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石慧教导小十并非抹去他遗传于父亲的野心,而是加以适当的引导。石慧也提醒了小九,希望两人可以良性竞争,小九能够时时警惕,不会像父兄一样耽于逸乐。
左武王破碎虚空什么,你们想多了。如果左武王也破碎虚空,那江湖上不会只有慧慧的传说了。
左武王不仅没有破碎虚空,慧慧走之前又坑了他一把,基本无望破碎虚空了。关键不能破碎虚空,还没杀他,留着他被儿子坑。哈哈~以及赵越是个天才,会做到他爹做不到事情。然后,左武王要眼睁睁看着被敌人教出来的儿子告诉他自己过去如何失败。
左武王这一生曾经败过两次,第一次是与诸葛正我。然而那一战是他为了拉拢诸葛正我为己所用,故意败的,若真是生死之战,结果殊难预料。第二次就是与氤氲谷主顾青蔓的旷世之战,那一战他不仅败了,还成就了这位宿敌无上荣光。
左武王知道顾青蔓在与他一战之前,曾经与诸葛正我有过一战,只是相较于他与顾青蔓的惊世之战,顾青蔓与诸葛正我的那一战,江湖上甚至无人知晓。他虽然知道一些,却也不曾知道结局。
人人都知道左武王与顾青蔓一战,顾青蔓破碎虚空从此成了江湖传奇,而他左武王却成了这个传奇下的垫脚石。左武王借口当年一战有所得需要闭关,而关门谢客,甚是低调,却没有人知道在那一战中他不仅输了比试,还被顾青蔓的剑气所伤,封了两条筋脉。
然而就算如此,这天下间又有几人是他左武王的对手呢?哪怕内力只能发挥六七成,可天下间能与左武王一战的又有几何?就算赵越是自己的儿子,天资卓越,左武王心道教训自己儿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左武王没料到今日他会败人生中的第三次,败给他这个不过二十七岁,未过而立之年的儿子,败给这个他多年来一直以为只学了些花拳绣腿的儿子。
左武王望着独子,神情复杂,他不愿教导儿子高深的武功,希望儿子可以在士林间有个好名声,却没想到没有他,儿子依旧选择走了这条道,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若是时间可以倒流,左武王亲自教导儿子,他亦不知道能否成就如今的赵越。
左武王叹息道:“她竟然真的将衣钵传给你了!”
顾青蔓毁掉了他多年布局,又多次阻断他的图谋,最后更是将他做了一回踏脚石。可是左武王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暗中收了他的儿子为弟子,悉心培养甚至用心不下于亲子。
哪怕左武王再将顾青蔓当做敌人,恨之入骨,他也不得不承认要培养赵越这样一个弟子,所需心血。若是天下间的高手这么容易培养,当年他也不需要费许多心思,才拉拢了十三凶徒了。左武王自恃博学,通晓天下武功,亦是世间顶尖高手,可是今日他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败感。
他的武功再高,可是亲子却是敌人一手教导;他苦心钻营几十年,那皇位依旧遥不可及;他威逼利诱,拉拢、培养了许多党羽,却没有几个可用之人,甚至不如诸葛正我至少还有四个优秀的弟子可以继承衣钵。
赵越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左武王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过片刻的功夫,左武王仿佛苍老了十岁,向来保养得宜的脸已经露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苍老。
赵越的手微微发抖,手中的折扇落在了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半跪在了地上。他的伤比左武王更重,可是他却赢了。若非左武王是他的父亲,最后那一击就会死在他的指剑下。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赵越收住了那要命的一击。
左武王败的不是武功,而是谋略,或许赵越还有些稚嫩,或许在武功上,赵越还差了他父亲一点。可是赵越却很好的利用了左武王的“轻敌”。
“师父之想本非寻常人能够揣度。”赵越微笑道。
赵越忽然想到了师父曾经与他说过的一席话,他的父亲左武王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可惜被这皇城圈养,被这功名利禄迷惑了双眼,终究是鼠目寸光,竟连枭雄气度都没有。师父选了他为弟子,是为布局天下的棋局,也是想要看看他这个天赋不亚于父亲的人能不能争夺皇位带来的迷障。
这不仅是师父好奇的,也是赵越自己好奇的。如今他心中清明,一心想要助皇兄平定天下,稳固他赵氏江山,那么他日呢?他日天下一统,他是不是还能如现在这般清醒?
赵越很清楚,自己并非对皇位没有想法,只是他比父亲清明的就在于他知道现在私心去抢皇位,只会毁了赵氏的天下。大家都是赵家的人,谁又能规定就一定是那个人来做皇帝呢?未来有太多不确定和未知,不仅天下大势未知,就连自己的心也是个未知。
赵越忽然很期盼,很好奇,好奇未来天下与他到底会如何?
