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汽车的笛声。
听声音是考斯特的。
想来汪博已经来了。
于苗苗向众人使个眼色，大家把饭碗一推都跑了出去。
易飞正要去收拾碗筷。
余春芳说道：“我和丽丽来吧，你和小哥也快要出发了，早去早回。”
郑教官的营地虽然不太远。
但去了还要卸车，说会话，冬天的天短，一会就中午。
“我和赵总一辆车去。”
易飞说道：“姑姑和余老师要是去福利院帮忙，就让姑姑开车去，路上慢点就是。”
赵丽丽现在开车已非常稳。
上路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要。”
赵丽丽嘟着嘴反对。
易飞有点莫名其妙。
姑姑这是怎么了。
以前不让她开车，她还非要开，这让她开，她反而不开了。
虽然早上有点尴尬。
可也没有人提，她怎么又不高兴了？
余春芳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小哥给你准备的压岁钱。”
刚才给他们几个发了压岁钱。
没有给丽丽。
估计不高兴了。
她还说易飞小，她自己就是个孩子。
赵丽丽接过，看了一眼，“才五千块钱啊。”
才？
易飞忍不住说道：“姑姑，能收到五千块钱压岁钱的人，全国也没几个吧。”
大部分孩子，能收到五块钱压岁钱就开心得不得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
师父、师娘和谢奶奶，每人给他、谢楠、毛毛和朵朵一块钱。
朵朵都开心得几天都笑呵呵的。
赵丽丽说道：“像我这个漂亮、可爱、聪明的妹妹，全国也没几个。”
易飞不说话了。
她说的还真没错。
谁有这样一个妹妹都会宠着。
赵秋城说道：“从明年开始，我就不给你压岁钱了，你现在又不是不能挣钱，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你看小彤彤，给一百块钱就乐得满院子追着叫叔叔。”
“不给就不给。”
赵丽丽喜滋滋地把钱收起来。
要回来的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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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飞和赵秋城从院里出来。
于苗苗他们正把两个条幅粘在考斯特的车前脸两边。
两个条幅分别写着：不忘烈士抛忠骨，民族复兴华夏魂
车身两旁还贴着写有，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向烈士家属致敬的标语。
汪博立立正正的站在旁边。
他没有上去帮忙。
而是站在旁边行注目礼。
他也是军人出身。
深深知道烈士家属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是不是太高调了？”
易飞说道：“向烈士家属送温暖，不用宣传。”
于苗苗说道：“就应该高调，让所有人的人都明白，和平来之不易，是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才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和平的生活，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忘记他们的家人。”
“说的好。”
赵秋城轻鼓了一下掌，“我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向你们表示感谢，出发吧。”
易飞正色地说：“哪有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
于苗苗他们却并没有马上上车。
而是迅速的排成一个横列站在车前。
于苗带领他们深情地唱起了《再见吧，妈妈》
再见吧妈妈
再见吧妈妈
军号已吹响
钢枪已擦亮
行装已备好
部队要出发
你不要悄悄地流泪
你不要把儿牵挂
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再来看望幸福的妈妈
……
嘹亮、深情的歌声在机械厂家属区回荡。
赵秋城、汪博和闻声出来的陈一凡。
都不约而同的举起右手庄重的行礼。
华夏军人是一家。
那些战友永远留在了祖国的边疆。
远处观望的人群中也有两人举手敬礼。
从动作来看。
他们也是退伍军人。
易飞也举手敬礼，跟着他们的节奏唱了起来。
他知道。
于苗苗他们要去的六家。
他们的儿子、丈夫却没能回来。
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他们是如何悲伤的心情。
——————
谢奶奶站在街口，看着高声唱歌的孩子们。
她听不太懂他们唱的什么。
但也知道。
这是儿子要奔赴战场和妈妈告别的歌曲。
谢奶奶想起。
儿子探亲假结束，返回部队的那天，就站在这个街口，向她庄严地敬礼。
没想到。
那一别就是永别。
谢楠的妈妈跟人跑了。
谢奶奶并不恨她。
哪怕她带走了所有的积蓄。
她才三十岁不到。
如何能要求人家苦苦守在家里。
周书文站在旁边扶着谢奶奶。
饺子馆今天不营业。
她还是早早地过来了。
昨天，小易总给了她一万块钱。
她拿回家里。
爸爸跟她说：“小易总给你这么多钱，还要给你转正，我想他是想让你照顾好谢奶奶，你一定不要辜负了人家。”
爸爸说的对。
谢楠要上学，那她就替谢楠好好照顾谢奶奶。
她还记得，小时候，谢叔叔回家探亲，还给过她糖吃。
当最后一个音节唱完以后。
于苗苗回头冲赵秋城和易飞点点头。
她挥了挥手，“出发！”
学习小组的成员排成队整齐有序的上车。
周书文跑过来。
她小心地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她觉得于苗苗他们做的事很有意义。
比去卖奖票挣一万块钱还有意义。
她也想参与其中。
于苗苗看她一眼，“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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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秋城拉上余春芳向街口走去。
他看到了谢婶子站在那里。
赵丽丽扯了易飞一把，也跟了上去。
赵秋城快走两步，“谢婶子，赵秋城给您老拜个早年，祝你老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他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谢奶奶慌忙拉住他，“赵总啊……”
一句话没说完，就泪如雨下。
半年多来。
赵总对她家的帮助太大了。
街上的其它人也不禁唏嘘。
谢奶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和孙女相依为命。
这一生可谓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还好晚年遇到了陈一凡、易飞。
总算生活有了着落。
赵丽丽拿出余春芳刚给她的五千块钱，“谢奶奶，这点钱是我们几个孝敬您老人家的。以后啊，你想吃什么买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几个人都呆了。
不是说这几千块钱。
赵丽丽向来不把钱当回事。
她要归要。
花起来也大方的很。
他们吃惊地是赵丽丽一直叫谢婶子的。
这次却叫谢奶奶。
赵秋城就尴尬了。
他刚叫谢婶子，妹妹却喊奶奶。
谢奶奶都顾不上说钱的事，“哎呀，赵家姑娘，你可不能喊我奶奶。”
论年纪。
她是比赵强直大些，可也大不了几岁。
这姑娘一直喊婶子的，这会又喊奶奶。
余春芳说道：“丽丽也比易飞、谢楠大不了多少，大家各论各的。”
她知道赵丽丽的鬼心思。
嘴上说她和易飞不可能。
心里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易飞的女朋友。
她以前非要易飞喊她姑姑。
这时候，不好意思纠正。
却又改口叫谢奶奶。
谢奶奶却坚持，“辈份的事又不能按年纪大小来论。”
姑姑比侄儿小，舅舅比外甥小的多了去了。
赵丽丽嘻嘻笑道：“我喜欢喊奶奶，喊奶奶多顺口啊。”
一会到福利院，干脆喊易姑姑也喊奶奶算了。
谢奶奶顾不上和赵丽丽理论。
她把红包塞给赵丽丽，“我现在不缺钱，一个月都好几千的收入呢，你们有这个心意我就开心了，钱我不能要。”
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要这么多钱有何用。
以前还要考虑谢楠。
现在，谢楠根本不用她管。
赵丽丽把红包硬塞进谢奶奶手里，“奶奶，钱我都拿出来，总不能再收回去。我们晚上在福利院过年，一会我开车把您拉过去，你去陪易姑姑聊会天。”
谢奶奶哀叹一声。
辈份全被这姑娘搞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