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对小情人你侬我侬,石慧不由笑了,有爱好啊,心中有爱的人,她用起来才顺手。
“本宫虽然不能立时为袁督师平反,却可以暂时在陛下面前保下你那些叔叔的性命。”
“娘娘说不能立时为袁督师平反,莫非日后有机会愿意为袁督师平反?”温青青忙道,“那皇后娘娘想要我大哥做什么?”
温青青自小长在强盗窝里,没有太多国家大义,是非观,凡事依着一个“情”字走。这个情倒也不拘于爱情,也包括亲情,友情。至于袁崇焕是不是冤枉,天下百姓如何困苦,她关心不过是因为袁承志关心。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若本宫的公主有你这般机智,我也就放心了。”石慧笑道,“太子久居宫中,不通人情世故,难得出宫一趟。我想请二位跟随太子左右,保护他的安全,带领他了解百姓的疾苦,明白百姓的所求。”
“若只是这样子,大哥,我看皇后娘娘这个要求并不难办。既能救孙叔叔他们,不妨应了。”温青青非常了解袁承志。
袁承志这人吃软不吃硬,若直接说为朝廷办事可免死,他定然不愿意。可温青青与他说这样可以保住你父亲山宗那些老部下,袁承志便会犹豫。石慧让他做的事情不仅简单,且有利于百姓,袁承志难免心动。
袁承志并非有主见之人,却也不愚笨,当下道:“莫非娘娘愿意放了孙叔叔和山宗旧部?”
“山宗诸人乃是朝廷钦命要犯,莫说本宫,便是太子这会儿也不敢私纵。人不能放,本宫却能保住他们性命,也不会将他们关进大牢。当然,本宫也不能一直扣着他们,我们不如以三年为限。三年内,本宫说服陛下重查袁督师之案。若是到了三年,本宫没有做成此事,便是陛下怪责,也会如期释放所有人,一力承担陛下之怒。”
“娘娘方才还说我父亲的罪名乃是冤枉,如今不说平反却说重查?”
温青青忙道:“大哥,若只是平反,天下人怕死会以为皇后娘娘和太子寻私,又或者朝廷迫于情势才下的诏令。唯有重新调查,再拿出证据,才能彻底洗清袁督师的冤屈啊!”
石慧赞许地看了看温青青,这小姑娘当真了不得。难得年纪轻轻却通江湖事,有这个小姑娘在旁,极好的弥补了山宗在江湖上短板。若是将这些人放归江湖,怕是个麻烦。今日在这里遇上,倒是幸运,没有给他们另立山头的机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今外面气温寒冷,石慧已经令官军和锦衣卫搭建帐篷,大家燃起篝火取暖。石慧让四个皇子带着锦衣卫去送伤药,调度物资,空出几个帐篷给被俘之人疗伤避寒。四个皇子虽然不甚明白石慧之意,倒也勤勤恳恳去做此事。让石慧欣慰的是四个皇子都不是跋扈之人,不怕他们办坏了事情。
略空闲些,石慧就想起了已经等待中的归辛树夫妇,请了押送漕银的军官过来询问贡品茯苓首乌丸下落。不想却被告之马士英嫌弃运送漕银的官军走得慢又押送着上百死囚不吉利,已经另请了镖局护送贡品上京。
归辛树夫妻在旁听得心急如焚,只恨不得立时去追那镖师才好。
“贤夫妇不必忧心,本宫稍候要送书信回京,顺便请陛下赐药。”
“娘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怕一来一去,我儿等不了许久。”归二娘心急道。
“那也无妨,马士英耗费诸多心血炼制了茯苓首乌丸,送了四十颗进京,自己手上定然还有。”石慧顿了顿道,“我们原是要去南京,不妨让太子明早先行,向马士英讨要几颗不是难事。这孩子病中不宜赶路,太子初次出门,烦请归先生陪太子走一趟。归夫人可带着孩子随本宫坐马车,随行有太医可为孩子调理。”
皇后带着太子和诸皇子皇女出行,自然有太医随行。归辛树夫妇只觉得这安排妥帖极了,也不曾多想,忙不迭应下。
“娘娘大恩大德,我夫妇没齿难忘!”夫妇二人激动之余,纳头便拜。
归辛树虽然性子暴烈却也并非不讲理之人,皇后让他帮忙为双方说和,其实并未帮上大忙。两人中年得子,这怀中孩儿便是夫妇二人的命根子。如今竟然愿意为了救他儿子请太子赶路,心中大为感动。
石慧一手托着一人,温声道:“今日忙碌多时,天色已黑,大家且先安歇。如今在外条件简陋,还要委屈诸位。这孩子受不得凉,琴音你从车上拿两床被子给归夫人。”
“奴婢领命!”
“多谢娘娘!”
“本宫尚有些事情交代太子,稍候再来看这孩子。两位先请!”
