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玉谷进谷的道路与一条溪流并行,路旁溪边奇花异草争相绽放,却不见匠气。蝴蝶和蜻蜓在花丛间飞舞,宛如世外桃源。
“弟妹,这里就是绣玉谷移花宫?”绣玉谷入口,一个留着些许胡茬的疏阔汉子回头问道,这汉子便是江枫的义兄天下第一剑燕南天。
江湖上曾经流传着一句话:世上绝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江枫的微微一笑,也绝没有一个英雄能抵挡燕南天的轻轻一剑!
“这里就是绣玉谷移花宫!”花月奴柔声道,没想到自己还会来到移花宫,大宫主一定很恨她吧?
感觉到了妻子的畏惧,江枫上前一步握着了他的手:“月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相公,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花月奴依靠在江枫身上道。
对于义弟和弟妹的恩爱,燕南天已经习以为常,轻叹道:“没想到移花宫竟然是如此人间仙境!”
“大哥,移花宫虽然景致美丽,可是移花宫的人却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江枫感慨道。
江枫话音方落,却见前方小径上,两名移花宫女弟子仿若翩跹,却转眼已到了面前,娇叱道:“何人擅闯移花宫?”
燕南天略有些意外,没想到移花宫的两个普通女弟子就有这等轻功,上前抱拳道:“在下燕南天,携义弟江枫夫妇前来应约。”
两名女弟子瞄了一眼燕南天身后的江枫和花月奴,又看向燕南天。
其中一女上前道: “原来是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燕南天燕大侠。大宫主早已经知道你会来,月灵前去通报两位宫主,我引燕大侠他们进谷。”
“妙姐姐小心!”那叫月灵的女子瞄了一眼花月奴道,这小心自是提醒她小心花月奴这个叛徒。
妙姐姐说是引路,当真只是在前引路,偶尔回头看一眼燕南天,仿佛江枫和花月奴并不存在一般。燕南天三人随着她走了一段路,便见地势逐渐开阔起来。
“大哥,移花宫外设有奇门遁甲之术,还需小心!”江枫低声提醒道。
“无妨!”燕南天安慰道。
三人一路走到宫门前,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江枫和花月奴暗暗惊奇,移花宫外一直布有防御阵法,外人难以闯入,弟子也无法私自离开移花宫。如今这一路走来,却是畅通无阻。
移花宫的防御阵法自然还在,只是如今弟子可以出宫,这出宫的路上许多设置便去掉了。进了宫门,又走了一段路,正面是一座颇为恢弘的殿宇。拾级而上,殿门前有一处极为广阔的广场,当真如皇宫内院的正殿一般。
却见殿外站着几个低阶弟子,那引路的弟子带着三人在正殿前停下:“请燕大侠稍候!”
燕南天点了点头。
三人在正殿前等了片刻,就见一侧回廊上,八名白衣执剑弟子四前四后拥着两名宫装丽人缓缓而来。
燕南天抬眸望去,却见两女宛如仙女下凡一般。他本不是看重外貌之人,可是见了这两名女子,却也略有失神。只知天下有义弟这般令天下女子神魂颠倒的美男子,却不知世上还有如此夺目殊色。
只他到底是浩然君子,心中并未生出亵渎之心,只是略有些讶异罢了。弟妹花月奴虽然温良恭顺,然以容貌而论,在两位宫主面前当真是荧光与日月的区别。
“月奴见过大宫主、二宫主!”花月奴见人到面前,脸上一白,几乎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
“月奴,你不要跪她们!”江枫拉着花月奴道,“你是我的妻子,已经不是移花宫弟子了!”
“江公子,花月奴是不是移花宫弟子只怕不是你说了算。”怜星忍不住道。
“大宫主,当日之事都是月奴对不起你,你要罚就罚月奴一个人吧!”花月奴哀求道。
“月奴,背叛本宫和移花宫的人本就你一人,本宫又怎么会找其他人麻烦?”石慧轻笑道,“至于江枫,顶多是忘恩负义罢了,他原不是移花宫的人,我可罚不了他。”
花月奴在邀月身边伺候了十几年,从不知道大宫主原来也会笑。这是这笑容却让她心中越发畏惧,心中的恐惧也被逐渐放大。
“邀月,爱情是无法勉强的,不管如何,我只爱月奴一人。”江枫悲愤道。
“你说的不错,爱情是这天底下唯一不能用勉强半分的东西。”石慧道,“不过,这并不是江公子恩将仇报诱拐恩人婢女私奔的理由,也不是花月奴背主的道理。”
“正如我很喜欢燕大侠的佩剑,那也不能偷,只能问一问燕大侠是否愿意相赠,或者卖给我对不对?”
“邀月,你这是强词夺理,月奴是人,不是东西。”
“对于主人而言,奴婢本是可以买卖的。江公子家中亦是呼奴唤婢,难道这道理都不明白吗?”