赵越的伤势虽然很重,只是休养了几日便已经大好。看到儿子精神奕奕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左武王不得不彻底相信,顾青蔓对他的儿子委实用心。不仅是是武道上倾心教导,便是氤氲谷神秘的疗伤心法也全无保留。
虽然知道顾青蔓已经不在此世,想到儿子提及师父时那闪亮的目光,左武王还是心中酸涩有种儿子被人抢走的感觉。明明顾青蔓自己也有儿子,门下弟子也不算少,竟然还抢了他的儿子。对了,抢了也就抢了,还是最小的小十,然而实际上顾青蔓门下弟子也就是那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方愚和善音攻的艳无忧比赵越年长。余下双胞胎和赵越同年,就连顾惜朝这个大师兄都比赵越小了三岁。
左武王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他忙忙碌碌几十年,仿佛一个笑话。他已经老了,眼看天子的位子越来越稳,夺位越来越机会渺茫,再争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笑话。他只有赵越一个儿子,如今连儿子都投奔了“敌营”,便是夺了天下又如何呢?
这一次,左武王是真的开始闭门谢客了。
是年秋,金兵铁骑南下,武安侯顾惜朝率领守军和前来相助的连云寨等江湖豪杰相助下,以神机营为先锋部队,却金兵向北百里。这一战,神机营之名威震天下,素来所向披靡的金国铁骑在神机营炮火下损失惨重。
宋军以步兵为主,金人铁骑强大,以至于一直以来,平原作战宋军远不如金兵。不仅是平原作战,宋军的机动性也大不如金兵。可自从有了神机营,强大的远程攻击下,稳扎稳打,竟然金国骑兵步步后退。宋军以极小的伤亡,重创金兵,战线向北推进。金国再退百里,宋军收复失地若干。金国遣派使者南下议和,郝连小侯爷回京献捷,并护送金国求和使团入京。
战报传回汴京,震惊满朝,此时,左武王悄无声息上折请求让爵独子安祯侯赵越。因有太上皇禅位之例在前,左武王让爵独子,亦可为美谈。天子允奏,改封号左武为安,袭原爵。安祯侯赵越一跃成了显赫的安王殿下,负责接待金国求和使团,洽谈议和事宜。
只是金国使者一到汴京,就被丢进了馆驿冷落着。往年金国也常有使节前来,不过那个时候宋国官员无不尽力讨好,汴京百姓避让不及。只是这次,金国使者却明显感觉到汴京的风向变了。
百姓或许依旧含有畏惧之心,只是接待的官员却少了往日的谄媚,似乎人都站的特别直。看他们的目光全无昔年的讨好,隐隐还有几分傲然,这种变化让使者赶到心惊。
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国家大事亦是如此。一只羊带领狼群,与一匹狼带领的羊群之间发生战争,最后狼带领的羊群取胜。过去,太上皇安于逸乐,对外绵软自是满朝文武皆无傲骨。如今大宋换了一个帝王,锐意革新,与过往却不同了。
使者想要将这个发现传递回去,可是又有些颓然。其实在神机营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他们就该意识到大宋或许已经与过去不同了。
大宋皇宫之中,年轻的天子正与新鲜出炉炙手可热的安王赵越月下对饮。
“如此说来,皇伯这次是真的放下了?”天子微笑着问道。
赵越微笑道:“父亲不仅放下了手上的所有权利,将他知道的蔡京底细也都抖落了出来。皇兄打算什么时候对蔡京出手?”
左武王知道神机营的战绩后,就彻底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所求,将左武王府的所有权利交给了独子。既然决定成全儿子,左武王原也不是什么君子,免不得卖了盟友,将蔡京的秘密倒腾了个干净。
“不急,如今蔡京有诸葛太傅盯着,如今也翻不出大风浪。这次金人进京,他若不甘束手就擒定然会有所动作。蔡京那头虽然有诸葛太傅,只是金人这边你也要在意。”天子顿了顿道,“还有火器营你也要注意了!”
“便是大师兄不在,氤氲谷也不是谁都能闯进去的。至于火器工坊,有小八盯着,无妨。”
神机营的火器工坊所在便是昔日西门庄,当年石慧收拾了十三凶徒,两处据点西门庄和欧阳谷便被收官,石慧要走了欧阳谷改为如今的氤氲谷,左武王却暗中收回了西门庄。只是左武王产业不少,西门庄被赵越要了去做了火器工坊。
氤氲谷外人轻易进不去,西门庄明面上是左武王的产业。这就是为什么左武王和蔡京多年来都没有发现火器的秘密了。谁能想到有人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敌人的产业呢?
“那便好!”年轻的天子点了点头,“待解决了议和使团,再收拾蔡京。”
“皇兄真的要议和?”
“马上要入冬了,将士们过冬不易,正好歇一歇,待来年春暖花开再收复失地不迟。我们也可借机清理朝中的蛀虫。”
赵越立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边是要趁机休战数月,顺便从金国口中咬下一块肉。待休养生息后,该打还是继续打,不管怎么说,总要打到拿回燕云十六州。若能收回燕云十六州,皇帝的声望只怕可以到达前所未有的地步。毕竟那是大宋先带开国君主都没有实现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