“草民告退!”
安抚了归辛树夫妇,少不得又将皇子皇女叫到面前。几个皇子刚安置了受伤军官和俘虏,虽说他们不必亲自动手,只是在一旁吩咐几句。可是看到那些士兵激动的样子,心中难免生出感触,便是有些强盗见了也是心下激动。
这些孩子俱是年少,有些事情未必能够看明白想明白,石慧少不得细心教导。
“今日忙了多时,本该让你们早些休息。只此刻你们的父皇必定还在伏案处理政务,身为皇子,也不该耽于安逸,当为君父分忧。”石慧顿了顿道,“陛下居于深宫,如何勤俭,心中爱民,天下百姓不知。你们既然出来了,就当将你们父皇的爱民之心带给百姓。”
“儿臣并不辛劳,母后令儿臣和弟弟们前去安置宽慰受伤士兵便是要让士兵知道父皇对他们的期许是吗?”太子殷殷期盼道。
石慧点了点头,最小的四皇子朱慈焕想了想道:“母后让儿臣安抚官军,为何还要安置那些贼人?”
“他们原也是大明的子民,如今天下反朝廷的多矣,杀之不尽。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将反对我们的人,变成支持我们的人。百姓,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支持谁。朝廷征税过重,百姓日子过不下去,李闯说不纳税,于是百姓就更了反王。可若一日,百姓知晓朝廷仁义,知晓李自成骗了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支持朝廷。”
“难道天下百姓就不知道忠孝么?”太子震惊道。
“傻孩子,所谓忠乃是为君者用来愚昧约束百姓的。天下百姓求的是温饱安居,谁能给他们好日子,他们就会忠于谁。便是朝堂上那些文武大臣,又有多少人真心忠于你父皇?他们在朝廷有高官厚禄,若是李闯或是努尔哈赤许给他们更高的官位和金银,他们一样会背弃朝廷。得朝廷恩惠,被你父皇信重的官员尚且如此,你又如何能够强求百姓不为利所动?”石慧顿了顿道,“圣贤书所言的忠孝仁义信唯有让百姓吃饱饭后才有用,你要让天下百姓吃饱饭,才能以圣贤书教化百姓。若是百姓吃不饱饭,易子而食,甚至食菜人,那说什么忠孝仁义信都是虚言。”
“太子哥哥,那水鉴身为朝廷总兵,落在强盗手中,不见用刑,就投降,可见母后没有骗我们。”朱慈炯叹道。
“水鉴所想不过是丢失漕银难免一死,投了强盗或有生路。此人不仅贪生不忠亦无孝义,丢失漕银是死罪,降贼附逆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水鉴降贼还要带上全体官兵,他的家人要被牵连,就连那手下那些军官的父母妻儿都会牵连其中。”
“不过水鉴手下那都司倒是有些骨气,儿臣方才问了名字叫于振。”太子开口道。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天下若多些于都司这样的军官,也不至于让闯军步步紧逼。你既然看好他,不如让人考校一番,若是可堪造化,可向你父皇保荐一二。”
“儿臣谨记!”
石慧又与太子说起明日让他去南京向马士英讨要茯苓首乌丸之事。听闻石慧断定马士英大张旗鼓将茯苓首乌丸作为贡品送进京,自己却截留一半,不由愤愤。石慧心下好笑,少不得与他分析一番下面官员的一些默契,免得他日被手下人骗去。
“江湖人桀骜重义气,吃软不吃硬,这一趟能有什么结果,就看你的本事了。”石慧顿了顿道,“路上不要怕辛苦,你越辛苦,人家越明白你的好。这事办成了,那归辛树必定领这情,便是不愿效忠与你,也定会千方百计还这份恩情。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好处,母后也不细说,你自己有空慢慢想。”
“儿臣明白了!”
石慧又细细叮嘱他如何向马士英要东西,这东西不仅要还要让马士英心甘心愿献上,却不能让人觉得太子贪那宝物,故此还要讲技巧。待太子都领悟了让安剑清挑选十名锦衣卫随行,请了袁承志和温青青与他们一道前去。
“娘娘,归辛树与袁承志都是同门,他们与朝廷作对多时。让太子与他们同行,会不会有危险?”
“归辛树的妻儿弟子,袁承志的山宗旧部尚在这里,他们是不敢对太子不利的。不仅不会对太子不利,他们还会拼死保护太子。归辛树和袁承志加起来,江湖上已经少有敌手了。师兄弟二人一个鲁莽,一个初出江湖,那随行的小姑娘却是个老江湖。”
“臣明白了!”
“袁承志带来的那些东西,你取出五千两黄金,给程帮主、沙寨主各两千,褚庄主一千,就说这是本宫让他们办事的订金。漕银中取两万分给今日受伤的将士和抚恤死者,着亲信去办,务必送到每个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