艺术的工作者。
他老父亲过世的很是突然,散步时没走稳摔了一跤,就当场脑溢血走了。
而赵树生是个大孝子,痛悔没来得及见父亲生前最后一面,发誓决计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在国内孤孤单单的了,所以经过夫妻协商。
一个回来做了华南师范大学的老师,一个还在家里陪母亲度过这段艰难日子。
讨论了一番,林义同意了苏温的推荐,却不答应她的辞职请求。
“没必要避嫌,我信得过你才接受你的推荐。”林义真诚地看着她:“你的情况我能理解,以后就坐镇总部吧,多花点时间陪家里人。”
说到这里,林义就是有些担心这两人能不能处理好关系。以前是导师的丈夫,一下子变成了自己下级,并不是很多人一下子能转变过来的。
不过苏温给他吃了定心丸,说不会有问题,她会处理好的。
林义决定给孩子换个好的病房,起初苏温不愿意,不想太麻烦人。
不过林义看出来了:她内里要强的性子不想麻烦人是一方面,而经济压力才是她最窘迫的。
“这孩子讨人喜,又和我们有缘,再说你也不能让她睡不好安稳觉吧。”
林义一想起隔床的病人,总是咳嗽个不停,说是有肺病。看着苏温还在犹豫,他不由叹了口气:“孩子这么小,又得了这么个病,自身免疫力远远不够,别又传染了其他不好的东西。”
白血病患者,自身的免疫力系统也会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了,林义这话总算击到了她的心坎里,最后有些抹不开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预付工资吧,可能得慢慢还了。”
“没事,你还这么年轻,不怕你跑了。”
看着她尬在面前,林义心里摇摇头,还好这是个有坚持的。要是放弃原则,凭她的气质、美貌和高学历,不说万万人之上的高宅和豪门,想要个小富贵还是有很多男人愿意巴着给的。
好说歹说苏温才同意了换病房,可是去联系医院的时候,却告知没有了。
为此一向爱扫门前雪的关平突然坐不住了,上上下下把医院跑了个遍,最后都把军官退伍证拍了出来,但窗子里头的姑娘告诉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犟呢,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看到关平还瞪着人家,林义不得不把他拉开,后者却一脸不快,最后闷闷地对他说:“小义,你说我们之前参军那么多年图个什么,要个病房都被刁难。”
“关哥你别多想,也许人家真的没有了呢。”不过说这话林义自己都不信,因为他们两刚还听到了那姑娘接的电话:人家一个感冒,一通电话就搞定了单独病房
最后,林义还是得请林旋出面,后者在电话里听到苏温女儿这个情况,呐呐了好久,沉默了几分钟才说:“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林旋赶到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见苏温,而是直接去了一个主任那里,没一会功夫出来的时候,说单独病房已经搞定了。
再次见到苏温,林旋把她叫到了一处僻静地,林义站在拐角不知道她们两说了什么,但通过身体语言,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先是林旋把苏温狠狠数落了一顿,后来说着说着,两女抱在一起痛哭了许久
林义留了五万块钱给她,这次苏温倒也没拒绝了,只是接过钱后,写了一张借条,先是盖了个私人章,然后用沾着红色印泥的大拇指在签名处压了下去。
温婉娟秀的“苏温”二字,在红色指纹里透露着一股信条。
本来关平也想表达下意思,但苏温婉谢了,不过看得出来她还是挺感动的。这也算是她的寒冬里为数不多的一抹温暖。
至于林旋那个信封里有多少,林义不清楚,苏温接的时候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眼眶红的惹人怜爱。
再次回到邵市,经过邵水桥的时候,林义突然要关平停车,指着卖烧烤的地方说:“关哥,有热闹看了。”
关平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林义一眼,才扭头望向窗外,此时那个拽拽的卖烧烤的正一人对打五人,她媳妇想拉架,却被一个光头一膀子甩在了烧烤架上,赤红的铁签子有好几根都插进了女人的手臂里,顿时让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吸气声
“那人我认识,”看了会,关平可能是看出了林义想帮手,知道这夫妻对林义有恩,被抢劫的打晕在河堤上时,就是这夫妇二人送的医院。
“你认识?”林义眼珠子转了转才说:“是部队的还是淘金的?”
