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夫人,林学士有一学徒之妹,名叫香草,貌美贤淑,在本宫看来,堪配张风,不知侯爷意下如何?”朱嫣然淡淡道。
郭英半晌才醒过神来,闻言上前去躬身一礼,“公主殿下,可是这女子不过是一介低贱民女,这门不当户不对,老夫……”
“低贱?”朱嫣然嘴角一晒,“请问候爷,在随皇祖父打天下之前,你不也是一介平民?而张氏夫人之前,是不是也是民女出身?可如今,侯爷不也官居武定侯,你的长子不也娶了皇家的公主?英雄不论出身低的古训,看来侯爷是忘记了哦。”
“这……”郭英顿了顿,“公主殿下,这不能相提并论的吧……”
“侯爷,这香草出身虽然低,但王家如今却也是林学士的人……我听林学士说,这香草就如同他的妹子一般,难道,林学士的妹子还配不上你的内侄吗?”朱嫣然回头瞥了林沐风一眼,“我说的可对?林学士。”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如若侯爷应允阿风与香草的婚事,沐风愿意亲自送香草出嫁!”林沐风呵呵一笑。两人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他岂能不配合朱嫣然“唱戏”。
还未等郭英反应过来,朱嫣然又沉声道:“本宫想,如果侯爷非要活活拆散这一对深情鸳鸯,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你们的家事。不过这样一来,林学士万一要追究郭亮调戏他内眷一事。告到皇祖父那里,想来皇祖父……”
郭英呆在了那里。他老来成精,岂能不明白朱嫣然和林沐风这一唱一和所为何来。林沐风当然不会真的再去揪住郭亮调戏轻霞那点小事不放,但……
朱嫣然霍然站起,“侯爷,你无非是考虑侯府的面子,这样吧。本宫答应你,等张风与香草成婚之时。本宫亲来道贺如何?你可以对外说,这门亲事是本宫做的大媒。”
郭英心念百转,与张氏夫人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躬身一礼,“既然公主殿下如此美意,老夫岂敢不从!阿风,还不过来叩谢公主殿下!”
郭英不是傻子。既然有朱嫣然肯为香草出头,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还有日后前途肯定远大的林沐风在背后,他要再坚持不允,那是自找难看了。万一要真惹恼了这位颇有手腕的公主,恐怕郭家以后的日子就真不好过了,没准,她会真揪住郭亮不放。再者。张风毕竟只是内侄,严格说起来,还不算是郭家地子弟,他愿意娶民女就娶吧。
张风喜出望外,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嫣然跟前,咚咚咚叩首起来。“公主殿下,草民感激不尽……”
“你先免礼。张风,本宫念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就管了你这份闲事。不过,本宫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朱嫣然面色淡然,“你要答应本宫,今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纳妾,只能有香草一个妻子!你可能做到?”
张风呆了一呆,但马上便毅然道。“公主殿下。草民心里只有香草,草民在此发誓。今生今世,绝不纳妾,心里只有香草一个人!如有违誓,定死无葬身之地!”
朱嫣然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看张风,“好,不错,不愧是沐风地学生,一般的重情重义,可嘉!”
……
在朱嫣然的手段下,张风和香草的婚事终于算是定下了。为了抢在帖木儿花的前头,也好为朱允炆拒绝瓦刺人做好“铺垫”,林沐风拽着郭英亲自跑了一趟王家。武定侯亲来求亲,又有当朝公主做媒,还有林沐风的“保证”,王张氏岂能还推卸?当然,主要还是她一家与张风相处时间长了,知道张风的品性,早就拿他当了自家地女婿。下了聘,婚事定在三个月后。
……
第二天,林沐风起了一个大早,去了西大营。
经过昨日一番“立威”,这西大营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起码这哨兵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昨日所见要强上百倍了。
林沐风向郭奎点了点头,“郭镇抚,马上擂鼓集合!”
