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守着方娉婷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石慧一直留在家里。初夏,收到陷空岛的消息说闵秀秀平安生下一子,取名卢珍。原想请他们去陷空岛做客,因知道方娉婷也大着肚子,方才作罢。
只闵秀秀信中一再请求明年他们一家人可以一道去陷空岛游玩云云。石慧与闵秀秀颇为投契,亲自收拾了一份贺礼让人送去陷空岛。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方娉婷腹中孩子也到了临盆之时。只已经过了预产期,孩子却在肚子里慢悠悠不急着出来,一直等到了中秋佳节。
石慧吩咐管事准备了明日过节的东西,用过晚饭便陪着孩子们在院中小坐。水长涛已经快一岁半了,在院子里跌跌撞撞的走路追着小寺跑。
对于水长涛的身世,石慧也没有瞒着长子夫妻。白锦堂和白玉堂兄弟天生一副怜贫惜弱侠义心思,并不介意家里多一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方娉婷也不是刻薄之人,知道水长涛的身世后,对这孩子也很是疼爱。
不过白锦堂、白玉堂不在意,石慧却没有想过让水长涛去分白家的家产。升米恩斗米仇,她只是答应梅三娘抚养水长涛长大,却没有拿白家之财去贴补水长涛的道理。
石慧坐在亭子里,一手撑着头,看着孩子们在亭子外打闹,不知不觉已经睡着。却见自己站在一块虚无之地,一黑衣女子娉娉袅袅从浓雾中走来正是梅三娘。
梅三娘到了近前盈盈一拜道:“妾梅三娘特来拜别夫人,王安旭入地府判入畜生道,妾沉冤得雪亦要投胎去了。今次怕是前尘尽忘,涛儿只得托付恩人。”
“如此,愿三娘一切顺遂!”
“三娘谢过夫人大恩,喜贺夫人新添了长孙,祝愿夫人阖家美满。”梅三娘又跪地拜了三拜,“梅三娘就此别过!”
梅三娘一生凄苦,幼年为父母买入青楼,在青楼中长大,凭借自己的本事自赎从良,只可惜没有遇到良人,无辜惨死,但望她来生投个好人家。
石慧忽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坐在院子里,身上披着一件外衣。白玉堂正在陪着水长涛和小兔子玩耍,白锦堂夫妻已经不在院中。
“玉堂,你哥哥嫂嫂呢?”
“大嫂有些不舒服,大哥送大嫂回房了。”白玉堂跑到石慧面前,亮晶晶地眼睛看着石慧道,“方才大嫂说肚子痛,娘,我小侄儿是不是要出生了。”
“刘妈,你去正院看看,是不是夫人要生了。”不待刘妈应下,正院就有管事过来说方娉婷要生了。
“玉堂,你在这里陪着涛儿玩,晚些让刘妈送涛儿回去休息,不要睡太晚了,明天还要去学堂。”
“我与娘一道去正院。”白玉堂连忙道。
“正院那边你也帮不上忙,照顾好涛儿就是帮大忙了。乖,留在这里照看弟弟。”
“那好吧!”白玉堂只得应了。
稳婆是附近人家早就找好的,因明日是中秋佳节,自是放了回去与家人团聚。白锦堂扶着妻子回正院时,已经让小厮去请人。石慧走到正院,方娉婷羊水已经破了。
待仆从将热水等物准备妥当,白锦堂喂方娉婷吃了一碗面,稳婆赶到才进了产房。做为头一胎,方娉婷生得并不艰难,从腹痛到生产不过三个多时辰,子时过半,小家伙便呱呱坠地了。
“小公子生在中秋节之始,可见是个勤奋的孩子。”稳婆将婴儿洗干净送了出来,递入石慧怀中,“恭喜老夫人喜得孙儿!”