“以前也是干过淘金的,不过本质上是混子,”关平说的混子就是混社会的意思。
“怎么一下子变好了?”
“不能算变好吧,很多人本来就不坏。”关平难得正义一回。
“混社会的能有什么好人啊?”
“华子在很多街坊眼里也是混社会的。”关平一句话把林义说的哑口无言,看他不做声,顿时咧开了嘴,神气了回。
“那这么说,关哥你也是混过一段时间哟?”林义转过头,眨巴着眼看着他。
关平顿时语塞,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觉悟的,没做过亏心事,后来被林义看的浑身不自在了,才赶紧找了个借口下了车:“我再不去帮忙,袁军就要被人打死了。”
原来这个酷酷的人叫袁军啊,林义此时看过去才发现,打倒三人后,这人也背靠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对另两人的拳打脚踢,躲避不了就干脆不躲,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痛哭流涕的媳妇。
林义也下了车,没去管关平怎么和那几人沟通,而是扶着地上的妇人站了起来。这时它发现恐惧的一幕,有两个铁签子竟然从妇人的腰部插了进去,看样子还进去的不浅。
鲜红的血液顺着铁签子浸染了一大片的确良衣裳。
“来两个人帮把手。”想扶对方起来,林义发现竟然扶不动,这女人受伤太重了,让他放不开手脚,于是扭头对围观的人群求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甚至有几人还情不自禁退却了几步。这个情况直到后来的几个小年轻过来帮忙为止。
把女人送到医院进行紧急手术的时候,一个小时后,关平也打了出租车下来,跟过来的还有袁军。
此时后者,白白的短袖上,都是污泥鞋印,鼻青脸肿的,头发杂乱不堪。
袁军先是在手术门口着急地瞄了几眼,在得不出什么结果的情况下,才来向林义表示感谢。
林义问关平,事情处理好了?
“还得打几个招呼,问题不大。”关平端坐在过道里,表示虽然棘手,但能解决。
原来袁军以前也是邵市社会里的一个小头目,巅峰时,手底下也有二十多人,管理着几个夜场。后来去了内蒙挖金,去的时候齐齐整整,但回来就少了一小半。
在散尽家财帮落难的弟兄后,听从媳妇建议,决定洗心革面,于是干起了烧烤买卖。
而今天来找麻烦的人,就是那些落难弟兄的家属,所以打架的时候一直不敢下死手。
“这些人为什么找你?”林义有点好奇。
“有几人是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跟着我离开了村子。”袁军用手抚了下平头,表情有些落寞,“没想到矿难时,这些兄弟大部分都没来得及撤离,被活埋了。”
呃,听到这里,林义不知道怎么劝解,说人死不能复生、死者为大云云,都是放狗屁。遇到这情况,管谁都会来找麻烦,暴打一顿算轻的。
后来干脆坐着陪他一起吸纸烟。
用白纸卷着烟叶,林义呛了几口就再也不敢吸了,吐槽着打趣:“你好歹也是混过的,怎么还吸这种烟了。”
“这烟便宜,几块钱烟丝可以吸一个月,而且习惯了这重口味后,也不爱那种卷烟了。”袁军看着林义这个纯新手,也是少了几分凝重。
三人聊了很久,林义问挖金挣钱吗?
得到的答案是运气好特别挣钱。运气不好的话,去了就回不来了。
在整个聊天过程里,林义发现关平和袁军是一见如故,两个僵硬的人聊的非常来,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懂了对方的意思一样。
“你们两个真是乌龟碰到王八,对了眼。”林义这话直接让两人愣愣地笑着。
手术结束了,袁军媳妇算是命好,铁签子只穿透了大肠壁,没有伤到其他内脏,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当说到手术费的时候,袁军有些窘迫,给了林义一半,问另一半能不能缓缓。
“唉,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帮过我,我们今天援手都是应该的。一来二去都是朋友了嘛,何必见外。”林义接过钱的时候,又问他:
“你不打算向他们索赔?”
