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吗?”赵阳发问,声线中毫无笑意。
“不可以!”南笙回他:“这是底线。”
“好,我知道了。”赵阳毫不掩饰他的失望,紧跟着又是一番指责:“南笙,你知道吗?我一点儿都不想过现在的生活。我不想一个人到外地上班,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我想回家,想守在孩子身边,想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喜欢做什么事情?”
“你知道的。”
“躺在床上,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亦或者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不差钱儿的旅行。”
赵阳又笑了,吊儿郎当的。
“别说你想,我也想,可你不是富二代,我也没嫁给富二代,所以你得工作,我也得工作。”
“你工作?”赵阳轻斥一声:“就你在家写书挣得那点儿钱也算是工作。”
“挣钱少就不算是工作了吗?我是兼职不是全职,除了写书,我还要做家务照看孩子。一周七天,你至少有六天不在家里,这个家,我不要照顾的吗?”
“你做饭?你一天能做几顿饭?还有做家务,你做的那个也能叫家务嘛,每次我回去看见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洗衣服,那衣服是你洗的吗?扔到洗衣机里就完了。还有孩子,孩子用你管吗?吃喝拉撒都会自己办,你顶多接送一下,能浪费什么时间。”
南笙气得牙疼,却也知道跟这个男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用网络上的话说,不爱你的人,看见的都是你的缺点,说出来的都是挑剔你的话。
她拼命忍着,不想在拿到离婚证之前跟他翻脸。
“你有我累吗?你知道领导有多挑剔,客户有多难应付吗?”听不见南笙回应的赵阳继续通过话筒叨叨:“南笙,我压力很大你知道吗?我工作一周回到家只想休息,我不想听你的抱怨,不想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我只想家里干干净净的,有可口的饭菜吃,只想安安静静的玩会儿游戏,看会儿很难吗?”
南笙冷笑着没有吭声,心说不难,只要没老婆孩子,雇个钟点工或者保姆就行。
赵阳不知道南笙在想什么,只一味吐槽着南笙的种种。
“就我最后回去的那次,我刚在电脑前坐下,你让我去打水。南笙,我是你老公,不是佣人,不是保姆,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嘛。”
南笙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她说:“我记得很清楚,我说的是,等你有空了帮忙下去打桶水。”
“你不能自己去打吗?你不能心疼心疼你老公,你就不能让他安安生生的,消消停停的,开开心心的玩两局。”
“那你呢,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老婆,心疼心疼你孩子的妈妈吗?”南笙反问:“一周七天,六天都是我在打水。我每天推着小的去打水,连小区里巡逻的保安看见我如此艰难,都会忍不住问一句要不要帮忙,你是我的丈夫,你却无动于衷。”
“为什么一定要下去打水,你打个电话让人送一桶矿泉水上来不就行了。”
“你给过我生活费吗?”南笙直接问了出来:“楼下一桶农夫山泉二十多,你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你当然不在乎,你当然觉得那只是小钱。可是赵阳,你没有给过我一分钱的生活费,我每个月兼职只能挣两千多,要养活一家三口,我只舍得打那一桶两块钱的。”
“没钱你可以问我要,我又不是不给你。”
“你让我怎么张口?”南笙道:“每次跟你一聊天,你就说你的工作有多难做,说你快要干不下去了。每次一跟你打电话,你就跟我说油价又涨了多少,外债又多了多少,说你快撑不下去了。”
“那你是我老婆,我不跟你说跟谁说。”
“是!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养在外头的那个情人,所以我心疼你,我舍不得开口问你要钱,舍不得让我跟孩子的生活再成为你的压力。我努力兼职,省吃俭用,我就想着我把自己跟孩子照顾好了,你挣钱把你的外债还了,我们一家四口可以尽快过上轻松的日子。”
“你应该跟我说,你应该给我压力,你要是给我压力了,说不定我就更努力了。”赵阳依旧是那副理所应当,却又吊儿郎当的口吻。
“我需要跟你说嘛?你家里有老婆孩子你不知道吗?你老婆孩子是人不是神,是需要张口吃饭的你不知道吗?”南笙忍不住苦笑:“赵阳,你若是心里有我们,不用我开口你也会给,你若是心里没有我们,即便我开口,听到的也只会是更多的抱怨,就想现在一样。”
赵阳没有吭声。
“赵阳,每个普通人的生活都很有压力,没有一个成年人是能够轻松过活的。”南笙一字一句道:“我只是让你帮忙打桶水,你就说我拿你当佣人,那我呢?每周要打多少桶水,我就活该成为这个家的保姆吗?”
“那水又不是我喝的。”赵阳咕哝着说了一句,南笙气得想把电话给挂了。
“对,不是你喝的,所以你没有义务去打水。”
“我说错了吗?”赵阳反问。
“你没错,是我跟孩子错了,是我不该做你的老婆,是他们不该投胎来做你的儿子。”
“你看看你,又是这样,说着话就开始无端的动怒发火。南笙,你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冲我发脾气都让我感觉莫名其妙,你这个样子让我很累。”
“我也很累!”南笙道:“赵凡放学了,我要接孩子去了。”
“你等等,我想跟儿子说两句话。”
“赵阳,如果——”南笙停顿了一下,“如果我换一种不置气的说话方式,说是你老婆跟儿子想要喝水,你会放下手中的键盘,乐呵呵的去打水回来吗?”
“也许会吧,但你总得让我把那一盘打完吧。”
“游戏随时都可以开始,但孩子喝水等不了。”南笙是真累了,她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个成年的三十好几快四十的男人说话,而是在跟一个两三岁的,说懂事不懂事,说不懂还稍微懂点人事儿的孩子说话。
“那你可以先下楼给孩子买点儿水喝。南笙,你就是太固执了,你但凡不是那么固执,咱们俩也不可能天天吵架,也不可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是,是我错了。”南笙不想再跟他计较了,想要终止这个话题的唯一方法就是她主动认错,至于帮助前夫成长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另外一个比她更有本事的女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