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羽西笑吟吟地起身迎了过来,“夫君,允秀妹妹已经无碍了,只要我再坚持给她下针数日,当可以痊愈了,真是万幸呀,肠痈之疾病发猛烈,我还是头一次诊治此种病患呢。”
林沐风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淡淡问道:“郡主身子好些了吧?还痛吗?”
朱允秀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孙羽西递过一杯茶,柔声道:“夫君,新婚回门不可在娘家久留,既然妹子的病已经没有大碍,我们还是回府去吧——妹妹,你忍着点,我让车马慢行,回府去我再给你下针止痛。”
林沐风沉吟了一下,想想也是,就嘱咐孙羽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府。
孙氏有些不舍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在门口送别的时候居然忍不住扑在朱榑怀里痛哭起来。孙羽西也有些黯然,红着眼圈挥了挥手然后才上了车。而车上,早已传来朱允秀那低低的抽泣声。
车驾仪仗缓缓开行。走了盏茶的功夫,一个侍卫来报,“王爷,前面的宏寺大街被锦衣卫封锁不许通过,王爷看看是不是跟锦衣卫的番子们打个招呼?”
林沐风一怔,呃,原来从自家到齐王府来回都是要经过宏寺大街的吗?他摇了摇头,喝道:“绕道而行!”
……
到了家门口,柳若梅和朱嫣然、还有沈若兰和忽兰早已带着轻云和轻霞。迎候在了门口。家里的下人赶紧用软榻将朱允秀抬进了府中,一行人说着话往里走了几步,林沐风突然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天色,朗声道:“若梅,你们先回去。嫣然。随我去成阳公主府去一趟吧。”
朱嫣然黯然点了点头,“夫君。宫里有话来了,三日后为李景隆发丧。”
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嫣然,李景隆惨死,我想去看看成阳公主,你陪我。”
……
成阳公主府也就是李府,哀声一片。阖府居丧。林沐风和朱嫣然赶去的时候,正赶上朱元璋的几个女儿如永嘉公主等人从府中致哀离开。
满眼都是悬挂的白绫,外院中搭起了一座灵堂。成阳公主面色阴沉惨淡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而李景隆的几个儿女则跪坐在另一侧。
林沐风与朱嫣然相携进去,向灵柩深鞠一躬。然后向成阳公主致哀道:“公主殿下请节哀。”
朱嫣然则上前去盈盈站在成阳的身后,俯身安慰了几句。成阳惨笑一声,“多谢诚靖王来吊唁了。本宫家里这死鬼生前再三请王爷到府里一聚没有如愿,没承想死了才得了王爷的驾临,不易不易呀!”
对成阳口中地“刺”,林沐风淡淡一笑也不以为意。
林沐风望着成阳那张苍白惨淡还带有一丝阴森的面孔,低低道:“公主殿下。李大人遇害,在下奉旨查办此案,一定尽快缉拿凶手归案。”
成阳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还缉拿什么凶手?这明明是天灾降临,上天有眼啊,这死鬼好色成性,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昨夜本宫就知道他又带着那个浪蹄子去寻欢作乐去了,哼,果然是人作孽有天报应。该死!”
成阳咬牙切齿地又道。“那个浪蹄子要是还活着,本宫非活剥了她不可……”
成阳地狠厉让朱嫣然看了大摇其头。对她的同情心大大降低了下去。一股子厌恶感又浮起在心头,她轻轻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
林沐风会意地与她一起行去,走了几步他猛然回头来沉声道:“公主殿下,节哀顺变。殿下说的不错,人做事天在看,人作孽自有天报应!”
……
第二天的朝会自然是围绕太庙异象和宏寺大街爆炸案而展开的。
其实也没有多少新意,朝臣们依旧是不厌其烦地排着队上奏,企图让朱允炆尽快废止削藩的政令,尽快开始祭天,平息所谓地天怒。
朱允炆无助地坐在龙椅上,阴沉着脸耐着性子听着千篇一律的奏报,心里渐渐冒出一股子火来。削藩,为什么削藩,这些臣子们难道不清楚?不削藩,这些大明的藩王能真正消停下来吗?尤其令他恼火的是,就连方孝孺和徐辉祖也加入到“劝谏”的行列中。
天怒,天怒,这上天是如此轻易地就发怒吗?难道,朕为了大明江山,就惹怒了上天?那么,藩王们造朕的反,让大明子民生灵涂炭,上天怎么就不怒?