燕南天有些意外,眼前的移花宫宫主与义弟和弟妹所言完全不同。在义弟和弟妹口中,邀月是高高在上,为人冷酷霸道宛如神祗一般的存在。可是眼前的邀月宫主,却意外地“讲道理”。
“邀月宫主说的不错,此事确实义弟行事欠妥。然月奴姑娘与义弟已经成婚,亦有了孩子,还请宫主宽宥一二。”燕南天上前道。
“若是我不肯呢?”石慧看向燕南天道。
“不管怎么说,某不能坐视义弟和弟妹收到伤害。”燕南天道。
“看来名震天下的燕大侠似乎也不是那么讲道理么!”石慧淡笑道,“我不若是不肯放过花月奴,燕大侠可要强抢?”
燕南天脸色微赧:“某不想义弟和弟妹有事,也不欲与移花宫为敌。恳请邀月宫主宽宥弟妹,只当燕某欠移花宫一个人人情。”
“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我若因燕大侠轻易放过背主的奴婢,他日移花宫弟子人人效仿又当如何?”石慧见燕南天略带怒气,语气一转,“不过,燕大侠到底是天下第一剑,一点情面不给似乎也不好。”
“邀月宫主请说!”
“听闻燕大侠剑法无双,可否一战?”石慧道,“燕大侠若赢了,我容你们毫发无损的离开移花宫,移花宫也绝不在寻花月奴的麻烦。”
“姐姐,若是燕大侠输了呢?”怜星抿嘴笑道。
“燕大侠若是输了,我一样可以放过花月奴,不过,你们须得答应三件事。”
“那三件事?”花月奴忙问道。
“月奴,大哥是不会输的!”江枫立时道。
没有理会江枫和花月奴,石慧看向燕南天道:“燕大侠以为如何?”
“好!”燕南天朗声应道。
“燕大侠远道而来,可需休息一晚?”
“不必,现在就好!”燕南天沉声道。
“好!”石慧伸出手,阿奴立时奉上了佩剑。
“燕大侠,请!”
“请!”
石慧轻轻一笑,手中的长剑一震,迎面刺了过去。
燕南天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并非没有原因的,他的剑法一直以本人的个性不断自悟新的招式,以“重、拙、大”为真髓,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境界!
然而燕南天却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与自己一般达到这个境界的剑客。只是不同于燕南天用重剑,大巧若拙,剑法走大开大合刚猛一路。石慧的剑法则重轻、灵、巧。她的剑就宛如那涓涓细流,绵延不绝。
燕南天寻不到她的一处破绽,而石慧一时之间同样破不了他的剑法。两人这一战从天亮斗到了天黑,似乎没有分出胜负的意思,直到两人的剑同时折断。
两人干脆舍了剑法,除却无双剑法,燕南天还有自创的南天神拳,石慧亦以移花接玉相对。燕南天的拳法同样走刚猛一路,而移花接玉则善于巧劲,借力打力。
燕南天的拳法比之剑法却略逊了一些,终于石慧与他强对了一掌。石慧只觉得气血翻涌,燕南天却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我输了!”燕南天勉力站起身,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大哥!”江枫忙上前扶住燕南天。
花月奴膝下一软,跪到了石慧面前:“大宫主,大宫主,此事全因月奴而起,求你放过燕大哥和江枫吧!”
燕南天勉力起身看向石慧道:“只要燕南天在,我决不允许你伤害义弟和弟妹。”
“邀月,你说过,只要我们答应三件事,你就放过月奴的。”江枫高声道。
“移花宫虽然都是女流之辈,却也说话算数。”
“既然如此,邀月宫主请直言!”燕南天道。
“第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谨记,是江枫忘恩负义勾引了移花宫弟子私奔,此外移花宫与江枫再无其他纠葛。”
“邀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枫怒声道。
“当初,我看江公子却是长得好看,便捡了个小白脸回来养。养不住逃了也就逃了,可别觉得天下间的女人都会将你当做掌心宝了。”石慧凉凉道,“莫要动不动便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因你,你还真不值得。”
“你——”
只当没有看到江枫的愤怒,石慧望着燕南天道:“第二,我希望燕大侠他日练成嫁衣神功,能与我再比一次剑法。”
燕南天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知道嫁衣神功,依旧应了。
“第三件事,我却没有想好,待我想到了再说吧!”石慧道,“只当燕大侠欠我移花宫一个人情如何?放心,燕大侠是正道侠士,总不会让你做什么有背侠义之士。”
“某答应你!”
“大哥,这是小弟的事情,怎么能够全有你一人抗下。”
“江公子的人情于我可没有!”石慧轻嗤道,“燕大侠既然答应了,我自会遵守承诺绕花月奴一命。不过——”
石慧身形一动,向花月奴飘了过去。
“邀月,你想做什么?”江枫大喊道。
却见石慧的手迅速在花月奴身上拂过,花月奴脚下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我已经废去花月奴的武功,从今往后她再不是移花宫弟子,亦不许以移花宫弟子自居。否则,那又是另一条罪了。”
江枫目眦尽裂,上前抱住花月奴道:“月奴、月奴——”
“相公!”花月奴较弱无力地靠在江枫怀里,“我、我终于可以离开移花宫,与你长相厮守了!”
“月奴!”江枫一脸感动道。
石慧取出一个瓷瓶丢给燕南天道:“这是移花宫的疗伤圣药,燕大侠或许有用。移花宫素不接外客,还请三位离开吧!”
“多谢!”燕南天收起玉瓶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