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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五筒脸上很快浮起一层尴尬来。
他打两声哈哈,眼球止不住骨碌碌打转。
沈昶笑着提醒他:“李将军,我和你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许是因为这句提醒,李五筒原本犹豫不决的心这才重新定下来。
“老子去看看他是不是次次好运,宋王爷说了不会让他活着出京。”
李五筒想起宋王爷上次说的话,一一叙述给沈昶听。
“陆丰年出京?”
沈昶抓住关键词。
他皱起眉头,侧过身质问李五筒,他的下颌线极为流畅,像一把精致锋利的弯刀。
“王爷不知道?”
李五筒怪叫道。
“陆丰年去小皇帝面前求了恩典,说今年秋天要回老家,大有解甲归田的意思。”
李五筒这话也是从宋王爷哪里听来的,他和宋王爷现在都还保持着联系,虽然宋王爷现在“瘫痪在床”。
“李将军觉得,宋王爷要是想对陆丰年动手报当年陆将军一家的仇,会等到今日来报吗?”
沈昶掀起眼皮,定定看着李五筒。
他刚开始从李五筒口中听到宋王爷的名字时就开始觉得不对劲,现在越听越觉得离谱。
宋王爷和“李五筒”,这个叛军手下结交这件事本身就让人觉得奇怪,又无缘无故和李五筒说那么多的心里话,里面要是没有猫腻,他的沈字倒过来写。
李五筒是个粗人,一直跟在陆寄山身边,陆寄山治军严明,带领的部下也没什么内争外斗,对“被利用”这种事一向粗线条。
哪怕是沈昶已经很明显的问他了,他还是没反应过来沈昶话里面的意思。
“宋王爷说他之前一直被陆丰年和荀太后蒙在鼓里……”
李五筒再粗线条,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好家伙!我差点儿被宋王爷这老贼骗过去了,要说当年支持陆将军给匈奴写信求和,里头还有他宋老贼一份力!”
李五筒突然想起十几年前众人劝陆寄山写信的场景,当时宋王爷作为三军监督,他也在场。
沈昶听得脸色发沉。
“李将军,请你速速换个地方,这里已经暴露了,为了你的安全还是换个更为隐蔽的地方。”
沈昶站起身来,当机立断道。
他一下被李五筒的话点醒,他总说当年陆寄山被冤枉的事情哪里缺了一环,没想到这一环居然和宋王爷有关。
李五筒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他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李五筒说罢,转身去卧房打包他的行李。
“六宝,去准备马车。”
长寿宫。
陆丰年的轮椅在门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索公公这才抱着佛尘慢悠悠走过来,等看见了宫门外端身坐在轮椅上的陆丰年,他这才满脸堆着笑跑起来。
“哎哟,这不是陆大人吗?等久了不是,太后娘娘刚午睡醒来,特让奴才来请陆大人您进去。”
索公公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陆丰年向他略颔首,道了一句:“有劳。”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太后娘娘刚才还念叨着陆大人怎么有空进宫来呢!”
索公公说着就要帮陆丰年推轮椅。
身后的人想要阻止,被陆丰年一个眼神阻止。
“太后娘娘近来身体可康健?”
陆丰年与索公公话家常。
“康健着呐,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身体,福寿绵延,是天上的老神仙都羡慕的体质。”
索公公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什么好听的话都敢说。
陆丰年坐在轮椅上勾了勾唇,没接他的话。
索公公将陆丰年推到了荀太后的会客正殿外。
“陆大人,现在您自己进去吧,太后娘娘吩咐了不准奴才们进去。”
索公公放开索公公的轮椅扶手,识相地让开了正门前方的路。
陆丰年往内殿看了一眼,里面黑黝黝一片,看起来就跟没点灯似的。
他移回目光。
“有劳索公公了。”
向着索公公道谢后,陆丰年自己推着轮椅往内殿里面走去。
索公公看着慢慢进门的轮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小安子你过来,好好儿替咱家守在这里,咱家去给太后娘娘和陆大人泡茶。”
索公公趾高气昂吩咐小公公过来。
“是是是,公公您请便,这里小的一定会牢牢替您盯好。”
小安子也上道,被叫了名字立刻跑着上前来,笑眯眯接替索公公原本的位置,挺了挺背,做出个趾高气昂的模样来。
索公公轻蔑一笑,倒也没追究。
他乐着哼着苏南小曲儿,往宫门外的地方走去了。
“呸。”
小安子等索公公的背影走来看不见了,这才悄悄往地上呸了两声。
哪个宫里的大公公泡茶是往别的宫里走的?
小安子想,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吗,最爱打小报告的索公公。
小安子骂完以后,忍不住把耳朵贴到窗边上去,企图听到一点一星半点的有用东西。
“你要在秋天解甲归田?”
荀太后站在屏风处,一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情绪只有不解。
陆丰年是一把特别好用的刀,也是一口非常好用的锅,她可舍不得陆丰年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她而去。
“回太后娘娘,老臣正有此意。”
陆丰年拱起手,做出个抱拳回话的动作出来。
荀太后听见他的回答忽然笑了。
她从屏风处投来眼神,凤眸一睁,露出些许精光。
“陆大人才回京没有几年就想着解甲归田,这让朝中那帮老得牙齿都没有的大臣们该怎么想?”
荀太后说完,又扯了扯唇角,露出笑容来:“哀家想,陆大人绝不会是那种区区两个小贼就能吓到的人,你说是吧?”
荀太后在听说陆丰年进宫要求见她时就十分警觉,如今再次听见陆丰年亲口说自己想撂挑子不干,她的反正倒也没有初初听见那时这么生气。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老臣年老体弱,别说几个毛贼,老臣觉得一个毛贼就可以轻轻松松取老臣性命。”
陆丰年赶紧摇摇头,他可不怕荀太后的戴高帽儿。
荀太后闻言,脸色变了变。
“听陆大人这意思,一定要回兰陵是吗?”
辞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