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昌闯进值班室。
他顾不了许多了。
易飞真被拘留,说啥都晚了。
他儿子就是被抓,倒也没啥。
那混蛋也该有人管管了。
关键这样就跟赵秋城结了死仇。
那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董文昌进屋看到易飞坐在一个警务对面喝茶,一颗心才算放进肚里。
只要还没被抓就好。
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
看来这个警务认识易飞。
对他还挺客气的。
市警务署的同志就是会办事。
陈兴阳那家伙现在也不好过吧。
赌资?
想想就可笑。
看他如何跟赵署长交待。
孟凡军看他一眼,“你谁啊,进屋前要先敲门不知道?”
这特么是警务署。
你以为是你家呢。
直接就闯进来。
董文昌连连道歉,“这位警官,对不住了,我是来找易飞的,昨天他和我儿子玩闹,我儿子脚下一滑,不小心摔在桌子角上,胳膊就断了,易飞就认为是他打断的,胳膊那么硬,他一个孩子,哪能打断。”
他昨天晚上就想好了,儿子的胳膊是摔断的。
不是被打断的。
打死都不能承认。
孟凡军明白了。
这位就是日用化工厂的厂长董文昌啊。
估计听说了易飞前来自首。
就匆匆赶来了。
这家伙倒是明事理。
比他那混蛋儿子强多了。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省去了麻烦。
“你确认是摔的?”
孟凡军盯着董文昌,话还是要问的。
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肯定是啊,我们厂的两个家属子弟可以做证,他们在现场。”
董文昌说:“当时,易飞也摔了下,我早上去看他,却听说他来投什么案,这不是胡来吗?我儿子是摔的,和他没啥关系,有一点关系就是他俩闹着玩,这不是意外嘛。有人不知道内情,就报了警,都解释清楚了。”
意外和成心是两个概念。
易飞如果还坚持的话。
他就回去叮嘱所有看到这事的人,他儿子是摔的。
董文昌不相信。
洪瑞钢和刘宏喜敢不来做证。
这俩家伙不知道怎么和钱龙混上了。
整天仗着钱龙的势,在日用化工厂一带耍横。
这回也是踢到铁板上了。
钱龙怎么着?
他斗得过赵总?
昨天晚上,他还听刑志东他们说,钱龙的儿子和易飞关系不错。
他们两个得罪易飞。
估计麻烦也不会小。
以后得看好儿子,不能和这两个人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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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文昌还不知道。
这俩货还真的不能来做证。
他俩受的伤比他儿子重。
不但每人断了只胳膊,还断了几根肋骨。
都在医院躺着呢。
肋骨断了,走路都成问题。
万五昨晚把钱卫东送到家里。
就带了两个小弟去找了洪瑞钢和刘宏喜。
钱总特别交待,以后不要和丽飞公司的人作对。
这俩家伙好,拿钱总的名头恐吓丽飞的老板。
钱卫军被打,钱总还得拿出十万块钱来平息。
万五当时也是在场的。
他并没有因为这,看不起钱总。
反而觉得他能屈能伸,真正的大丈夫。
丽飞的另一位老板的亲叔叔是行省副总督。
丽飞的总经理的父亲是市物资署署长。
丽飞的省城分公司老总是省战区总指挥的女儿。
红豆影视厅的设备是苏总督的儿子送的。
斗什么斗?
