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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太后很快说自己累了,让陆挽君留下来陪南阳。
“恭送太后。”
二人起身送走荀太后,南阳没再坐下去,而是侧身对陆挽君说:
“出去走走吧。”
话毕,她率先迈步往外走。
“姑姑……”
长素想阻止陆挽君跟上去,陆挽君回她一笑,要长素不必担心。
一个南阳能奈她何?
春寒料峭,御花园里只有梅开得最好。
“太后要我嫁给宋俭让,你是不是很得意?”
南阳故意踩在残枝上,干枯的枝桠咔嚓声碎,砸起地上的湿泥沾到南阳鹿皮小靴上。
“挽君不敢。”
陆挽君平视南阳,先是莞尔一笑,再轻道不敢。
南阳瞥她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御花园再往前走是上阳宫,上阳宫历来是皇后住所,今上楚策还未大婚,所以上阳宫这些年一直空着,鲜少有人步足。
南阳脚步停在了上阳宫殿门外,她抬头看向刻着“上阳宫”的牌匾。
“陆挽君,本宫一直有句话想问你。”
南阳目光从牌匾上移下来,落到陆挽君身上。
陆挽君面上从容,眼眸含笑:
“公主所问,挽君无所不言。”
她眼神清明,面上的笑又太坦诚,整个人端立原地,像毫无杂质的玉石,不曾雕琢夜质朴生辉。
南阳只一眼就移开目光,她尤其厌恶陆挽君的眼睛。
南阳深吸一口气。
“你之所以嫁给沈昶,是为了报复我,是不是?”
南阳语气毫无理由的强硬起来,大有以势压人之态。
南阳态度转得快,陆挽君下意识往四周看去,宫道四周都没有人。
南阳冷笑一声,看出了陆挽君的心思。
“怎么,你不敢说实话,还怕我在周围留下证人吗?”
闻言,陆挽君唇角慢慢展开,她踱步到南阳面前,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俯下身,靠近南阳,轻声道:
“报复你?你配吗?”
说完,陆挽君立刻退开,面上的笑容逐渐浓郁。
“你嫁给沈昶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他,而你恨我当初把你推下水!”
南阳死死盯住陆挽君的脸,想从她的面上看出惊惶。
南阳提到推陆挽君下水,陆挽君膝盖生理性抽疼起来。
她有些站不住。
“你错了,我嫁给沈昶是因为我爱他,因为你?你还不配。”
陆挽君说完,为了防止自己对南阳做出什么,她转身要走。
长素说得对,她就不应该跟着南阳出来。
陆挽君离开的步伐有些狼狈,她的膝盖已经到了提起落水就会下意识抽疼的地步。
太医说这是创伤刺激后遗症。
独自站在上阳宫门口的南阳面无表情看着陆挽君离去,既没有叫住她,也没再跟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上阳宫门里才吱呀响起,里面出来一个人影。
人影小心站在南阳身后。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陆挽君在沈昶面前说出自己是因为报复本宫而嫁给他的。”
南阳看也不看身后之人,冷声吩咐。
“是。”
人影声音怯怯,一直低着头不敢抬首。
陆挽君回府时天色尚早,特意在长安街下了马车,说是有些东西需要买。
车夫被陆挽君安排去买一口酥,而她自己带着长素进了一间茶楼。
“你在门外守着,不许旁人进来。”
陆挽君进门前,对着长素吩咐道。
“是。”
陆挽君推开门进去,里面坐着一位月白常服的男人。
“王妃娘娘。”
男人先迎上来请安。
“谢大人。”
陆挽君福身回礼。
原来这人正是现任大理寺卿谢旻之。
“坐吧。”
谢旻之邀陆挽君坐下。
今日见面是谢旻之定下的,他查到了陆挽君想要的信息。
“这是当年的卷宗。”
刚一坐下,谢旻之从身后取出一份羊皮卷包裹着的纸递给陆挽君。
“多谢大人。”
陆挽君接过,却没当即打开。
“王妃娘娘不必与臣这么客气,若不是王妃娘娘提携,臣也走不到今日。”
谢旻之笑起来。
他话中的提携是指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旁人都以为这个位置铁板钉钉是荀良的时候,陆挽君给谢旻之写信说她有办法助谢旻之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条件是谢旻之要帮她拿到十四年前审理陆家的案宗。
“是谢大人自己的能力,我能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陆挽君谦虚道。
她这可不是举手之劳,如果不是她在荀太后面前说沈昶抓到了荀良的把柄,那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一定会落到荀良手上。
“东西拿到了,那我也告辞。”
陆挽君拿起案宗,提出告辞。
她这是为了避嫌,谢旻之与她现在一人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妇之夫,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见会闹出不必要的是非。
“等一等。”
在陆挽君即将打开门之时,谢旻之忽然叫住了她。
陆挽君侧过身疑惑地看着谢旻之。
谢旻之抿唇笑起来:
“挽君,案宗里面牵扯到的人,现在大多找不到了。”
谢旻之这算是给陆挽君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陆挽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话落,陆挽君脸上的表情僵硬了瞬间。
片刻又柔和而笑。
“多谢大人提醒。”
陆挽君朝谢旻之颔首,随即出门。
谢旻之在窗前看见陆挽君的马车离开了茶楼,他这才起身离开。
陆挽君回到惊春园,立刻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她小心翼翼将羊皮卷打开,从里面抽出案宗。
谢旻之给她的案宗是重新抄写的,如果贸然将原案宗偷走只怕事情会暴露,所以他这才亲自替陆挽君誊抄了一份。
打开案宗记录,印入眼帘的一个名字抓住了陆挽君的视线。
正元十九年,赵武极记。
案宗记录者是赵武极?
陆挽君蹙起眉,继续看下去。
纸上写道:正元十八年冬,太子太傅陆观山,以秦时芈后,汉时吕后,西夏萧后为例,命太子引以为鉴,此为诅上冤后,帝怒,罚之爵位,贬去太傅之职。
陆挽君死死盯着正元十八年冬的时间节点,她很难不将这时间点与她父亲留下来的游记手札上的字联系起来。
荀后忌惮。
辞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