朱允炆没有意识到,与林沐风相处日久,他已经渐渐感染上林沐风的一些“习性”,行事思维也颇有了几分“后现代意识”,只是他不自觉罢了。
否则,天人感应的观念根深蒂固,他早在群臣地“攻击”中把持不住沦陷了。
林沐风冷眼旁观着众臣一窝蜂地“叽叽喳喳”,心里隐隐觉得幕后有一只黑手在默默地推动,但却摸不着头绪。
朱允炆终于忍不住了,他霍然站起怒吼了一声,“诚靖王!”
林沐风心里哈哈一笑,出列躬身道:“皇上!”
“查证如何?”朱允炆几乎是咬着牙缝蹦出这几个字。
“皇上,诸位大人,沐风经过初步查验,此系人力所为,而并非天灾。”林沐风朗声道。
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马上平静下来,淡淡道:“可有证据?事关上天示警,你不可妄言!”
林沐风淡淡一笑,“皇上,请恩准沐风传物证上殿。”
……
……
林沐风手指着地上的一小堆“铁片”笑了笑,“皇上,诸位大人,这是沐风命锦衣卫从宏寺大街废墟的深坑里挖出的铁地雷残片,这分明是有人在地下埋设地雷轰炸所致,哪里是什么天灾?再有,皇上,臣发现,宏寺大街相邻一座废宅中有一暗道直通宏寺大街的爆炸点,这足以证明,是有人秘密通过暗道输运火药和爆炸物……”
朱允炆缓缓坐了回去,心里安定了几分。而众臣大惊,望着殿中这一堆物事,听着林沐风的侃侃而谈,心里也有了几分迟疑——莫非不是天灾?
“皇上,前夜太庙之中发现了四具烧成黑炭一般地尸体,是值夜御林军的尸骸。臣目前已经初步查明,有人夤夜潜入太庙刺杀士卒,然后将其尸体焚烧,再置于了太庙后庙的回廊之中,压根就不是天雷击杀。此刻,锦衣卫正在探查,相信再有几天,就能查出眉目来。”林沐风顿了顿又道:“如果是天雷击杀,士卒所在的回廊必然化为一片废墟,岂能安然无损?”
礼部尚书曹链冷笑一声,“那么,请教诚靖王,那前夜太庙中升腾而起的天火又作何解释?京师之中,可是有不少百姓都亲眼目睹,错不了的。”
林沐风微微一笑,“曹大人,你信不信,改天我可以在贵府中弄成一团升腾上天的什么天火来,只要大人能准许在下入府。”
曹链还要反驳,朱允炆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此事先别议了,一切等诚靖王查出一个结果来再说,好了,朕累了,退朝!”
林沐风松了一口气。如果曹链一味纠缠下去,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其实,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搞清楚前夜太庙中升腾起的大火球是何“道理”。但是,他以现代唯物主义无神论者的心态,即便是搞不清楚也直接判定此事与“上天”无关!
如果这个世界有“天”地存在,想必也容不下他这个利用现代科技穿梭器穿越回历史时空地穿越者吧,真要有天雷,劈的不是看守太庙地御林军而是林沐风。
退了朝,林沐风匆匆赶往锦衣卫衙门,开始听江德华的“破案汇报”。听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线索。确切地说,锦衣卫一天的查验,基本上没有太大的进展。
兵部的消息也传了回来:京师各卫军中的库存铁质地雷原封不动,有封存的原始记录为证。锦衣卫的番子仔细核对了库存的数量、库存的时间,都与记录丝毫不差。看起来,宏寺大街的爆炸案所用的火器地雷,不是从军中流出的。
那可这是邪了门了,军用火器不是从军中流出,从何而来?难道,这大明的本拉登先生或者女士自己制造火器爆炸品?林沐风愤愤地拍案而起,学着后世将委员长的模样咒骂了一声。
“娘希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