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
今天是第四天。
易飞每天下了下午第二节课,就开车去橡胶厂的大门口。
他也不做别的事。
就把车停在橡胶厂的大门口。
他也不下车。
坐在车上看仇联东下班,坐车离去。
然后开车回家。
不但仇联东。
就算赵秋秋、赵丽丽都不知道易飞到底想干什么。
赵丽丽问易飞。
他却摇摇头,不说话。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就想那么盯着他。
让他寝食难安。
如果仅仅是这样。
易飞的目的达到了。
现在的仇联东,不仅仅寝食难安。
他几乎要崩溃了。
仇联东这次下班后,没有坐车。
而是直接走到大门口,拉开车门上了易飞的车。
他坐在副驾驶,嘴唇哆嗦,“易飞,易少爷,到底怎么着这事才算完。”
仇联东并没有被拘留。
一是他确实达不到拘留的标准。
二是把他也拘留了,谁去处理这件事?
林限东把姜华阳送到拘留所,就让仇联东回去了。
他也希望早点把这事解决了。
早点解决,早心净。
说不定就能把他牵涉在内。
当天下午。
仇联东赶到人民医院,交了足够的医疗费和押金。
这钱就别等赵秋城上门讨要了。
人民医院的江兆辉院长见了他。
递给他一张检查单。
检查单的字触目惊心。
周安脾脏破裂,肾脏出血,肺泡有破裂迹象,内出血,并伴有重度脑震荡。
仇联东都怀疑周安是否还能抢救过来。
他狐疑地看了眼江院长。
江兆辉淡淡地说:“你们打人的那司机其实在里面多呆点时间未偿不是好事。”
至少呆在里面是安全的。
一两年之后。
赵秋城和易飞也许就忘了这件事。
他们都是大人物,不会盯着一个司机不放。
仇联东在医院里只看易小艺和一个小女孩。
没有看到赵秋城、易飞他们。
易小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周安歪在床上看书,面色红润,哪里有检查单上的严重。
——————
仇联东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向医院要个说法的意思。
这个说法他要不来。
他直接去了秋城建筑公司。
事情总要解决的。
找赵秋城谈似乎要好些。
他算是发现了,赵秋城还会跟你说几句。
易飞根本就不和你交流。
可是,秋城建筑公司的人却说,赵总不在。
去哪了?
他们怎么知道。
也许去了港城,也许去了国外,都有可能。
他打听到易飞家的地址。
特意等学校放了学才去。
既然赵秋城打定主意不出面。
也只有找易飞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在门口挡住他,“我不管你是谁,易飞不在家,你在这捣乱,我就揍你。”
女孩围着他转了两圈,“听说你的司机很能打,等他从里面出来了,我去会会他。”
仇联东看着眼前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女孩,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想去福利院。
想了想没敢去。
现在易遥儿童福利院属于秋城建筑公司。
他去找易院长,恐怕会引起另外的事端。
再说,易院长好说话,冯神医能活剥了他。
仇联东打听来打听去。
知道易飞和机械厂的刑志东关系非常好。
要不然。
他也不会住在机械厂的家属区。
刑志东和仇联东有业务来往,也在一起喝过几次酒。
如果找他说和说和,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他打通了刑志东家里的电话。
一开始,刑志东还比较客气。
还说些哪天一起喝酒的话。
当仇联东说起和丽飞公司的员工有点误会,希望他能在中间调停下。
刑志东沉默了会。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仇联东又打了几个人的电话,不是说无能为力,就是直接挂了电话。
他找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傻子。
赵秋城和易飞如果想私了,就不用他们去说合。
如果不想私了,说合也没用。
自己夹在中间更难做人。
仇联东说的简单。
能让他这么为难的事,恐怕不是一句误会能说得通的。
真是误会的话。
赵秋城和易飞也不会揪着不放。
仇联东愁的头发都白了。
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警务所的人通知他。
姜华阳在拘留所和几个犯人发生冲突。
两个犯人被他打成重伤。
拘留所聚众闹事。
他的刑期肯定会加长。
仇联东不想管了。
他想管也管不了。
姜华阳刑期加长不加长不重要。
他是否能囫囵个从里面出来还不好说呢。
和几个犯人发生冲突,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还把两个犯人打成重伤。
他被易飞打得腰都直不起来,那两个犯人是泥捏得吗?
再住下去,他失手打死人都有可能。
当然,被别人失手打死的可能性更大。
这种事,他不想说,说了也没用。
他没有任何证据,说多了姜华阳只能更倒霉。
——————
仇联东束手无策。
从第二天起,易飞却天天开车到橡胶厂大门口堵他。
易飞也没有做什么。
就那么把车停在路边,看着他离去。
连续三天了。
他本来想找易飞谈谈。
却没能进到他家里。
可是,当易飞把车停在厂门口路边时。
他却不敢去和他谈了。
每天,看到那辆深红的桑塔纳,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恨不得跑得越远越好。
今天是第四天。
仇联东决定无论如何得和易飞谈谈。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到了下班点的时候,直接去了厂门外,咬咬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大不了被他揍一顿。
易飞坐在驾驶位,表情淡然。
甚至都没有对钻进车里的仇联东看一眼。
“易飞,易少爷,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样才长算完。”
仇联东语气急促,多少有点气急败坏。
这辈子就从没有过这么憋屈的事。
关键还没办法解决。
他能赔偿的,易飞都不缺。
易飞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他一顿?没有意义。
讹他点钱?更没有意义。
仇联东:“……”
他彻底无语了。
易飞天天在门口堵着他,问他如何解决,他却说不知道。
总不能那点事就要了他的命。
易飞说道:“仇厂长,你看外面,工人们下班了,都匆匆向家赶去,因为有家人在等着他们,我小时候也喜欢站在站在福利院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下班的人。”
“那时候我很希望有人能停下来,也许就是我的家人,但从来没有。”
“那天,小艺姐高高兴兴的去上班了,她说一到星期天就回来看我,让我好好学习。”
“我很高兴,我也有家人了,也充满了期待。”
“第一个星期天,我等了一天,小艺姐没回来。”
“第二个星期天,我又等了一天,小艺姐还是没回来。”
“第三个,第四个星期天,小艺姐再也没回来。”
“易奶奶派人去橡胶厂询问,说是小艺姐辞职了,人不见了。”
“仇厂长,你被抛弃过吗?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我告诉你那种感觉,是一种痛,撕心裂肺的痛。”
“五年多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小艺姐最后上了公交车的背影,五年多,我再也没见过小艺姐,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易飞转过头,盯着仇联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仇联东看着易飞平静的面容,不仅哆嗦了下。
“易少爷,我并没有对易小艺怎么着,是她想多了才辞的职。”
“呵,看来是小艺姐的错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
仇联东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易少爷,我赔偿你损失,你想要什么你说。”
“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易飞轻哼一声,“我有钱,丽飞公司一天的收入你都赔不起,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走着瞧吧。”
仇联东从易飞的车上下来。
看着他开车离去。
他咬咬牙,“能做的我都做了,我就不信你敢弄死我。”
他也是实在没着了。
只能走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