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木仓之人想要抽出长木仓,却没有抽动,将自己的木仓杆一压,双腿踢向石慧的下腹。石慧右手一剑刺出,那使铜钹的一手将偌大的铜钹挡住半个身体。
地下之人手一出土被石慧踢断了数根手指,这会儿却仿佛销声匿迹一般。石慧一剑刺空,却将手中长剑往身后一抛:“朝儿,小心地下老鼠!”
顾惜朝原本被石夫人惨死之状吓住了,听到这话,忙抬头接了自己的佩剑。下一瞬就见脚下青砖翻开,冒出了一只手抓向了他的脚踝。顾惜朝不及多想,手中长剑一转,向地下刺去。石慧站在院中,方才这双手从泥地中钻出来,可谓是防不胜防。
幸而顾惜朝却是站在门槛内侧,这屋子里却是铺设了青砖。那地下之人宛如鼹鼠能够打洞,可是他的手既然受伤,自是钻不破青砖,只能掀开青砖。然而他这个动作足以让顾惜朝做出判断并还击。顾惜朝一剑刺下去,迅速拔剑,剑刃之上果然带着血迹。足下一点却是落在了门槛之上,注视这四周的地面。
用木仓和铜钹的高手见石慧竟然将手中长剑抛出,心下大喜。使铜钹的一手铜钹劈向了石慧,另一手凌空一抓,一道劲力直逼石慧的咽喉,这招在江湖上却颇有些名头,叫“三丈凌空锁喉指”。
石慧擒住长木仓的手用力一挥,却将那木仓壮汉直接抡向了墙壁。那人被他一把抡了出去,却不肯松开自己的长木仓,连同长木仓被摔向了墙壁,在半空中一翻落在地上,长木仓一抖,再次刺了过来。
石慧丢了长剑,抬手间手指一弹,一击拈花指挡下锁喉指,旋即一掌拍在了那铜钹之上。那使铜钹的连退了两步,狂吐一口鲜血。这一掌与隔山打牛的拳法相似,石慧谓之“美人隔云端”。昔有西子捧心之美,这使铜钹的重伤后下意识捂心的动作可不是东施效颦的一会儿吗?
石慧一掌击退铜钹,那霸道的长木仓已经迎面刺来,木仓头到了眼前却化作了无数虚影,几乎同时头顶掌风传来,后有方的杖影和右前方分别有暗器袭来。
“娘——”屋内,顾惜朝忽然传出一声惊叫。
顾惜朝原本拿着剑专心盯着地面“抓老鼠”,那只老鼠很狡猾,不过顾惜朝的耐心亦是极好。顾惜朝从未见过这等还能在底下行走的功夫,只是他想这人的功夫虽然奇妙,也不过适合偷袭罢了。论真功夫,这人大约是今日的刺客中功夫最烂的。若非如此也不会躲在底下还被他娘踢断了手指,又被他刺中那一剑。顾惜朝虽然不知道自己那一剑刺到了什么地方,可对方受伤却是做不得假的。
老鼠终于忍不住从土里钻了出来,却见此人身材矮小宛如侏儒,倒真是像极了老鼠。顾惜朝到底是少年人,没有太多畏惧之心,见他冒出来,并无畏惧之心,反而是眼前一亮,手中长剑一挽,已经向那侏儒刺去。正如顾惜朝所预料的那样,这侏儒最善于底下行走暗算的功夫,出了地面却不大便利了。
却说侏儒连着两次失手,只自己要对付的是个孩子,深觉下面青砖阻着窝囊,才想着出来解决了这小子。他虽然专精底下的功夫,在地上也是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可如今却被一个十余岁的无名小子逼得狼狈不堪,竟然连重新钻进底下的机会都没有。
这侏儒在善于钻地,他的头也不足瞬间钻破这厚重的铺地青砖。可恨他先被踢伤了手指,地行之术折损大半,又在底下被个半大孩子刺了一剑,虽然不要命,可是打起架时这伤却很是要命。
侏儒眼见着自己被一个孩子逼得退无可退,就见窗外钻进一人,却是他的同伴,不由大叫道:“姓武的还不速速帮忙,杀了这小子为你兄长报仇。”
顾惜朝见那人手上扣着飞镖便知道是之前屋顶上逃走的黑衣人,不妨这会儿又折了回来。顾惜朝虽然年少气盛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在这青砖隔断的屋内,他对上侏儒还能隐隐占据上风,可是对着飞镖客,屋顶上接的那一镖就已经极为勉强。莫说同时对上两人,只这飞镖客,顾惜朝也不觉得自己能撑过几招。
飞镖客是使暗器的行家,凡是善使暗器的人,必是出手狠辣,尽可能要一击必杀的。这飞镖客的武功远在顾惜朝之上,而顾惜朝却没有把握接第二次飞镖,于是他一面后退,一面呼救。
石慧听到这一声呼救,已是顾不得合击过来的敌人,她的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向屋中冲去。长木仓的无数虚影化作一个木仓头,却是刺空了。她往屋中冲,却是迎着右后方的杖影,可是身形一晃,却堪堪绕开了。
她的动作太快,长木仓,上方的大手印掌法加上那化作杖影的铁拐已经悉数落空,可是那右前方发来的铁环却依旧如影随行地跟着她的后背而来,这一柄比回旋刀更难缠的“回旋刀”。
石慧却没有去管那难缠的铁环,冲入屋中,飞扑向顾惜朝一把抓住顾惜朝的后心举手往前一松,一手揽向了急射而来的飞镖。顾惜朝想也不想手中长剑已经刺了出去,侏儒急速向后退去,可是他退的快,石慧的轻功更快,顾惜朝的剑也不满。
