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没有这胆气!”
“这可不好说,那刘家赌鬼回家不是要钱就是打老婆,从来不管他们母子死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若说余氏不堪虐待杀人有可能,那她为什么要掏心呢?”
“也许太恨她相公,就想把人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李公甫到底是个捕快,这老实人被逼急了杀人的案子,衙门可不算少。
“然后心掏出来看看,干脆吃了?你可别忘了,死者的心至今没有找到。且刘赌鬼是余氏杀的,那之前的案子呢?”石慧摇头道,“若说余氏能趁着刘赌鬼不备杀人,其他死者与她并不像熟悉,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如何杀人掏心?”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那您说凶手是什么人?方才余氏家中可是搜出了血衣啊。”李公甫不解。
“这案子,你且离的远一些,你管不得。”李公甫就是个普通人,对上那些妖孽怕是要吃亏。
“你放心,这案子是知府管,我是县衙捕快,牵连不到我。”李公甫闻言不由道,“只是娘您这般交代,可是知道了什么?”
“凤凰山!”
“凤凰山?”李公甫不是很懂。
前些日子去棚桥,路过凤凰山下,远远看起妖气弥漫。国之不国,妖孽必出。大宋国亡了一半,如今偏居一隅依旧是江河日下。真龙天子成了残龙,才会让这妖孽在眼皮子底下做窝。
只真龙到底是真龙,那凤凰山上的妖孽轻易也不敢下山来的,山上妖气也仿佛被隔离一般,无法冲撞凡人。
“凤凰山上有妖怪!”妖怪就在身边出没,李公甫到底是男人若是知晓,防备一二总好过一无所知。
“这世上还真有妖怪啊?”李公甫不大相信。
“难不成我要抓个妖怪给你看,你才信不成?”
“信,您说有妖怪那就有妖怪。”李公甫点头道,“可妖怪要吃人怎么办?人还能打过妖怪?”
“妖怪与人并无却别,行的端做得正,那妖邪是不能轻易近身的。妖怪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恐惧,贪念都是他们最擅长的。那来历不明的钱财,不知来历的女色,都要敬而远之,一面招祸。”
李公甫:丈母娘莫不是怕我在外面学乱来,对不起娇容,拿妖怪吓我啊?
晚上睡前,李公甫还与妻子说起此事:“……你是不知道,咱娘竟然说这世上有妖怪,就好像她见过一样。还说我不信,就抓个妖怪给我瞧瞧。真有妖怪,人哪有办法抓来?”
“娘活的比我们久,兴许真见过呢?”许娇容下意识反驳道。
“有就有吧,反正妖过妖的,人过人的,咱们别找惹妖怪,想必妖怪也不会找咱们麻烦。”李公甫说完闷头就睡。
刘赌鬼的案子本来都已经认定是其妻余氏所为,不想余氏这头刚落罪,又有了新的死者。一模一样的死法,显然是连环杀人案,知府大人想要将案子压下去都没有办法。
这案子太大,县衙的捕快也要协助调查钱塘县的几个死者人际关系各种资料。李公甫自是忙碌了些,不想这日回家却是精神恍惚。
“公甫、公甫,娘与你说话呢,你怎么木木呆呆的?”许娇容推了李公甫道。
“娘,您说什么?”
“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李公甫想了想道,“娘您还记得不久前,您问我有没有去什么僻静之地沾染什么脏东西吧?”
“你说被人用香囊砸了脑袋,那香囊被你扔了。”
“就是那香囊!”李公甫拍腿道,“那个香囊特别香,这两日我帮江捕头调查钱塘县内的几个死者,在其中三个死者家里都发现了香囊。这些香囊虽然绣的花不同,可是大小香味都是一样的。”
“香囊,这案子与香囊有什么关系?”许娇容不解道。
“你这妇道人家懂什么,我与娘说话呢!”李公甫不耐道。
许娇容白了丈夫一眼:我是妇道人家,我娘就不是啊?
李公甫完全没有发现妻子的不满,叭叭道:“娘,您是不晓得,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不知道香囊从哪里来的。只有一个人的妻子说,他丈夫死的那天带了香囊回家,说是走在楼上被香囊砸中的,于是将香囊带回了家。那娘子以为是那个相好送的,她丈夫哄他,一怒之下将人关在了房门外。不想第二日起来,人就死在了院子里,心也被掏走了。”
石慧叹了口气:“若是案子没有头绪,就将那香囊送去灵隐寺请教一下方丈大师吧!”
