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连区区一个玉真子都要畏难退缩,找皇太极报仇这件事,你也不用想了。据本宫所知,皇太极身边可不止玉真子一个江湖高手。”石慧顿了顿道,“大内亦有不少高手,当年程青竹为报仇想要刺杀陛下,投身侍卫营,却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擒获了。”
“只要能够为父报仇,我什么都不怕。”袁承志坚定道。
“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做大事情最忌讳畏头畏尾,当然也不可有勇无谋。你能心中无畏,这很好!”石慧笑道,“独孤九剑,我只教一次,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娘娘可需要我回避?”温青青忙道。
“不用,你在旁也可帮他记得一二。”石慧取了剑,因是教人,她出剑并不快,人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对于有些人而言,慢同样是一种极致。
温青青因听说只教一次,又允了自己旁观,自是努力看着。只恨不得全都记在心中,袁承志忘了什么,她都能补上。两人都是看的仔细,温青青觉得这剑法与众不同,却没有看出哪里厉害。袁承志则是远看越心惊,他原以为论剑法师父当属当时第一,如今看来却是自己见识太少。
石慧将剑招、剑诀教导完毕,才打发了两人回去休息。只袁承志新学了学剑,生怕遗忘,连夜练剑就不是石慧担心的了。
阿九见袁承志和温青青离开,才端着茶出来:“阿娘,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是我与师父去武夷山采的。”
“九儿,我不许你见袁承志,你心中可是不高兴?”
“九儿不敢!”
“现如今你对他不过有些好感,为娘实在不愿见你越陷越深。”
“阿娘,袁大哥有什么不好?您是不是担心袁大哥记恨父皇处死袁督师之事?”
“袁承志很好,便是有些瑕疵,也算的是青年才俊。若是袁崇焕未死,他是少将军,你是大明公主,或有可能在一起。然而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袁崇焕已经死了,便是有朝一日袁承志为了因大势所趋放下仇恨,他也不会选择你,何况他身边已经有了能够与他红患难的红颜知己。”石慧叹道,“阿九,皇家的人情薄,只是越情薄越渴盼。然爱情这种东西两情相悦才是美好,多一个人它都不再甜美。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是容不下第三者的。”
“阿九明白了。”
“此事你也不必怨恨你父皇,这天下人都可以怨恨他,唯独你与太子姐弟不可。皇上最宠爱的便是你与太子,他或许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父亲。”若非宠爱长女,皇后如何能够做主让一个嫡出的公主养在宫外,只是因为算命的说公主不宜养在宫里。
“阿九不敢怨恨父皇。”
“人生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天下间若有那个人属于你,他迟早都会出现。如今你父皇为了天下事日也不能安枕,你身为他的女儿也该学习为陛下分忧了。就算不是为了皇上,只为了那些让你锦衣玉食的百姓,你也该学着做一些公主应该做的事情。”
“九儿让阿娘操心了。”阿九困惑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若是不知道做什么就从身边力所能及的事情学起。”
在千柳庄住了两日,众人便分批上了泰山。锦衣卫都乔装留在山下,石慧只带着阿九跟随在程青竹和沙广天的队伍中。认识皇后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石慧又易容改装,除了同行的程青竹等人,便是他们随行弟子都不知道石慧身份。
到了泰山之上,石慧就发现不仅有李闯的人想要趁机收买人心,还有惠王府的管事扎西忙着各处拜山。这位惠王府的管事同样拜访了程青竹,扎西话里话外暗示大家皇帝昏庸,惠王如何礼贤下士,甚至还去见了袁承志,暗示惠王愿意为袁崇焕平反,给袁承志封王封爵。
惠王虽然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架子,不过江湖人也不傻,哪里会被他的这种空口支票所蒙骗。扎西在泰山上蹿下跳,忙活一场,不过是让人看了一场笑话。
倒是李自成的谋士李岩在泰山上为李自成收了好些江湖人。这李岩原也是官家子弟,因对朝廷失望,转而投了李自成。石慧暗中见了倒是一表人才,可惜相见太晚。李岩此人意志坚定,既然投了李自成,想要他转换立场怕是不易。
泰山大会,七省武林高手以武会友,颇为热闹。石慧只看了几场,便没了兴趣,打算与阿九先行下山。没想到走到半道上,却遇到一个中年道人。这道人自两人身旁飞身而过,掠出三丈不想又折返回来,拦在了两人面前。
“好生俊俏的小姑娘,小姑娘这是往何处去啊?”这人生的身材高瘦,着一身华贵的葛中夹丝道袍,戴着镶玉道冠,背负长剑,飘然出尘,看着倒像是一位得道高人,不想一开口却猥琐油腻。
阿九冷声道:“我们去何处,与你有何关系?”