咚咚的军鼓骤然响起,宁静的西大营顿时一片喧闹。
数千名军士奔跑而出,衣甲鲜明,迅速向点将台前集合而来。依旧是孟连和夏侯永辖制的2000余人行动最快,军容最严整,队形最整齐。而剩下的那近3000人速度虽也比昨日快了很多,但却因无人带领且昨日都受了杖责,身上有些伤,行动就不免慢了半拍。
林沐风今日换上了他指挥使的衣甲,手中握着宝剑,面色凛然地高高站在点将台上,身后是一脸肃然的镇抚郭奎。
5000军士终于列队完毕。林沐风定了定神,朗声呼道:“本指挥使奉皇上圣谕,担任这西大营地兵马指挥使。从今日开始,凡是有违抗军令者,凡是有不听号令者,凡是有军容不整者,一概流放边塞,绝不轻饶。大家记住没有?”
“谨遵指挥使大人军令。”台下传来稀稀拉拉且有气无力的回声。
林沐风刷地一声抽出了宝剑,剑锋高指向天,怒吼一声,“听见没有?”
“遵命!”台下的5000军士心里皆一颤,不由自主的齐声爆发吼道。林沐风的底细,这些士卒如今都知晓了,知道他受皇上和皇太孙的器重,手握重权,又见他雷霆手段,心里对他多了一丝畏惧。
林沐风回过头来,“郭镇抚,开始点卯!”
……
一个时辰过去了。台下,居然倒下了几个士卒。长时间未曾训练,养尊处优,突然一下子集合在操场上站了这么长地时间,有几个身子弱的就坚持不住了。
林沐风眉头一皱沉吟着,突然,他摆了摆手,朗声道:“郭镇抚,传本指挥使的军令,全体都有,列队站立,不得喧哗,没有本指挥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退场!”
……
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几十个军士倒了下去。而其,还不断有军士在队列中就地倒下。林沐风冷哼了一声,“孟连,将晕倒之人拖了下去,先不用管他。”
林沐风走下台来,大声喊道:“你们还是大明骁勇的禁卫军吗?一个个都给我站好了!本指挥使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站立,我不退场,你们任何人都必须给我坚持,坚持,坚持到底,听见没有!孟连,凡是再有就地晕倒者,记下名字,罚本月俸禄充公!”
……
斜阳西下,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仅仅有2000余人还在咬牙坚持着。西大营的操场上,倒满了一地士卒。和煦的风吹拂过来,林沐风手持宝剑沐浴在淡淡的夕阳中,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塑,动也不动一下。站在他身后地镇抚郭奎和两个千户孟连、夏侯永,脸上虽然一片肃然,但望向林沐风地眼神中也不禁多了一丝惊讶和敬意。
从早上至今,接近4个时辰过去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以军姿站立在操场之上,对于体力和意志地考验之大,不言而喻。如果说他们这些“老兵”还能坚持得住,那么,林沐风一个秀才出身的指挥使,能坚持到现在还纹丝不动,可就太不简单了。此时此刻,他们这才明白,这新任的指挥使大人文武双全的名头绝非是虚有其名。
当如血的残阳全部没入了地平线,再也看不见一丝红光,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满意的望着身后还在咬牙坚持的不到2000名士卒,点了点头,“郭镇抚,全军原地解散。明日一早,我们继续。”
……
驿馆。
帖木儿花愤怒地摔碎了一只茶盏,“呼木里,准备行装,我们即刻返回大草原!”
呼木里低低道:“少主人,呼木里早就打听过了,这香草跟郭英的内侄订婚就在今日,事发突然,一定是那皇太孙搞得鬼,他们定然是……少主人,要不要让呼木里去带人抢了这香草,我们冲出京城回大草原去?”
“蠢货!你冲得出南京城,冲得出大明千里国土吗?恐怕还没走出百里,就被大明军队灭了我们了!”帖木儿花冷斥一声,“也罢,我们即刻出京,不过,在离开大明之前,我们还要去一趟北平,会一会那号称大明第一王的燕王朱棣,看看这位燕王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少主人,还通报大明朝廷吗?”呼木里恭敬地回道。
“报,怎么不报?我们朝拜而来,乃是堂堂大瓦刺的使者,岂能失了礼数呢?”帖木儿花阴森森地笑着,“呼木里,给我准备一份厚礼,我今晚还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大明的新贵大臣——林沐风!”
“是!”呼木里躬身一礼,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