“不了,他们也是怨愤所致,这都是该我受的,只是苦了我媳妇。跟着我遭罪。”袁军苦恼地摇头表示不想深究,只希望对方以后不再找自己麻烦就好。
你这混社会的还有情有义嘛,林义心里想了想,又把几千块钱退了回去:“那既然这样,就先别急着还我,你媳妇后头还要很多钱呢。”
林义走出医院的时候,对关平调侃说:“我又收获了一张借条。”
“小义,你这是积福。”
再次见到蒋华的时候,得知vcd“黄金三月”到尾声了。
现在步步高电子的价格在3288元到3988元不等。而还停留在4000元以上的就新开的两款新型的,而这个价格也不敢太高,就在四千出头。
“林总,光碟的价格和您预期的一样,降的很快。”十多天没见到林义,蒋华说话都尊重了很多。
当林义白了她一眼,要求把这个“您”去掉后。她才在笑容里回到了之前的从容:“京城和沪市的价格都在30元到60元之间;蜀都和省城周边,在30到45元之间;而羊城和特区的价格已经是公开化,竞争者众多,价格基本在18到35之间。”
“我们的销量怎么样?”这才是林义最关心的问题。
“和预期差不多,八月底可以把两万多台销售完毕。”说到这里,蒋华递过一份报表,待林义看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担忧地说:“林总,等这部分最好的芯片售完,我们手里可没最新一代解码芯片了。”
“嗯,这个问题先放一边。”林义对这件事不算看的很重,他早就交代过吴景秀,要是对方不给面子,那就打价格战好了,大家都少挣点,看谁挨得过。
至于断供,林义根本不怕,现在正和ESS接触的非常好,只差走完最后流程,然后签字拍板了。
所以,在林义看来,该着急的是史密等人才对。不过说到史密斯,林义心里在想,吴景秀有没有被他得逞,但随即觉得这可能几乎没有。
原因无它,吴景秀这女人心气高着。
“特区电子大厦那边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我得赶过去签字,然后就是搬迁问题,你要开始着手了。”林义把一摞件看完,签完字抬起头嘱咐她。
“好,这个我已经在做准备工作了,打算分两批次搬过去,”不过说到这,蒋华也遇到了一个难题,就是邵市政府为此已经很多次来找她了,希望能留住步步高电子在本市。
这个问题目前成了她焦头烂额的事情,谁让林义把步步高电子的法定代表人给了蒋华呢。
对于这点,林义是非常满意公司法的,法定代表人可以不是公司股东。而只要是董事长、执行董事和经理人之一就可。
所以在这次vie架构建设里,林义为了低调,也为了怕麻烦,就让蒋华当了公司法定代表人。
不过虽然没给她加点股份,但也有相关承诺。
“逼迫的很紧吗?”对于邵市政府的挽留,这是不用想就可以预料到的事情,不过林义还是担心挽留不成就乱来。
“目前还好,但各种手段也是上了很多。”蒋华一肚子苦水,这十多天来,光陪在办公室里聊天,加起来都有超过三天了。
“我想想办法吧。”听着她抱怨,林义最后想着只能去找大姑父了。
骑着本田老A去了趟大姑父家,当说起步步高电子的事情时,他老人家只问了一句:“真的到了不搬迁不行的地步了么?”
“姑父,您老也是知识分子,见过大世面的。真是不搬不行了”接着,林义从人才、政策、市场、科技等各方面入手,把大姑父说的频频点头。
末了他老人家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按自己的规划去办吧。”
弄得林义又是倒茶,又是捶背,连连说了一番漂亮话,把老人哄的开心的不得了。
吃饭的时候,大姑妈突然问林义:“小义,你这次去了蜀都?”
“嗯,对啊,我还给您带了特产呢,不过我这次来的急,东西还在书店。”林义顺筷子给大姑夹了块鸡胸肉,后者直说吃腻了,又夹到了林义碗里。
问了会是什么土特产,林义直接把五粮液、张飞牛肉和一些零食道了出来。
不过说到五粮液的时候,大姑父顿时插了句嘴:“其他可以不带,五粮液这次可以带过来的。”
大姑听到这话,脸一偏就呵斥道:“就知道喝喝喝,小义都说了来得急,东西放那还能跑了不成。”
大姑父爱酒如命已经到了威胁身体健康的地步,医生好几次建议戒酒,但他老人家怎么说的:你要我戒酒,还不如趁我睡觉弄死我算了。
后来没辙,大姑只得苦口婆心地监督,每天的酒量必须在可控范围之内。
感情深厚的两老人日常拌嘴,林义和几个侄子侄女也当没听见,嘻嘻哈哈该吃吃该喝喝,热闹的紧。谁要是“不开眼”去劝解,那肯定会惹得一身骚。
拌嘴到最后,大姑妈又偏过了头,对着林义问:“华子和那女人真的分开了?”
