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老徐故意卖关子:“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赶紧的,我这一肚子的好奇虫都被你勾起来了。”
“这死者身上有块胎记,位置还挺特殊,在右脚的脚踝处。我为核实死者的身份,就给朱伟的岳父打了个电话。老人家一听立马吃了两颗速效救心丸。”
“你这也够冲动的,万一把老人家给吓出个好歹来,我看你这法医也做到头儿了。”
“失误,真是失误。我这忙了大半宿,脑子都是僵的,给人打电话的时候也就没想那么多。好在核实完身份后,老人很明确地告诉我,他女儿身上没有胎记,只有两块疤痕,在膝盖上方,而那两块疤痕,是小时候调皮摔的。”
“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老人家想起了一件事,顺带着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真正的【朱婷】也就是曾经被朱家抱养过的那个姑娘。”
“老人回忆说,在女儿女婿结婚当天,有个姑娘托人送来了一个大红包。当地结婚随礼的金额都不大,至亲一百,远亲五十,至于再远一些的,二十、三十的都有人给,可那个大红包里竟然装了两千块钱。没等女儿询问女婿,女婿就一把夺过红包,追问代送红包者那姑娘的下落。”
“这朱伟还是个念旧的人。”
“与其说是念旧,倒不如说是心结。根据老人回忆,女婿出去很久,回来的时候异常落寞,且连带着对老朱夫妇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女儿是个敏感的人,当即就觉察到那个送红包的人不简单,可碍于满堂宾客,她没有发作,而是等宾客们都散了之后才追着女婿朱伟问缘由。”
“朱家人起初是不肯说的,可架不住刚进门的儿媳妇闹着要回家,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件事。作为朱家的亲家,老人跟老伴儿就在现场,且因为这件事气得不轻,要不是看在女儿跟女婿已经领证结婚的份上,他们真想把女儿带回家去。”
“因为放心不下女儿,老人事后也跟朱家的一些亲戚打听过那个姑娘的情况,脚踝处有胎记这件事,就是从朱家的某个亲戚那里知道的。”
“那朱伟跟这个姑娘后来还有联系吗?”
“应该是没有了。据老人所说,这女儿跟女婿刚结婚那几年感情还是不错的,虽说在结婚当天出了那样的事情,可事后女婿也跟女儿,也跟他们老两口做了解释。说他并不是对那个姑娘余情未了,只是觉得朱家人对不起她。虽说他跟那个姑娘没有血缘关系,可她到底是在朱家户口本上存在过的人,是他朱伟的姐姐。”
“老人家起初也不信,可看到婚后女婿对女儿的态度也就慢慢释怀了,觉得这件事错不在朱伟,而在于老朱夫妇。倘若老朱夫妇办事儿妥帖些,倘若老朱夫妇一直把那个女儿养在身边,哪里还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事儿不太对啊。”谭盾用手指摩着下巴。
“我也觉得事情不对,若朱伟真跟他这个【姐姐】没啥联系,他这个【姐姐】又怎么会死在废弃的化工厂。”
“老徐你觉得是谁在说谎?”
“我觉得是朱伟在说谎,这个男人肯定瞒着自己的岳父母以及妻儿做了不少的事情。”
“查查吧。”
“这不管是查人,还是查事儿都是你谭副队长的活儿,我的活儿干完了,我得回家睡觉了。”老徐打着瞌睡:“不瞒你说,就因为你手上的这个案子,我已经连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天要是再不回去,估摸着你嫂子能把我的被褥从家里扔出来,让我直接住单位。”
“嫂子这么凶的吗?”
“肯定点儿,把你那个【吗】字去掉。”老徐倒吸一口凉气:“挂了啊,我真挂了,我得赶紧回去哄你嫂子了。”
跟老徐道了晚安后,谭盾看了眼还坐在沙发上的妻子,指了指手里的电话道:“媳妇儿,我再打一个电话。”
“明天再打不行吗?”谭盾妻子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自己的手机,打开给谭盾看了看:“这都几点了,你不睡你还不让人家睡啊。这人家上班儿的时候是你的队员,不上班的时候是别人家的儿子,老公和父亲,你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啊。这案子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再等几个小时也不妨事儿吧?再说了,都这点儿了,就算人家愿意起来加班儿,你让人上哪儿查去?这黑灯瞎火的,你让你的队员去扰民啊。”
“那……”谭盾犹豫着:“先睡?”
“睡吧,赶紧睡,等明个儿一早再联系你的那些队员。”
“行,听老婆的。”谭盾走到妻子跟前,俯身抱了抱她:“要不,老公抱你进去?”
“不是我小瞧你,就我眼下的这个体格儿,你谭副队长真不一定抱得动。”
“嗨,瞧不起我是吧,我还真就不信了。”谭盾把手机搁到沙发一角,弯腰把妻子抱了起来,刚抱起来,就听见后腰处传来细微的咔嚓声,紧跟着又把刚刚抱起的妻子放回了沙发上:“晚了,真不行了,我这个老腰出问题了。”
“不让你抱,你非要抱,这下好了,腰折了。”谭盾妻子帮忙揉着他的后腰:“你这一看就是缺乏锻炼。你才多大啊,这腰要是废了,后半辈子还过不过了。”
“过,一定得过,媳妇儿放心,我明个儿就开始锻炼。”
“少糊弄我啊!”谭盾妻子揪了下他的耳朵:“我让你锻炼也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你干啥的?你是抓罪犯的,就你这个身体素质,别说你现在找不着凶手,就是找着了,你觉得你能逮着吗?万一明天狭路相逢,你没逮着人家,反倒被人家给收拾了,你丢人不?你说你谭盾丢人不?”
“丢人,真丢人。”谭盾覆上妻子的手:“我以我的职业生涯向媳妇儿保证,我一定好好锻炼,绝不会辜负媳妇儿的期望,也绝不会让媳妇儿你跟着我丢人。”
“嘴巴上抹了蜜啊。”
“抹了蜜了,要不你尝尝,可甜呢。”
“要死啊,都多大的人了,还学这个。”
“媳妇儿,腰,我的腰,你这一拳头砸下来也砸地太是地方了吧。”谭盾哀呼着,却被妻子捂住了嘴。
“声音小点儿,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