“王妈妈辛苦了,我那儿媳那里还要您费心。”石慧笑着接过了婴儿,王稳婆自去屋子里照顾产妇。
许是孩子还在腹中,就一直用灵气孕养的缘故,小家伙小脸白白嫩嫩,很是可爱,只背上和屁股上都有大片青色胎记。这种青色胎记是真皮内细胞的特殊色素积聚沉着所造成的,随着孩子年龄增长,真皮内细胞沉积的色素逐渐减少,会自行消退。不过民间迷信说法是小孩儿不愿投胎被打出来的。
石慧如今也不知道科学和玄学那个可信,若是玄学大约就是这孩子上辈子挨了打留下的痕迹了。白家喜添贵子,自是只得庆祝之事,待天亮了少不得让管家四处报喜。
当日便是中秋佳节,石慧让府上准备了丰盛的菜肴,请了亲家公亲家母一道过来过节。方夫子只有两个女儿,如今女儿都已经出嫁,平日过节难请,今日方娉婷刚生了孩子,想来亲家公也愿意过府看看小外孙的。
除了府上厨子准备的佳肴,石慧还带着白玉堂亲手准备了精美的冰皮月饼、亲手烧了白玉堂最爱的红烧鲤鱼和兄弟俩都喜欢的佛手疙瘩。方娉婷在坐月子,婴儿尚小,不能出来吹风,却被影响大家一起吃月饼赏月庆贺白家添丁之喜。
洗三时,金华府交好的人家和白家的族人都纷纷赶来道贺,很是热闹。到了孩子满月,陷空岛白锦堂的几个义兄也以韩彰为代表带着丰盛的贺礼亲自来道贺。
白家长孙由白锦堂这个父亲取名白芸生,小名宝娃,却是延续了他以前的名字。方娉婷希望他以宝娃为名,这一世可以真正如珠如宝。白锦堂和方娉婷虽然年轻,头次为人父母可待这个孩子却非常用心。
只是白芸生这个小家伙自小就极爱哭,一日总要哭上几次,定要祖母抱着才好。白玉堂很喜欢小侄子,时常逗弄的小侄子哇哇大哭。白锦堂被弟弟和儿子折腾的团团转,倒是想过将两个隔开才好。可宝娃见了小叔叔要哭,见不到小叔叔也要哭,也是让人没辙了。
自从多了宝娃,白家就热闹了起来,每天起来院子里都是鸡飞狗跳。如此过了三四年,白玉堂年岁渐长,才略好些。十三岁的白玉堂已经学了一身好武艺,一手刀法就连陷空岛几位哥哥都佩服的紧。五鼠之中以白锦堂武功最好,可是卢方却断言再过两年便是五弟白锦堂也不如他们这位小弟弟了。
白玉堂随着年岁增长倒是稳重了一些,骨子里依旧带着几分顽皮性子,许是没有吃过亏,性子也有些傲气。石慧有时候都恨不得找两个高手过来杀杀小儿子的傲气。不过白玉堂在外面不管如何傲气,在母亲和兄长面前却是乖乖的,对于小师弟水长涛和小侄子白芸生很是爱护。
这日石慧正在小憩,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睁开眼睛,果见小孙子白芸生抹着眼泪,哭着跑进来。石慧自忖养过不少孩子,却没有一个像他这般能哭的。
说来石慧并非一个娇惯孩子的祖母,白锦堂和方娉婷虽然疼爱子,也不骄纵,可真小家伙却改不了爱哭的习惯,有事没事就要哭一场。
“奶奶!”
“怎么了,可是你小叔叔又捉弄你了?”幼时白芸生一哭就要她抱着,可后来为了改掉他这爱哭的毛病,再怎么哭,石慧都不会伸手抱他了。然这样并没有让小家伙改掉哭的毛病。
“呜呜~小叔叔受伤了,都是血!”
石慧不由扶额,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不要哭,奶奶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能总想着哭,哭是用来发泄的情绪。遇事总是哭个不停,如何想办法解决问题?你小叔叔受伤了,如何受伤的?”
“小叔叔从外面回来,都是血。”白芸生洗了洗鼻子道。
“奶奶去看看!”石慧一把抱起小哭包,往前院而去。
白玉堂七岁就搬去了前院有自己单独的院子,石慧走到门口刚好看到白玉堂身边伺候的白福端着纱布伤药进门。白福看到石慧,忙弯腰道:“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芸生说玉堂受伤了,伤势可重,如何受伤,在哪受伤?”
“今日二爷独自出门,一回来小的只看到满身血,并不知道出了何事。”白玉堂本是习武之人,并不喜欢身边人一天到晚跟着,石慧自不会为了这事苛责下人,与白福一道进门。
白玉堂见到石慧有些慌张,还想后藏。
“藏什么呀,什么不能让你娘看的?”
“娘我已经长大了,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白玉堂有些难为情道。
“怎么了,又不是没穿衣服,如何就看不得了?”石慧啐道,“让我看看伤口。”
“不用,只是小伤!”白玉堂在意的还是受伤被发现觉得没面子。
“小小年纪,倒是爱面子。”石慧将白芸生放在地上,过去扒开他的手,查看伤口,“这伤不是刀伤,你是招惹了什么野兽?”
白玉堂的一边胸膛留下来一个巨大的抓痕,似是什么兽类抓伤,伤口带着黑血,血肉翻飞看起来颇为恐怖。以白玉堂的武功,便是山间猛虎也难以近身,什么野兽能够伤他至此。
“这伤普通伤药没用,须得以刮去腐坏的皮肉,还需喝几贴祛毒的内服药。”石慧沉声道,“白福,去我院中将药箱送来。”
“是,奴才这就去取。”
“只是抓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白玉堂不以为意道。
“还是说一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吧,伤口上带着妖气,莫非是什么妖精?”
“我也不是很确定,人的模样,一爪落在我身上,才知道不是人,可能也许是狐狸精吧!”白玉堂摸了摸下巴猜测道。
“狐狸精?好端端的狐狸精怎么招惹你了?”狐仙最通人性,性媚淫,除却感情纠纷,并不爱与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