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没考虑,这你们买房子的时候你姐不是借了你们四万块钱嘛?南笙,你姐对你可是没啥说的,你可不能当白眼狼。”
“妈,您还好意思提这个呢?”
“我咋不好意思提?”
“这我们买房的时候,你信誓旦旦的给我们保证,说只要我们买新房,您跟我爸能拿七万的首付出来,我跟赵阳拿五万,剩下的三万让我姐先借给我们,等我们手头宽裕了再慢慢还。”
“那你姐还多拿了一万给你呢。”
“不是给我,是给赵阳,这房子写的是他的名字。如果不是他中途搞了这么一出,这房子永远都不会改成我的名字。”
南笙继续道。
“您当时承诺拿给我们七万,等我们把定金交了,您才说您没钱,说您手里至于三万块,且其中一万还是问我姐借的。您说,让我们自己想想办法,说剩下的那四万块钱,来年开春才能给我们。”
“妈,有您这样坑自己儿子跟儿媳妇的嘛?”南笙道:“两万块的定金啊,我们要攒多少才能攒出来,您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我们把钱交了,您才告诉我们您是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您的面子倒是有了,可您把我们搁在了半空中,让我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
“营销中心这边一遍遍催着我们交尾款,是我父母拿了五万块出来给我们填窟窿,然后您又让您的女儿拿了三万块钱给我们,这才勉强凑够了首付款。”
“说实话,我当时特别感谢您的女儿,我的大姑子,我觉得关键时候能借钱给我们的都是至亲,可这感动没两天就变成了噩梦。”
“啥噩梦?”
“我们十月中旬定的房子,月底交的首付,刚交了不到半个月,您就帮着您的女儿催我们还钱,说您女儿也要买房子。”
“赵宁那是真要买房子。”
“是,她是真的买房子,可你们考虑过实际情况吗?”南笙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我们刚凑钱交了首付,哪里来的钱还她?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手里有拿几万块,我们还用得着欠她一个人情嘛?她要是不诚心借我们,她早说啊,何必前脚借,后脚催,她弟弟什么能力,她当姐姐的心里没个数吗?”
“这你姐借你们钱,还借出怨来了。”
“不是借出怨了,而是把我们逼得无路可走了,你知道我们为了还她的那几万块钱,又求了多少人嘛。当然,求人是应该的,我们应该感激借钱给我们的朋友,可她办得这个事儿,叫人心里堵的慌。”
“最让我们难过的不是她前脚借钱,后脚催款的举动,而是从她们家借出去的钱不止一笔。她们借给邻居二十五万不催着要,借给对门儿一起打牌的八万不急着要,借给所谓闺蜜的十万买车钱不急着要,却唯独惦记上了借给她亲弟弟的这四万块钱。”
“这是您的亲女儿,赵阳的亲姐姐吗?作为父母,你们不知道我们当时的窘境吗?你们不仅没有帮着自己的儿子说话,劝你们的女儿缓一缓,先问外人要钱,反而帮着你们的女儿逼我们还债,你们心里盘算着的又是什么?”
“我们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你姐着急买房,想着你们能把钱还了就先给还了再说。这亲兄弟,不还得明算账嘛。”
“从借钱到还钱,满打满算一个月,你儿子是开采金矿的啊?一个月能赚四万块钱回来。”南笙道:“根据我们当时那个收入,就算不吃不喝,在还需要还房贷的情况下,也得两年才能攒出来四万块。我们已经承诺她,尽量在一年内还清,可她还是不依不饶,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要,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无非是看我父母啥话没说就拿了五万块出来,估算着我家有钱,想让我爸妈再把这四万块也给出了。”
朱慧琴脸色微变,绷着脸,没吭声。
“或许,这不是赵宁的主意,毕竟她家里也不缺这四万块钱,而是您的主意,是您惦记着我爸妈手里的钱,是您担心我们会不还您女儿的这四万块。”
“这话都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想过。”朱慧琴反驳道。
“您女儿催着我们还钱,我们四处借钱,把这四万块如期给了她。紧跟着,我爸车祸,孩子无人照顾,我们哭着求您帮我们带孩子,又被您狠心拒绝。妈,我再叫您一声妈,您当时考虑过您儿子,您儿媳妇的境遇嘛?您有没有想过,我辞职后,您的儿子是没有能力负担每个月的房贷外加那四万块的外债的!”
“你们是在北京上班的,怎么会负担不起。”朱慧琴道:“人家在家门口上班的,一个月还能挣三四千呢。”
“您知道北京的开销有多大吗?您知道您儿子每个月的房贷要还多少吗?您问过您儿子那四万块是怎么凑出来的吗?您没有,您就知道您儿子,儿媳妇都是在北京上班的,觉得您儿子跟儿媳妇每个月都能挣个天文数字出来。可惜啊,生活不是电视剧,您的儿子跟您的儿媳妇也不是电视剧里的企业精英,他们就是在北京打工的普通人,是蝼蚁。”
“我——”
“我原本不想跟您说这些的,因为我觉得买房是我们的决定,欠债是我们能力不够,该背的我们背了,该承担的我们承担了,时过境迁,我们没必要提往事。可刚刚我才意识到,这些事情不提不行,因为不提,你们永远也意识不到你们错在哪里。”
“还有,您刚刚说您不知道我爸车祸那么严重,所以才会拒绝帮我们照看孩子。可事实上,您不是不清楚车祸住院的严重性,您是觉得我爸妈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会想别的办法,您觉得我爸妈手里有钱,可以在医院请护工。可您有没有想过,我爸妈也只是普通的农民,他们挣得每一分钱都是从土里刨出来的,他们给我的五万块,也是他们起早贪黑,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南笙,你别再说了,是我们错了,是我们考虑不周,是我们说话太过随意了。”赵广武劝道:“我当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我要知道,我会说你妈的。她办得这些事儿吧,的确不太像是人事儿。”
“您身为一家之主,您说您不知道这些事儿,您不觉得您特别失职嘛。”南笙道:“你们老赵家之所以走到今天,不是一个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