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009章 换个城市生活(下)

你梦魇过吗?

梦魇的感觉就像是睁开了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明明你的眼睛是闭着的,却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朱利利就有这种感觉。

她明明是闭着眼睛睡觉的,可她却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她家里的南笙。她知道自己梦魇了,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地睡觉,知道自己还有意识是清醒着的,可她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甚至连身体都动弹不得。

“赵阳,救……救命……救我。”

眼看着南笙的脸就要与自己的紧贴到一处,朱利利开始慌了,她一边努力地让自己睁开眼睛,一边拼命地张嘴,希望睡在客厅的赵阳能够发觉她的不对劲。

在胶着了几分钟后,她终于挣开了眼皮,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可随着梦魇而来的那股凉意却并未消失。

“赵阳!”她坐起身,喊赵阳的名字:“你睡着了吗?你还在客厅吗?”

客厅里没有任何回答。

朱利利看着微掩的房门,紧张地吞咽了两口唾沫,在反复的吸了几口气后,起身去了客厅。

赵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她用手推他,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赵阳,赵阳你醒醒,我害怕!”

“嘻~”一声冷笑钻进她的耳朵,她忙朝主卧的方向看去……

“呼~”朱利利猛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她做了一个恐怖的梦中梦。

看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定格在凌晨的两点零五分,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睡着的。

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她带着满腹疑惑起身,打开门去了客厅。赵阳就像她在梦魇中看到的那样,抱着胳膊躺在沙发上。

她故意发出很响的脚步声,想要试探赵阳是否有反应。他虽然没有睁眼,却做出了一个翻身的动作。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把心安定了下来。

“是梦,我就知道是梦,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刚念叨完,心里便有个声音对她说道:“鬼由心生,又谁能保证这世上真的没有鬼呢?”

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转回房中。

再次醒来,是凌晨的六点多钟,她去客厅喝水的时候发现沙发空了。看了下手机,没有赵阳的留言。要不是沙发上还留着被褥,她都要怀疑昨晚赵阳来过这事儿是她的幻觉。

“什么时候走的?”

她坐在沙发上给赵阳发信息,旁边的被褥已经凉了。

“走得时候怎么不叫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的。”

“还在开车吗?等到了给我回个信息。”

“赵阳,我昨晚梦魇了,我希望这件事能赶紧解决。”她继续敲打着文字:“我梦见南笙了,我很害怕,我总觉得她会缠着我们,我害怕她会一直横在我们中间,我害怕她会阴魂不散。”

“赵阳,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们换个城市生活吧。”朱利利盯着屏幕:“哪怕只是暂时的。”

等了许久,赵阳才回过来一句:“知道了。”

她不知道他都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想细问,因为男人普遍讨厌愚笨的,喜欢追根究底的女人。

“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一句暧昧的话,再配上一个暧昧的表情,朱利利结束了这次对话。

赵阳开车去了邙山公墓,在距离公墓还有一段距离时,看到有人站在公墓门口。那人很是奇怪,穿着一身孝服,却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赵阳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直到汽车开到跟前,才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女人回头,无声无息。

本想下车的赵阳在看见女人脸的那一刻,用力握紧了方向盘。

她低着头,黑瀑布般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庞。她的脸皮很白,嘴唇却很红。站在公墓门前,透过一股诡异的气息。

赵阳刚想倒车,女人却猫一样地趴在了车头上,然后用手拨开头发,嘻嘻笑着往挡风玻璃上爬。

她的眼睛是那种细长型的,但眼珠子很亮。她嘴角上扬,下半张脸呈现微笑的模样,可上半张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趴在引擎盖上,就那么看着他。她宽大的孝衣微微拂动,可公墓四周根本没有风。

“滚!”赵阳盯着那个女人,紧张地憋了半天,却只喊出这么一个字来。

就在女人的脸贴上前车窗的玻璃时,公墓的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快步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先是侧着身子看了赵阳一眼,紧跟着看了眼车牌号,见是本地的,就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害怕,更不要移动汽车。

赵阳不知对方是人是鬼,更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眼见着男人朝自己走过来。他赶紧抓起手机,在屏幕上打出了110,准备随时报警。

“同志,别紧张,是个病人。”男人隔着玻璃道:“你等着,我把人给劝下来。”

赵阳没有回应,男人只当他是同意了,回到女人身边,连说带比划地给整了十多分钟,女人才慢慢从车上滑了下去。

见女人进了公墓,赵阳这才松了口气。他将车窗降下一些,掏出一根烟点上。

烟吸到一半时,男人又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我侄女这里不正常。”

“她是你侄女?”

“是我侄女!”男人笑着递过来一根烟:“我哥前几年走了,我嫂子去省城帮侄子带孩子了,就留下这么一个时不时犯病的侄女让我帮忙照看着我。她虽然有病,但不伤人,这里又是公墓,平常也没啥人来,我就没怎么管她。她不乱跑的。”

“她这病是?”

“情伤,一言难尽!”男人吸了口烟:“你来这里是——”

“有亲戚在这里定了块儿墓地,听说今天下葬,我这不提前过来了。”

“亲戚?”男人拢眉:“是姓南的吧?”

“是姓南的。”

“除了这个,也没别家了。咱这公墓位置偏,不大好卖,一个月顶多也就卖出去那么一个两个。这南家是临时定的,多掏了不少冤枉钱。”

“南笙!”赵阳轻轻念出那个名字,嘴唇有些哆嗦。

“是,是叫这个名字,听着跟古代的人似的。”男人指着半山腰:“喏,他们家就在那个位置定的,说是既能守着娘家,还能望着婆家。要我说,这不是望着婆家,而是盯着婆家,这姑娘是心有怨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