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温玉拨了电话。
“喂?阿执?怎么了?”
时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今天受到过分刺激的心脏终于有了一丝慰藉,她蓦然就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阿玉……”
对面的温玉瞬间就听出来时枝的声音不对。
“你哭了?谁欺负你了?”
“阿玉,我想你了。”
“……”温玉呼吸一滞,大概是好朋友之间的心灵相通,她竟然也红了眼睛,心里难过得差点说不出话,“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好不好?”
时枝吸了吸鼻子,跟温玉说了自己家的地址,“现在还下着雨,你小心点。”
“放心好了。”
挂断电话,时枝也没什么动作,她就静静地坐在床边,脑子里的信息一片混乱,叫人头疼,忽然她胃部一阵痉挛,猛地冲进厕所开始呕吐起来。
再次抬头,她只能看到镜子里,那个眉尾泛红,双眸挂着晶莹泪水,宛如一翦秋水,我见优伶。
时枝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未来的她真的是会系统口中的那样吗?
家道中落,众叛亲离。
【00853能力有限,如果任务者愿意帮助系统安全走完主线剧情,00853可以答应满足任务者一个愿望呢。】
时枝喃喃自语:“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洗完手,时枝这才徐徐走出卫生间,这时门开了,是风尘仆仆的温玉,屋外的冷风钻进了房间。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齐腰的长发发尖被雨水打湿,好不狼狈。
“枝枝……”
时枝鼻子一酸,扑向温玉,整个人埋在温玉的怀里,她身上还有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就好像回到了从前,在那个时代。
没有时家,没有温家,没有这一切。
她们只是普通人,有着平凡而简单的生活。
没有系统,也没有任何可以束缚她们的东西。“枝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尉迟家的那伙人?!”等时枝的心情平复,温玉这才蹙着黛眉,脸色严肃。
“不是。”
时枝嗓子都哭哑了,眼中的泪水还止不住,她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干泪水,“阿玉,你之前说,你绑定了一个系统,对吗?”
温玉一愣,她没想到时枝会问这个问题。
“没有系统,我当时不过跟你开玩笑呢。”
时枝一顿,抬头看着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释然,“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之前答应跟你假扮情侣,是系统让我这么做的。”
“我记得——”
“我是真的有一个系统。”
温玉微微蹙眉,她没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听时枝倾诉。
“我之前不是说,我们是穿书吗?穿到一本霸总文里面了,我是那个花花公子,你是男主的校园朱砂痣,其实不是的——我一直都是书里的那个纸片人,时枝……”
时枝看着温玉面无表情,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就是,其实我穿书这一环,也是那本书里的,我以为我是穿书,可实际上那才是我在这本书里第一次出现……你……能明白吗?”
“……”温玉笑了,“我明白。”
她伸手抚平时枝凌乱的头发,脸上带着温柔的光,“枝枝,不管你是之前那个呆萌可爱的时枝,还是现在这个花花公子时枝,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你是谁而改变。”
见时枝委屈地抿着唇,温玉觉得不禁有些好笑,她的语气带着丝丝宠溺,“傻丫头,你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我?”
时枝又笑着红了眼,“阿玉,谢谢你。”
“其实,我刚刚还问过系统,我在书里的结局。”
温玉身体一僵,她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收缩,搭在大腿上的手微微蜷曲,震惊地看着时枝,“你是说,你的……结局?”
时枝低着头,没有看到温玉复杂而怜爱的目光,她闷闷地点点头,“嗯,系统只说了八个字……家道中落,众叛亲离。”
她正想抬头,不料被温玉一把抱住。
时枝一愣,浑身放松,任由着温玉抱她,她微微偏头,靠着温玉的脖子,声音脆弱又破碎,“……阿玉,你说,我真的会像系统说的那样吗?”
抱着她的人愈发用力,抓着她的睡衣不肯撒手。
温玉闭着眼深呼吸,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再次睁开眼,眸底带着坚韧而决绝的光,她亲昵地蹭了蹭时枝的脸庞,声音哽咽,“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
难怪,难怪。
明明枝枝不是那样的人,最后却成了那样的人。
系统?
“那你会按照系统发布的……任务行事吗?”
“阿玉,我不知道……”
愿望?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爱的,爱我的,平安顺遂。
如果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那她……或许真的会走上系统为她安排好到那条路。
从十七岁到二十岁。
这三年,更像是一场美好而虚幻的梦。
梦醒了,魂归各处。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灯光下似乎只有一人,寒风从窗缝中挤进来,卷走了空气里的暖意,不知道隔了多久,时枝这才放开温玉。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温玉。
“阿玉,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呢?”
温玉对于时枝的真实身份,对于她拥有系统,对于她的结局,竟然没有半分惊讶,冷静得好像一早就知道她是谁一样。
温玉没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时枝。
夜色下,时枝被温玉的神情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着眼前这个,她多年的好友,温玉,竟然有种恐怖的感觉。
温玉浅浅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
时枝僵着身子不敢动。
“时枝,我早就看过那本书了。”
所以真正穿书的不是时枝,而是温玉。
只是温玉的故事不是从这本书开始的,而是从时枝开始的,她们一起度过了那段简单而快乐的时光。
“呜呜呜,阿玉!你终于醒了!”
她最爱的人,被困在书里了。
“阿玉,你……”
温玉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时枝的嘴,“嘘,你什么都不用问,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拯救你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温玉惨白的脸上展露笑颜,她看着落地窗上,两人的倒影,“还记得时枫去世之后,你打算搬家吗?我那个时候看到那本书了。”
她原本以为她是文中那个校园朱砂痣,可她后来才发现,她不是。
她才是那个外来者,那个任务者。
而时枝,是局中人。
比起重生,她更应该是穿越。
书里的时枝也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时枝还是一步一步走向了深渊,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时枝的身份。
“对了,在你的故事里,顾铭是个什么身份?”