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万五把他们叫起来后。
找他们倒是省事,他俩都没住家里。
而是住在日用化工厂家属区一间平房里。
就在他们家门口。
万五亲自动手打断了他们一人一只胳膊和几根肋骨。
两人自然知道因为啥。
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嘴里被塞了破布,想叫都叫不出来。
万五走的时候。
每人给扔了五百块钱,让他们自己去医院治。
董雨生,易飞已经打断了他一只胳膊。
万五没准备找他麻烦。
只是让洪瑞钢和刘宏喜给他带个口信。
如有下次,他伤得更重。
孟凡军摊摊手,“易飞,你也听到了,回去吧,要是平时我请你吃饭,今天不行,我一会下班了还得回家陪老婆孩子过年呢。”
大年初一,大家都没有时间。
易飞无奈地说:“就这样吧。”
黄真诚和董文昌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位爷终于要回去了。
孟凡军把他们送到警务署大门口就回去了。
他还没到交班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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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文昌看看四周没人。
他紧走两步,“易飞,我那儿子是自己摔的,你可别闹了。”
他从随手带的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年前丽飞公司从我们那进了二十万件洗衣粉、香皂,郑韵郑总临走的时候落下了这个信封,正好你今天带回去。”
董文昌其实当时也没准备收丽飞公司的好处。
他把价格压到比批发价还低三成。
郑韵就强行给了他一万块钱。
丽飞公司不会白白沾任何公司、个人的光。
这样。
以后合作才好谈。
现在出了这事,董文昌哪里还敢留这一万块钱。
这是个定时炸弹啊。
易飞随时都能引爆它。
别想着把郑韵拉下水。
董文昌自认他没这个本事。
“董厂长,咱们事情归事情,生意归生意,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混为一谈。”
易飞瞟董文昌一眼,“这种事,丽飞公司从来不做任何备注,郑韵也不会承认她把这东西落在了你那。”
他就从来没有想过拿这说事。
你刚给人好处,转头就把人卖了,以后谁还和你合作。
别说现在。
这种事在以后的三十年中也常见。
董文昌也没有拿丽飞公司的钱。
他拿的是日用化工厂的利润。
至于是不是违规。
这是市府的事。
易飞管不着,也不想管。
他也没想过把董文昌怎么着。
董文昌不是仇联东,可恶的只是他儿子。
董文昌放心了。
易飞的意思很明显,和他儿子的事再怎么闹腾,也不牵涉这事。
也没准备牵连到他。
刑志东他们说易飞做事恩怨分明,看来不假。
董文昌把信封收起来,“易总是大人物,别跟我那混蛋儿子一般见识,张大嫂如果想住福利院,就住着,如果想回家,随时可以回来,我想好了,她儿子为国牺牲了,日用化工厂给她办个退休,从下月开始可以领退休金,其它福利都有,让她也安心度个晚年。”
他知道,事情的关键是张玉英。
这件事处理好了,与易飞的矛盾也就没有了。
易飞把张玉英接到福利院,自然不会在乎那点退休金。
主要是自己的态度。
易飞果然脸色缓和了许多,“那我替张奶奶谢谢董厂长了。”
都说董文昌霸道。
从头到尾,他都说过一句硬话。
现在更是连自己打他儿子都不承认了。
董文昌说道:“易总,过了年我请你吃饭,你赶快回去吧,我来的时候,冯神医和易院长都急坏了。”
易飞点点头。
他正准备上车,却发现冷颖珊的面包车从街道尽头驶来。
车子在易飞身旁停下。
冯青山和易遥从车上下来。
看到易飞没事,才放下心来。
董文昌赶紧上前,“冯神医、易院长,我跟警务署的同志解释过了,我那儿子是自己摔的,完全是误会。”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易遥向董文昌表示了感谢。
她虽然对易飞过去就打断人家胳膊有点不满意。
可也不想易飞在拘留所过年。
尤其看到张玉英冻裂的双手,苍老的脸庞。
对易飞的那点不满也消失殆尽。
张玉英其实年纪并不大。
比自己还小了两岁。
只是多年的辛苦劳作,风里来,雨里去。
让她看着比自己像大十岁。
易遥让她安心在福利院住着。
平时照顾下那些小的孩子。
福利院给她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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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颖珊瞪了黄真诚一眼。
她恨恨地说:“你是越来越胆大了,居然敢拉易飞来这里。”
她以为易飞是自己开车来的。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黄真诚。
黄真诚小声说:“小易总只是说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我哪知道他来这里啊。”
他也委屈。
易飞不想再说,“都回去吧。”
跑了一早上。
他心中那股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也没有了去拘留所教狱霸做人的心思。
给赵爷爷也有个交待。
警务署不收,他也没有办法。
冯青山冷着脸,“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