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年。这一年跟前两年大体上差不多,没必要重复叙述。其实往后的几年也没发生什么令你兴致勃然的事件。一年年都会如上度过。所以我把这一年一笔带过,最大限度地省略了。值得一提的几件事是:
第一,布布在不到一岁时自己下了地,然后去咂老狗姆姆的奶头。姆姆早已没奶,被他连吮几天,乳房又鼓胀起来。布布在两岁时坐上马背,马想甩他下来,被他咬掉半只耳朵。
第二,场部建了奶粉厂,从女子牧马班抽调骨干。张莉李莉周莉被调走,又如数补进来三个姑娘,叫张英李英杨英。同前面的一样,只要她们一相互换衣服穿,柯丹就会把她们的名字喊乱。怎么说呢,她们就是舞台上那种跑来跑去串串场,造造气氛,给主要演员做做伴的龙套。既是一个集体,数总得凑足。也许她们也有某种特色,也有曲折故事,也大有写头大有看头,可我无暇了解。就这几个角色,已够我几头忙的了。
第三,在离草地三百里的地方开出座云母矿,许多知青都到那里剥云母去了。有人路过女子牧马班的牧点,对她们说我们一个月挣多少多少票子,这消息让她们听起来颇新鲜。
第四,是某牧村闹火灾。起火原因是牧民中有人成天想戴上一副城里知识分子那样的眼镜,结果弄到一副,全村人把它挂在一根高高的木杆上,认为这样大家都能站得高看得远。那副代表全体牧人视力的深度近视镜有天被太阳聚了光聚了热把一顶帐篷烧起来。牧人们被这莫名其妙的火弄得又惊又喜,竟没人去救。整个村子连同附近草场都烧个精光。女子牧马班,噢,现已改叫“铁姑娘牧马班”赶去时,火已灭了。解放军正在那里分衣分粮。请注意,小点儿这时看见一个挎手枪、高个头的军人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