镇江金山寺如今是如日中天,金山寺始建于东晋明帝年间。然临安本地也有一个与金山寺一般古老的寺庙灵隐寺。灵隐寺,又名云林寺,始建于东晋咸和元年,与金山寺的历史相差不出三年。同样是传承了八百多年的古刹,灵隐寺较之金山寺就要低调许多了。
那金山寺远在远在镇江,石慧如今不过是一瞎眼婆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跑那么远。倒是灵隐寺,石慧与许娇容一同去过几次。许娇容去祈福,石慧是循着机会出去活动一下手脚。灵隐寺山门清正方丈大师素日行事低调,然每逢灾荒年都会施粥,前些年钱塘役症传出,寺中还有和尚不惧生死在疫区施药救人。
提了一回妖怪,老人家倒是当真了,李公甫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到了衙门,大家又讨论起这事,李公甫的心思不免又动了。这会儿也没有其他线索,灵隐寺也不远,要不就走上一遭得了。
李公甫这么想着,当真带上香囊往灵隐寺而去。不想才走出城,却见一个美貌女子倒在路上,说是崴了脚。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大姑娘,他不好抱着,也不好扶着。将人丢在路上,更不符合他一贯为人啊!
李公甫本不是特别精明的,想了一下就道:“姑娘,你家住哪里,不如我帮你回去报个信如何?”
女子闻言,不由面露悲色:“公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又野兽如何是好啊?”
这话说的,灵隐寺固然比不得金山寺名声大,那也是名寺,临安本地善男信女时常往来上香,这里有是城里到灵隐寺的大道,算的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啊。
“什么公子不公子,我就是一当差的粗人。”李公甫道,“这样吧,我把刀留在这里给你防身,去前面找个妇人过来帮忙。”
“那就劳烦公子扶我到路旁如何?”
李公甫一想这也对,总不能将一个姑娘家丢在路中间吧?于是从旁边砍了一根木棍递给女子道:“你拿它乘着,另一手抓着我的刀鞘,我扶你到路边坐着。”
“那就多谢公子了!”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李公甫。
李公甫却不由打了个寒噤:这姑娘眼神怎这般渗人,仿佛吃人一样。
女子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抓着刀鞘站起身,李公甫抓着刀鞘另一头扶她。不妨走了几步,女子突然脚下一软,娇喘一声向李公甫身上倒了过来。
李公甫见那么个美貌姑娘倒过来,吓得立即退了两步。这一退,就见姑娘“啪” 一声五体投地摔在了地上。
姑娘:……这是哪里来的木头人啊,根本不是男人!
李公甫:哎呦喂,可吓死人了。要是扑怀里,回去还不被娇容揪下耳朵炒菜!
“姑娘你没事吧?看来你的腿伤得真的挺严重。幸好只是摔了一跤,你说要是扑我怀里,你一个大姑娘名节可不毁了么!我是个粗人,家里还有妻子呢!”
“李公子说笑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扶我一把,也没人看到啊!”姑娘哀怨地看着李公甫,心下恨得咬牙切齿。
“那可不行!我是个粗人,但是之前把我老丈母娘教小舅子读书,罗里吧嗦一大堆,就说什么君子慎独。还特别和我解释说,做人人前人后不能两个样。我可不能因为这会儿路上没有其他人就不守规矩。”李公甫絮絮叨叨说着,弯腰去捡地上的拐杖。
只他不曾见到身后的娇美人眼睛变成了狐狸眼,柔荑变成了爪子,向他后心抓过来。
“姑娘,你的脚没事吧?”李公甫捡了拐杖起身,就见一直爪子向胸口抓来。
只他本不是武艺特别高强,可到底有几分功夫,下意识想要拔刀。可那只爪子何其快,已撕拉一声已经抓破了他的前襟利爪插进血肉。
李公甫暗道:我命休矣!可怜娇容还未给生个孩儿,算了没有孩儿,她要好改嫁吧!不然一个女人家如何奉养母亲照顾弟弟。
李公甫只道这次活不成了,不想那妖孽忽然大叫一声将爪子缩了回去。李公甫眼睁睁见自己怀里有一把火喷向了那妖孽,妖孽带着火光遁走了。
“没死?我没死!”李公甫摸了摸胸口,虽然血流不止,到底没有伤及要害。只怀里掏出一枚香囊,却是之前老丈母娘让他带着的。李公甫心下一动,打开香囊,里面倒是有些香料,其中却夹在了一枚似乎烧化的平安符。
“不得了了,老丈母娘竟然还是个高人啊!说有妖怪就有妖怪!”
灵隐寺也不去了,李公甫拿着拐杖自己拄着拐杖走。不想走到半道就晕了过去。幸而他在本地是个熟练,有路人经过立即将他送回啊家去。
许娇容见丈夫好端端出门,却血淋淋被抬回来,可吓得魂飞魄散,就要请人帮忙去找大夫。
石慧叹了口气给李公甫把脉道:“不用请大夫了不过是小伤,家里金疮药拿来就好。”
许娇容这才想起来她娘可是得过县太爷表彰,连王凤山大夫都极为推崇的神医,忙擦了眼泪,去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