“小姑娘人美脾气辣,道爷最喜欢这样的姑娘了。”这道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后金第一高手玉真子。
玉真子原是铁剑门弟子,因奸盗掳掠无恶不作,手下亡魂不知多少。早在多年前便被朝廷列为通缉犯,只因武功高强,各地官府捕他不得。后来又上了锦衣卫的通缉榜,干脆投效了后金,很得倚重。
“登徒子,竟敢无礼!”阿九勃然大怒,手下青竹杖一转,便要出手,却被石慧伸手按住。
“莽丫头,这位道长,你可不是对手!”石慧微微一笑,手下一佛顺手摘了三片树叶已经激射而出。
“小孩子的玩意,倒也来吓唬人,道爷先陪你们玩玩再上泰山不迟!”玉真子手中拂尘一挡,本以为轻而易举,却不想拂尘上的丝线竟然被树叶削断,成了一柄光秃秃的把子。
玉真子心下大惊,再不敢轻敌,忙丢了拂尘,抽出了长剑。石慧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已经一剑刺出,原想着拿这人磨一磨袁承志这把刀,如今人家要寻死,石慧也不打算放过。
此人身上血债无数,又是石慧最厌恶的奸淫掳掠之徒和汉奸,石慧可不愿一时偷懒,让这家伙有机会逃回后金。
山道狭窄,然而两人在这山道上一战全无滞涩之意。阿九立于一旁观看,见那窄窄的山道,心下焦急,也不敢出声。玉真子一连刺出十几剑,莫说刺到人,便是石慧手中树枝上的叶子也没有刺破半片,心下惊惧,已经生了退意。
若是知道泰山上有这般高手,他如何敢在皇太极面前夸口,前来争夺什么七省武林盟主。只是这会儿玉真子想要退,石慧也容不得他退了。
终于,石慧手中的树枝一剑刺穿玉真子的胸膛,玉真子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守在山下的锦衣卫已经一拥而上,将人困了起来。
“将此人押送回京,由刑部验明正身,明正典刑。”玉真子祸害了不知多少良家女子,一剑杀了倒是便宜。如今武功被废,由朝廷律令处决,才是最适合他的死法。
“是!”
阿九疾步跟上石慧,在山下休息半日,泰山大会结束,袁承志和温青青依旧跟着石慧前往北京。到了京城,石慧挑选了几个大内高手,与袁承志一起赴盛京名为刺杀皇太极,不过石慧意在了解后金内部的一些消息。
依着她的经验对如今后金的形势也能够猜到不少,不过毕竟不同世界,还是让人去核实一二,验证一下才知真假。
石慧回京自是先见了皇帝,不想却被告之皇上心情不好。清军去年十月翻过墙子岭,打到兖州,在山东各地烧杀劫掠。近日竟然拿下了青州,攻打泰安,带兵的是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四年前,阿巴泰和满清睿亲王多尔衮打过山东,对山东的情形是很熟悉的。
石慧自下了泰山,一路没有耽搁赶回京城,倒是没有听到此事。这次回来,她路上还带了头茬的嫩玉米给皇帝,直隶、山东是推行玉米、番薯种植最重要的基地,决不能被清军祸害了。
一面派人去打听阿巴泰带了多少人,一面让人煮了玉米,去御书房求见皇帝。因玉米、红薯之事,石慧心中已经与皇帝说过,如今送来了玉米实物,正被一连串坏消息打击的皇帝才算松了一口气。
“陛下,投降后金的祖大寿是镇守山海关吴三桂的舅舅。吴三桂如今并无过错,亦无投靠后金之意,不过皇太极善于玩弄人心不可不防。不如调孙传庭镇守辽东,令吴三桂剿贼。如此切断了吴三桂投靠后金之路,换个闯贼不熟悉的将领,潼关那边或有奇效。”
“此言有些道理,不过如今调孙传庭回京,也是远水解不了进火。”皇帝有些意动,却没有下决策。
“玉米收获在即,番薯长势喜人,若是被清兵破了泰安,怕是对朝廷缓解饥荒的计划有碍。陛下若是信任,臣妾倒有计策可解山东之事。”
皇帝看向石慧若有所思,自从皇后开始整理疫病防治方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前皇后虽然时常劝诫,却紧守本分,居于后宫,并不直接插手朝务。如今——
“陛下如今难道连臣妾也信不过了吗?”
皇帝心下一震,迟疑道:“梓童,你——”
“臣妾不过妇道人家,若是可以,也愿意守在后宫,只要伺候陛下,看顾着孩子们就可以了。可是看着陛下每日为了朝事夙夜难安,臣妾也为陛下为孩子们担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