“对啊,华哥什么人,怎么可能对那娘们忠诚,纯粹报当年之仇。”这话说的大姑父一声冷哼,林义赶紧闭嘴。
知道她老人家最不喜欢这种风花雪月的人,可偏偏林家一大家子出了好几个这种的。
比如林义父亲,那被逼离开的杏嫂,华子,而林凯也不是个一本正经的,还有
他老人家经常发闷火说:才几个亲戚子女,怎的出了这么多水性杨花的,每每到后头就要说林义父亲带了个坏样。
然后大姑妈又要开始偏袒:我的弟弟我可以说可以骂可以打,你不能蹬鼻子上脸。
问道最后,大姑妈也八卦了一次:“听说华子在那边有一个新相好,你见过吗?”
大姑说这话的时候,大姑父也是把耳朵竖了起来,这一本假正经看得林义直想发笑:“你们是哪得来的消息?”
“你别打腔,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自然也有我的渠道。”大姑妈又开始夹菜,然后旁边几个小孩说,奶奶你不公平,小叔碗里都堆不下了,还给他夹也不给我们夹。
“好好好,给你们夹,”大姑妈笑呵呵地又轮流给几人夹,几个回个下来,几个菜碗很快就见底了。
大姑父很不乐意,喝酒正开心呢,鸡杂就没了还怎么下酒。
但是看着大姑妈一副很乐意的样子,却也敢怒不敢言,只是趁她不注意,从旁边的大孙女碗里夹几块,后者也不告状,只是一个劲地偷笑。
“您不会在我们身边安了锦衣卫吧?”林义着实好奇她怎么知道的。
不过见对方笑而不语,林义也是憋闷,不过还是捡了好话说:“那女孩我见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很有艺范,是个大学老师,华哥这回可有福气了,对方很在意他”
巴拉一大堆,后来大姑父实在忍不住了,就问有照片吗?他是打死也不信,那个“畜牲”还能有这么好的运道,可觉着林义肯定不会撒谎的。
“照片本来是有的,但忘带了。”林义只得撒谎,说是回头让他们寄过来,至于阳华寄不寄,那就不关林义的事情了,反正危险已经转移。
吃过晚餐后,林义特意去了趟师专门口,发现店里的生意特别火爆,看来是口碑慢慢发酵了。
路过门口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孙彪,看了眼桌上的四个豪华菜,林义顺着坐下:“读书时候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这么有钱,这几个菜可不便宜。”
“呸,我运气咋这么背,来两次就碰到你两次”孙彪说上一次有钱过来是因为考上一本得到了家里奖励,而这一次过来是拿到了通知书又给了奖励。
说着,他还一脸无奈地问:“林义你不会真的要和我抢邹艳霞吧,怎么每次都见到你啊。”
“呵,瞧你这出息,我不争,她就是你的了?凭你良心说说,这概率是不是很小,甚至几乎没有?”
一顿夹枪带棒,林义把孙彪讽刺的面红耳赤,后者说不过只得来了一句:“还不兴许我看一眼她啊。”
“你也就这个胆了,话都不敢搭吧。”林义觉得口干了,顺起桌上的啤酒瓶喝了一大口,直接让其郁闷地喊:你可以喝免费的,干什么还抢我的。
“对了,你也考上了一本?”林义放下酒瓶,用手指头揩了下嘴角的酒水,装着一脸不可思议。
“兴许你考那么高分,不许我上一本了?”孙彪也是宝宝心里苦,林义这家伙三天两头请假,还能考那么好,自己夜夜熬灯苦读,却堪堪读了个一本。
邹老头子很忙,经手的都是大菜贵菜,看到林义过来,哼了一声就说:“今天爷个忙,么空搭理你,哪里来哪里去。”
“啧啧,现在都端架子了。”说着,林义直接掏了双筷子从锅里夹了一块毛血旺放嘴里,对吹鼻子瞪眼的老头子说:“有点咸,你手艺可比不上你这嘴皮子,退步了。”
“放屁!”老头子一脸怒气,竟然有人敢质疑他的看家本领,欺人太甚。
不过骂归骂,却也试了试汤,发现味道刚好,顿时又要开骂,转头却发现林义和邹父邹母搭话去了,也只得学着林义“啧啧”一声。
没见着大长腿,林义问她哪里去了。
“她们几个去爬白马山了,还说顺道去看看瑶族庙会。”邹母边切菜边打量林义,把他看的心慌慌地。
“几个女孩子你们放心跑那么远啊。”邵市到白马山不得快两百里了,搁林义都有些担心,荒山野岭的,尤其是里面还有米珈这样的绝色。
“武荣也一起去了,另外还有米珈她父母,开面包车去的。”说着,邹母问他除了鱼还想吃点啥。
“姨别管,我吃过晚餐了的。”林义连忙摆手,然后看着他们也忙,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还没出厨房门,邹母又问:“小义你拿到通知书了吗?”