顾惜朝的剑刺入侏儒的咽喉,石慧将那毒飞镖接住,那如影随形的铁环已经到了面前,石慧反手将飞镖打出,铁环迅速回旋落在了它的主人手中。下一瞬,铁杖客、大手印、铁环人、使木仓的及受伤的铜钹客已经与屋中的暗器高手封住了他们的所有去路。
石慧将手上的儿子往后一扔,顾惜朝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当当落在了上首的太师椅上。六人看到后面的顾惜朝,心思微动,他们这伙人一起行动许多次,今日却是踢倒了铁板。莫说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清除任务,还折损了许多人手。
任务前,他们想查过石家堡的一切,只知道石家请了一个年轻女大夫给嫡长孙治腿伤,却不知道从何处冒出这样一个高手。最可怕的是,在今日之前他们从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样一个女性高手。
好在这女子与那孩子一看就是母子关系,若是能擒住那孩子,钳制他的母亲,在主子面前倒也面前可以将功赎罪。只是想要拿下那个孩子,少不得要破了眼前这女子的防御。如此一看,却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这六人在一起行动多次,已经有了极大默契。六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出手,分别攻击石慧的要害。若是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攻击性,足以化为肉泥。顾惜朝望着他娘的背影,略有些担心,低头就看到了桌上的茶壶。
顾惜朝一把抱起桌上的茶壶,却见里面还有大半壶温水,见六人一动,想也不想就将那茶壶整个丢了出去。茶壶越过石慧的头顶砸向了一哄而上的黑衣人。可是这样一个茶壶丢出来,怎么看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那铁杖客想也不想一铁杖打在了茶壶上,茶壶的碎片和茶水立即向石慧和顾惜朝所在的方向飞溅过来。可是那水到了石慧面前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幕挡住了。石慧的手宛如波浪一般在半空中一捞,反手挥向了铁杖客。
铁杖客的拐杖已经迎面打了下来,他见石慧手上似有水珠打过来,并没有在意,可是那水却化作了冰钻进了他的衣服、皮肤。他的疯魔杖法还没有落下,整个人已经脱离先从半空中落下。可是同时,另外五人的攻击亦是到了眼前。
一个人只有一双手一双腿,不是吗?双拳难敌四手,这本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然而物转星移,这世上的真理也总是在不断的被打破。石慧的双手仿佛化作了千万双手,又仿佛所以的动作都已经被放慢。她一掌对上了那大手印,一脚踢向了木仓杆,击退了大手印,踢断了霸王木仓。劈手夺过了铜钹客的一面铜钹挡下了那影子一般的铁环和飞镖。
这些人再有默契也无法完全同步,可那本算不上瑕疵的误差,却成了要命的误差。谁也不曾想到世上有人能够如此快,快的简直就像生了三头六臂一般。
六人的胆已经寒了,他们本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可是这一会儿所有的经验似乎都没有了用处。
然而石慧却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她手中的铜钹一转,已经飞向了那飞镖客。沉重的铜钹在她手上却仿若比那飞镖还有轻盈几分,飞镖客急速后退,可是那铜钹更快,他想要侧身,可是甫以侧身,铜钹已经砸在了腰上,挟着千斤之力将他撞飞了出去,知道碰到墙壁,被潜入砖墙。
铁拐客落在地上,似乎已经难以起身,铜钹客胜负内伤,铜钹被夺取一只,在被夺走铜钹的一瞬间更是被废了他那可使“三丈凌空锁喉指”的手。大手印拍出那一掌被接住,虽然手没事,打出去的内伤却被加倍打了回来,内伤极重。
用木仓的断了长木仓,唯有那用铁环的清瘦老者似乎全无损伤。可是唯二两个没有受重伤的人却不确定自己能否接下对方的一击。
今晚,石慧亦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娇笑,一男一女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走了进来,正是石家的双胞胎。女人是之前中了自己暗器的毒莲花,想来她自己的毒到底自己还是会解的。男人却是刚来的,同样是一身只露出眼睛的夜行衣,手上却拿着一柄扇子,一柄铁制的扇子。
男人拿着自己的折扇,上前一步,颇为有利地作揖道:“某竟不知天下何时出现了夫人这样的高手,请教尊驾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