时枝不明白温玉为什么突然提起顾铭,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系统没有给顾铭任何身份,而顾铭……却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没有身份。”
闻言,温玉意欲不明地轻笑一下,“果然。”
因为书里,根本没有出现过顾铭这个人,所以,局外人有两个,一个是穿越而来的温玉,二是顾铭。
“有我在,枝枝不怕。”
时枝又一瞬间红了眼眶,她拉着温玉的衣袖,小小地撒着娇,“阿玉,你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温玉笑道:“这会不怕耽误我了?”
时枝趴在床上,抬头看着她光洁的下巴,小声狡辩道,“那不一样。”
过几天就是元旦节,时枝拉着温玉跟顾铭去了皇甫寒的家,这里比时家还要大,看起来应该是四合院,有假山流水,有亭台楼榭。
“阿寒,你家原来这么大啊?”
皇甫寒撇撇嘴,“大才不好呢,从我的房间到前厅吃饭都累死人……”他小声补充了一句,“之前阿瑶总是跟我吐槽呢。”
时枝不禁莞尔一笑,“那你可得好好锻炼了。”
“什么叫我要好好锻炼啊?”皇甫寒不服,“你要是天天走这么远吃饭,指定叫得比我还厉害。”
一旁的邱岗乐呵呵地笑着,“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走进前厅,时枝一眼就看到了皇甫霆,她微微弯腰,很有礼貌地笑弯了眼睛,“皇甫叔叔,好久不见。”
皇甫霆对外人还是温文尔雅的形象。
只见西装革履的男人微微颔首,“阿执是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他拿好皮包,就匆匆出门了,留下一句“就当自己家一样,好好玩,有什么想吃的就让邱岗去买,别客气。”
“皇甫叔叔每天都很忙吗?”
“忙,忙得不得了,他在帝都也没时间管我和阿瑶,我们跟在越城没什么区别。”
温玉跟顾铭走在后面,两人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对于这两人,皇甫霆没什么表示,毕竟在他眼里,一个名不见传的温家跟一个破败不堪的顾家,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点了点头也就走了。
“时执哥哥!”
皇甫瑶也是帝大的学生,她看到时枝眼睛亮亮了,从亭子里跑过来,顺手就挽住了时枝的胳膊,“时执哥哥,阿瑶好想你呀。”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温玉,冷哼一声别开眼。
“你都快二十了,怎么还黏着阿执?”
皇甫寒没好气地走过去,伸手就要拉开皇甫瑶,皇甫瑶瞪着自家哥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还不是黏着时执哥哥!”
两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斗嘴,谁都不肯让步。
前厅里面吵吵闹闹,热闹极了,邱岗站在一旁乐呵呵地傻笑,忽然,从大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时枝明显感觉到皇甫寒跟皇甫瑶脸色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回过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青年。
跟皇甫寒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是……”
皇甫寒冷嗤一声,“这是皇甫郗。”
他同父异母到哥哥,想不到吧,竟然是哥哥。那可想而知,在皇甫寒妈妈生下皇甫寒之前,皇甫霆就跟这个人的妈妈在一起了。
皇甫郗缓缓走了过来,他平淡无波地瞥了一眼皇甫寒,“阿寒,你该喊我哥哥。”
“你才不是我哥呢!”
一看到皇甫郗,皇甫寒心中就来气,他对皇甫郗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他怒气冲冲,面色不悦,“我妈妈才是皇甫家的女主人,你一个外来人,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哥?”
看到皇甫寒的样子,时枝微微蹙眉。
皇甫郗耸了耸肩,视线落到时枝身上,“这位便是时家少爷了吧?我是皇甫郗。”
时枝微微颔首,“时执,执着的执。”
皇甫郗还没说话,皇甫寒就翻了个白眼,拉着时枝就打算离开前厅,“阿执,别理他,我们走。”时枝还没动作,另一只手就被皇甫郗拉住了。
时枝左边是皇甫寒,右边是皇甫郗。
她站在中间动弹不得。
“皇甫郗!你干什么!快放手!”
皇甫寒瞳孔微微收缩,那股不安跟对皇甫郗的排斥达到了极点,他一巴掌挥开皇甫郗的手,把时枝紧紧护在身后。
皇甫郗微微挑眉,“弟弟,我不过好奇,你的朋友是什么样子的罢了。”
皇甫寒恶狠狠地瞪着他,“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他岂会不知道皇甫郗的真面目,在皇甫霆面前装得一副大方的样子,私下却是什么都要来跟他争一下。
“阿执,我们走。”
皇甫郗看着皇甫寒跟时枝离开的背影,慢悠悠地吹了一个口哨。
看不出来,他这个弟弟还挺在乎这个时执的嘛……他还真以为,这小子什么都不在乎呢……
他眼底闪过志在必得的微光。
而皇甫寒一想到皇甫郗就浑身难受,他眉头蹙得愈发紧,薄唇抿成一条缝,漂亮的丹凤眼露出凌冽的寒光——
这个时候的皇甫寒,已经有种霸总的气息了。
时枝不知道该欣慰还是难过。
“好啦,他怎么样是他的事,我跟你可是真玩,谁都拆不散。”时枝坐到皇甫寒身边。这里是皇甫寒的房间,单调到黑色系,透着一股压抑。
时枝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皇甫寒微微眯眼,还有些不适应这强光。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是温微微打来的电话。
皇甫寒阴沉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现在吗?我来接你?……好,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