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去朝歌,石慧就少不得有许多事情要提前安排。故此召集了九思部落的诸将领议事。不想听到高明高觉来报,说是冀州侯苏护反了。
说来冀州虽然离朝歌不远,却也有几日路程,苏护之女便是有几分颜色也不至于传到朝歌去。这也是苏护倒霉,与费仲算是远亲,费仲的夫人和原主是远方姨表亲。石慧离开苏家后,本该也没什么牵扯了,偏偏苏护那位如夫人是个有想法的,如今算的府上半个女主人,按着原主过去的帖子维护着府上的亲戚关系。
如夫人在亲戚中传几句女儿的好话,本是指望着女儿可以结门好亲事。毕竟,她不是正室,女儿香玲并非嫡出,只因嫡出兄姐都不在家中,才显得金贵。费仲是个谄媚小人,他若有个美貌的女儿,只怕早就送去服侍大王了。如今自己虽然没有美貌女儿,可亲戚家不是有么?
费仲向大王举荐了苏家的姑娘还真不是什么坏心眼,是将苏护当做自己一般的人,有心抬举冀州呢!他带着大王诏令,一是传达诏令,二是向苏护邀功,却不知苏护知道此事只恨不得一剑砍了他。
苏护本是鲁直之人,听到大王令四方诸侯甄选美女上贡已经不满,又听到指名道姓要他女儿,越发愤懑。大王比苏护还年长许多,却看上他那尚未长开的女儿,委实无德。愤怒之下的苏护当即上书直谏,用词也没有客气,只差当面指着鼻子骂昏君了。
帝辛见苏护不肯奉诏竟然还上书斥责天子,当即下令北伯侯崇侯虎大军压境冀州,威吓冀州。
此时苏护可谓进退两难,若不献上女儿,大王必定就此问罪;若献上女儿,大王昏聩失德,苏护赔上一个女儿怕还要担上一个媚主恶名。苏护召集麾下将领商议,上下一合计就反了。
相较于北伯侯的数万兵马,冀州的三千兵马委实不够看。不过北伯侯意欲威吓在先,苏护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打了个胜仗。开局一战虽然赢了,然到底实力悬殊,朝歌又下令西岐从西面夹击冀州,冀州委实危矣。
“母亲!”苏全忠听到消息心急如焚。他到底还是冀州侯世子,不好置身事外,且父亲尚在冀州,如何不担忧。
“若只是崇侯虎倒是要小心,不过朝歌既然下令西岐出兵,此事尚有回转余地。”姬昌以仁义传世,如今摄政的世子伯邑考亦是如此。
苏护为什么反,大家一清二楚,若西岐出兵联合北伯侯攻打冀州,少不得落得与北伯侯一般名声。要知道西伯侯和北伯侯的名声在八百路诸侯中刚好是两个极端,一个以仁义著称,一个以残暴传名。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么?”苏全忠忧心道。
“如今冀州到底在风间浪头,你现在立即出发赶往冀州。”石慧转而对一旁的吉元道,“崇侯虎吃了败战,只怕会令我们的人一道前往冀州。若有传令,吉元带三千奴隶兵前往,江崇领兵三千掩于后,必要时里应外合。”
九思部落内部极少有奴隶,只有外围部落才会有奴隶。这些奴隶兵的精神面貌以及武器配备与其他部落一般,凑到崇侯虎那边也不引人注意。江崇是江珧长子,是个极得石慧喜欢的小将。江崇领兵三千是九思部落的精锐,配备都是铁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对上奴隶兵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苏全忠不过带了两名亲卫,骑快马赶赴冀州。苏全忠回到冀州碰巧遇到苏护决议杀了女儿,然后自裁,希望以此保全苏家之名和冀州百姓。见了苏全忠,苏护不喜反忧,他本想着便是自己死了,长子和长女不在冀州总能留下苏家血脉,不想长子此时返回冀州。
苏护知道苏全忠必定不会此时离开冀州,竟然重新生出几分求生欲,整顿兵马,等待正面一战。苏全忠才到了冀州,次日北伯侯便令人叫战。苏全忠自领兵出战却是对上了崇侯虎的弟弟崇黑虎。
苏全忠自持这些年所学不差,不妨崇黑虎也是有些来历。崇黑虎曾经随截教仙人修炼,身怀异术。故此两人与战场上却是相持不下,虽说谁也奈何不得谁,可苏全忠却感觉到崇黑虎似乎并未尽全力。
原来崇黑虎虽然是崇侯虎的弟弟,性情却与兄长不同。崇黑虎素来重义气,与苏护、姬昌等人都有些交情,反而对兄长崇侯虎的残暴有所不满。只是两军阵前,崇黑虎不好放水,却也不愿下杀手,因此胶着不下。
两人战了一日,眼看天色已晚,各自鸣金收兵。到了傍晚,却有一人赶到冀州,乃是苏护结义兄弟郑伦。次日郑伦出战,竟然将崇黑虎擒如城中。原来这郑伦与崇黑虎一般也是习得异术,技高一筹拿住了崇黑虎。
