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跃?”程临抬起眼皮,重复了一遍名字,略微思索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老头指派给我的辩护律师?你俩居然还有联系?”
“有的。”向思尧说,“他是我的Alpha。”
“你怎么会有Alpha?”程临疑惑地反问。
向思尧也听出了什么来:“你的意思是,我本来不应该分化吗?”
“对啊。”程临对着向思尧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因为程临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手里也没武器,他旁边的保镖甚至闲得开始玩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网上诈骗下一个未成年。向思尧也就没有多高的警惕心,依言走了过去。
程临先观察了向思尧脖子上的某个部位:“没有腺体啊。”
又用手里的小型检测仪试了一下:“也没有任何信息素啊,你还是没分化吧?”
“没有。”向思尧回答。
“吓我一跳,那你哪来的Alpha?”程临说。
向思尧反问道:“那不然我怎么称呼呢?现在这个世界,早就不止男和女了。没有人会说这是我男朋友。”
程临若有所思地研究着思尧的表情:“没有分化,你好像不太高兴?”
“……”向思尧确实想不出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没有分化,不好吗?别人都在被信息素影响,被兽性支配,你不一样,你不用被任何人标记,也不会标记任何人。”程临说,“这不就是自由?”
“这不是自由,你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权利。”向思尧听到程临承认得如此坦然,也有一丝的愤怒,“这么多年,我甚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的?给我下药吗?趁我睡着的时候来一针吗?我从高中到大学,所有人都问我,向思尧你是什么性别啊什么性别啊,我没办法回答他们,等了那么久,终于意识到不可能分化了,莫名其妙就要去做一个撒谎的人。”
这就是程临留给他的,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变成了一个孤独的异类,父母都不在身边,他的迷惑没有人可以解答。
向思尧甚至眼睛都有些红了:“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管过我,到头来居然说是为了我好。”
程临微微愣住,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除了成绩不好,向思尧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过于听话的小孩,甚至一度让程临怀疑他有点什么缺陷。让他见到长辈打招呼,他就会老老实实一个个叫过去,甚至准备一个名单;让他上学的时候不要乱动,他就真一天没动,等去接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坐的是三条腿的椅子;当然还有,让他在车里等着,他一不小心,就自己把车门给关上了,在里面中暑差点闷死。
程临只想往反方向走,他以为没人管是件幸福的事,能够想怎么活怎么活,但似乎向思尧并不这么认为。
“是我的错。”程临说,“你等会儿去做个全面的体检吧,我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处理。”
向思尧听到程临这么说,态度也软化了下来。
“但我现在有另一个问题更紧急。”向思尧说,“谭跃他是个Alpha,而且他现在信息素紊乱非常严重,我们只能找你解决。”
“找我解决?”程临重复问了一次,又看着向思尧点头。
“你好谭先生,”对面的人朝着谭跃微抬下巴,“我们受到委托,来对您被举报一事进行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谭跃昨天就已经听到了风声,倒也不慌,沉稳地坐了下来。
“第一件事情是,举报者声称,你曾经因为私人恩怨,恶意排挤同所律师,并多次抢走他的案源,逼迫他离职。”
谭跃发出一声嗤笑:“这是莫危吧?这个事情我没必要回答,莫危到底是怎么离职的,我们这里的人都清楚。他骚扰委托人,搞得人家Alpha都找上门来了。以前也不止一次造成经济损失,他的离职跟我没有关系。”
“第二件事情……”那边的人说,“你是否对你的同事、下属进行信息素骚扰?”
“没有。”这次谭跃的回答依然肯定,但简短了很多。他预感到了什么,这个问题,可能并不那么好解释。
“我们刚刚在你的办公室进行了检测,虽然有同样气味的香薰干扰,但仍然检测出了不低的信息素浓度。”
检测器被推到谭跃面前,谭跃低头看着那个数字,很想说这已经是极低的数值。
“你的律师助理向思尧为什么突然请假了?”
“他回去看他妈妈。”谭跃说。
“但按照你们律师的规定,请假是要提前至少三天的,而他似乎是昨天晚上才提交的申请。”
“突然思念母亲不行吗?”
“但我们刚刚询问了坐在他旁边的章骐,他反映,从向思尧入职开始,就感觉向思尧身上总是有你的信息素。而且向思尧还大量购入信息素消除剂来掩盖。”
谭跃算是明白了,这就是莫危那孙子,之前被他踢出律所,又送进医院以后的报复。甚至还做了一些充足的准备。
谭跃当然可以说出他的病来,但有可能自己的职业生涯就会受到一定限制了。檀主任可以尽力为他提供便利,他也在尽自己所能,不影响他人。但在这个信息素极其重要的时代,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和一个信息素随时会暴走的人共处一室。虽然没有相关的规定,但恐怕很多场合都会对他关上大门。
“这是误会。”谭跃说,“我们是恋人。我为我的情不自禁道歉,但我没有性骚扰下属。”
“哦?”调查员问,“可以打电话给他,让他证实一下吗?”
“当然可以。”谭跃把手机拿出来,拨通向思尧的电话号码,还不忘抬头跟对方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久别重逢,青梅竹马。”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那头却如此回答他们青梅竹马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