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元子晋下马车,莫一瑾连道别都没有,直接回了东院。
元子晋蹲着身子倚在门上看着她着急慌忙离开的身影会心地浅笑着,余光瞥见车夫投来的好奇目光,他立马抿了抿嘴收敛了笑容,一拍车夫的肩膀。
“有什么好看的,走了。”
待元子晋回到屋内坐定后,没过片刻随从就捎了口信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香囊。
“殿下,这是刘御医给您的,特别叮嘱一定要贴身随带。”
他拿过来左右把玩了一会,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香囊,凑近鼻间一嗅,味道倒是淡雅别致。
“可有异常?”
“属下检查过了,里面的香料是用西院后山上的天竺葵花瓣晒干后制成的,无毒。”
他喃喃道:“搞什么鬼?”
“殿下,大殿下有请!”门外小厮高声通报。
他目光涣散地盯着前方,指腹不断地摩擦囊袋,难以揣摩其中深意,但他显然不愿意深究,随手将香囊往上一抛,起身的瞬间反手捏住扣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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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晋到的时候,许多人围在一起纳言献策,但都被刘御医一一否决。元子烨听得有些不耐烦,高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各位,我们现在是治病救人,只要治好人就行了,你们这些问题等以后再议吧。”
刘御医拱手走出人群,态度温和但又不容置疑地解释道:“大殿下有所不知,这药方有几味药烈性十足,若不寻到一味安神镇定的药与之糅合,怕会产生反噬。”
“是啊。”
“还是稳妥些好。”
其余人纷纷赞同刘御医的看法,这么一来元子烨也不好再反驳,便任由他们商量去,只坐在位子上吃点心。
底下众人又回到了方才的氛围。
“咱们当务之急该赶紧寻得那位药材。”
“这药材千千万,即便寻出几味药还得再试,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实在不行不如就按照大殿下所说...”其中一位开始动摇。
“那不行。”那想法立马被另一人反驳:“真反噬了,我们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可现在已经火烧眉头了,没时间等了...”
......
外面虽然寒冷,但屋内暖气十足,元子晋一走进去就脱下披风,候在一旁的馨儿十分有眼力见,立马伸手去取。
他松了松衣领挑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眼神下意识地去寻找莫一瑾的身影,但却没看到。
垂下眼,撇了撇嘴,又是一场无聊的对弈。
许是屋内空间狭小,人多炭火又旺盛,腰间那香囊的香味四溢飘散。
轻飘飘地钻进他的鼻间,起了个大早的他现在莫名有些倦意,十指交叉放于胸前,靠在椅背上准备假寐。
这香味同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反应。
“各位,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有!”“有一股淡香!”“哪里来的香气?”
众人议论纷纷,有几个外围的人主动去寻那气味,最终有人发现了源头,高喊一声。
“在这里!”
众人顺那人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正是瘫在那假寐的元子晋,他微蹙眉头睁开眼,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众人,一记严厉的目光射向刘御医。
刘御医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拱手道:“殿下,可否把你腰间的香囊取下给我们看看。”
元子晋眉梢微挑,一副看戏的表情望着他,一把扯下腰间的香囊递到他手里,轻声道:“请便。”
刘御医凑近嗅了一下,然后把香囊传给别人,待众人闻过一遍后才缓缓开口道:“这花香倒是清爽,殿下,我可否剪开这香囊看看里面的东西?”
“当然。”元子晋轻勾嘴角,他们这引起的骚动也让元子烨收起了懒散,将注意投在这里。
剪开后,陈御医捏起里面的干花细看上面的纹路和形状,笃定道:“这是天竺葵。”
突然他拍了拍刘御医的胳膊,激动道:“刘兄,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但说无妨。”
“这天竺葵无毒且有安神镇定的功效,我们可以试着把它入药,看看效果如何,你觉得呢?”
刘御医恍然大悟,激动地反握住他的手道:“陈兄这番话真让我醍醐灌顶,这倒是个不错的尝试。”
他视线放在其他人身上,开始一步步落实计划。
“大家先把适合的药材都找出来做备用,我和刘御医就先试试这天竺葵。只是...”他皱了皱眉头,对着陈御医吐露内心地疑问:“这一时之间我们该去哪里寻这天竺葵呢?”
陈御医瞬间就把目光定格在元子晋身上,神采奕奕地走到他跟前,恭敬地问道:“敢问殿下这香囊是从哪里得来?”
刘御医转过身来走到陈御医背后,对元子晋快速地使了个眼色。兜兜转转这么久,他总算明白了陈御医的意图,只是为何要帮他呢?
压下心中的疑惑,回想方才随从说的话,脑海里瞬间闪出一套措辞。
“这几日睡不安稳,本王就让随从寻了些天竺葵制成香囊佩戴在身边。”
“这好像是五弟第一次带香囊吧?真是巧了。”元子烨一插话打断了两人,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简单,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元子晋从容应对:“可不是巧了,刚带上就让你们给拆没了,只能待会回去再采些天竺葵重新做一个了。”
“殿下知道哪里有天竺葵?”陈御医急忙问道,生怕元子烨有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西院后山上就有,你们若需要本王带几个随从去摘一些回来即可。”
“这可太好了。”陈御医兴高采烈地朝刘御医道:“真是天佑我万州啊。”
刘御医回以微笑,众人见事情有了初步的进展纷纷干劲十足,七嘴八舌地请求元子晋带路,要帮忙一起去后山寻这天竺葵。
当然,临走时表面的礼仪还是不能忘的,众人与元子烨行过礼后纷纷离去。
就那么一瞬间就有一种人去楼空之感,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自从刘御医有了药方后,大殿下就像是打了鸡血般,日日命他们来商讨对策,一个个轮流向他复述工作进展。
等到他们遇到问题时,大殿下就说一些流于表面的东西,根本没有实质性建议。一来二去众人对他的印象自然无需言表,对他的所说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元子烨咬紧后牙拍了一下桌面,额头有根筋隐隐抽搐。
想他在这日夜无休地拉着众人商量对策,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这风头莫名被那小子抢了去!这让他如何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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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烨的想法元子晋自然无暇理睬,一群人顶着寒风上了后山,他把领子默默地立了起来,与刘御医走在队伍最后。
“刘御医这局布的让我差点都糊涂了。”
“怎会,这剩下的棋局早已掌握在殿下的手里了。”刘御医谦笑道。
“所以,你为何帮我?”元子晋单枪直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毫不放过一丝一毫地迹象。
刘御医坦然道:“第一,因为你是她的儿子。第二,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与我一样心有不甘,还想寻得一个真相。”
他凝视了一会,慢慢隐去眼底的冷意和警惕,寒风刺骨惹得他缩了缩脖子,打趣道:“早知这么冷,我就不配合你下这盘棋了。”
刘御医颇有深意地回了一句:“放心,冬天总会过去的。”
\\\"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