虽然拿了崇黑虎,苏护却也知晓崇黑虎为人与崇侯虎不同,亲自为其松绑,将他留在城中。崇黑虎本不愿与苏护为难,倒也不似普通俘虏,反而与苏护、郑伦一道思索如何了结此事。三人心中清楚以冀州如今兵力对上北伯侯尚且为难,就更不要提其他事情了。
幸而因崇黑虎在城中,崇侯虎畏惧郑伦异术,也不敢鲁莽攻城。如此等了几日,朝歌又送来信件,乃是被囚禁在朝歌的姬昌通过比干王叔送来的劝降之信件。比干王叔知道苏护与姬昌交好,特意请姬昌来劝。
姬昌信中先是表示了对当年苏护为自己鸣不平的感激之情,而后却语峰一转,指责苏护仅知小节,为爱一女,而失君臣大义。言辞凿凿地说了献女三利三害:所谓三利为苏护可一跃为国戚,冀州之围可解,百姓无战乱之苦;所谓三害是冀州亡矣,苏氏家族尽灭,生灵涂炭。力劝苏护舍小节而全大义,莫要自取灭亡。
苏护看了姬昌之信,感动非常,当下与崇黑虎表示愿意遵从姬昌劝言送女进朝歌。苏全忠觉得这所谓小节大义委实不符合母亲所教,然他一时也想不到此事如何善了。或许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皆得,不愿送妹妹进朝歌,就少不得要冀州百姓陪葬。
生平第一次知道选择之苦,苏全忠少年不由生出几分迷茫,借口要回山修炼辞别父亲。出门之时遇到庶妹香玲,对着那张有些肖似妲己的小脸不由生出几分愧疚。若是今日换做妲己,便是赔上整个冀州,他亦不会退后一步。可庶妹到底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要他不顾冀州百姓,他也做不出来。
苏全忠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他只想回到九思城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否安好。苏全忠一路赶回九思,途中遇到了吉元和江崇不说。崇侯虎最是忠心帝辛,如今知道苏护答应进朝歌献女,也不会太过为难。吉元和江崇自然就不必再往冀州了,只这次北伯侯大军要路过九思边缘,大家也不敢放松,吉元和江崇依旧守在部落外围。
苏全忠回到九思城方知母亲已经离开,至于妹妹妲己已经和城中的少女前往女娲庙祈福。石慧离开前,下令城中贵女前往女娲庙,打着祈福之名,将这些女孩子留在女娲庙中。战鹰亲自守在女娲庙,又派了三千精兵守在山下,不准闲杂人接近神庙。
妲己虽然没有被朝歌征召,可为了以防万一,石慧还是留了些后手。妖魔之事防不胜防,女娲庙到底是供奉女娲圣人的地方,想来一般妖魔也不敢轻易进入。加上战鹰和三千精兵驻守庙外,应该可以保护这些姑娘。
却说石慧离开九思城,并没有直奔朝歌,而是尾随于苏护一行之后。她想要核实一件事,那就是送进朝歌的不是妲己,九尾狐还会不会出现。若九尾狐出现了证明幕后之人也不是非妲己不可,需要的不过是一副美丽的皮囊。若九尾狐没有出现,日后少不得还要小心一二。
因苏护带着手下人不少,香玲车轿在中,不好接近。石慧潜入驿馆,弄晕了一个侍女,易容改扮混在香玲左右。如此行至恩州驿,那驿丞却说驿馆闹妖精。因妖精厉害,过往老爷都不敢在驿馆安歇,也请苏护与士兵一道安营扎寨,莫要住驿馆。
苏护却不惧所谓妖精,令人洒扫驿馆住下。只到底想着此事,倒也没有不管不顾,亲自守在正堂。如此一直守到三更,忽然一阵风响,风刃几乎刺破皮肤,屋内灯火忽明忽暗,气氛恐怖。
自知道要被送去朝歌,香玲一路闷闷不乐,却也知道自己若不进朝歌,怕是少不得要祸及家人,并不向父亲央求。石慧一直守在香玲左右,小姑娘早早入睡,妖风兴起,亦无所觉。
那道黑风吹进屋中,一旁侍女大喝一声“妖精来了!”竟吓得晕厥过去。
石慧抬眸看去,却见黑暗中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仿佛还是四爪,却是妖精无疑了。只这妖精似乎有些怪异,仿若没有本体一般,说着已经向床上的香玲扑去。石慧一挥手,将床幔降下,床幔之上已经贴了符咒。那妖物被符咒一照发出一声怪叫,挥舞着爪子向石慧扑过来。
石慧亦是五指成爪向它抓去,一人一妖在黑暗中颤抖,那妖物怒道:“何人坏我好事,可知我是什么人。”
“妖孽荼毒无辜,何人不可杀!”石慧冷哼一声,自袖中挥出一张细网,却是早就准备了对付这妖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