“嗯,我凯哥说帮我拿了。”林凯是把电话打给关平的,说被中大录取了,那时候正在箭板古镇忙活,也没多问。
“那就好,你们又一起上大学了。”邹母这话把林义说的一愣,不过却也想到大家都考上了大学,可不一起上大学了吗。
留了一份礼物给邹艳霞,林义迈着步子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孙彪在弄自行车的链条,后者也刚好看到他,然后笑哈哈地说:“我猜,你肯定也没见到邹艳霞吧。”
“切,看你出息的,我一个电话就可以把她叫到身边来。”林义翻了个白眼,还顺带又是一脚踢掉快要上好的链子。弄得孙彪连连“靠”了几声。
问他一本选了哪里,他说是鲁省,瞬间让林义想起了后世的“某某”事件,瞬间“同情”地对他说:“可惜你不是外国人”
没头没脑的话,把孙彪说的一愣一愣的。
接过龚敏递过来的手提袋,林义打开看了看,是两款最新的诺基亚手机,不过林义并不感冒,他觉得自己还是等等明年那款经典的摔不坏好了。
提着袋子去了林凯家,两夫妻正在吃饭,林义难得看到凯哥正温柔的盛着乌鸡汤,看里面几个圆圆的小片,直接把他看馋了,吩咐道:“凯哥,先给我也来一碗,渴。”
看着林义直扑扑的眼神,竟然这么吩咐自己,林凯随即不乐意了:“你又不是我老婆,自己动手。”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林义直接把手提袋往餐桌上“duang”的一声,说道:“虽然不是你老婆,但也是你心心念啊。”
大半个月不见,林凯本来还想笑闹几句,不过一看到手机袋,立马眼神圆了,然后和煦地说:“小义可不是我的心心念么。”
说着,屁颠屁颠去厨房拿碗筷去了,盛汤的时候,林义说多打点多打点,这块肉是脖子上的不要,这块肉离屁股太近了也不要,直接把林凯搞窝火了。
这两人的打闹,直把这“嫂子”看得乐乐呵呵的,不过眼神时不时期待下桌角的手提袋。
“喝吧,这是野人参,你这一碗要喝掉我一个月工钱。”林凯假装肉疼。
“野人参啊,这东西你买的起吗?”说着叽咕一口,没啥味道,接着又叽咕一口,叹了口气说:“就是鸡肉的味道啊,”
互相损损,林义才知晓这野货是林旋的一个东北战友寄过来的,说是给她嫂子补身子用。
饭后,林义拿到了他的录取通知书,拆开一瞧,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本以为在中大混个偏门专业就满足了,可不曾被录取到了管理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林义把手里的通知书抖了抖:“说吧,要怎么谢谢你。”
要说凯哥没出一份力他是不信的,毕竟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一中主任,在上面肯定也是有资源的,这回自己也算享受了回。
“还是你自己入了门,不然也是白搭。”说着,他平易近人地凑过脑袋说:“邵市新开了家西餐厅听说味道不错。”
“那行,明天我请哥哥嫂嫂一起去试试味道。”林义觉着这花不了几个钱,一点不心疼,大手一挥,人生几多豪迈。
“那多不好,小义你是这么忙的人,明天我带着你嫂子过去就可以了。”
林义听这话一脸幽怨,看着理所当然的某男人,看着乐不可支的某女人,觉得这不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