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记忆里已经模糊,需要掰着手指头往前数才能算清楚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过了多少年。
舒亦澄只记得那年横市的夏天很热,她刚刚高考完,考上了京市大学的编导系,爸爸妈妈为了奖励她,带她来横市旅游,也为以后的从业做铺垫。
那个时候的她只知道读书考试,充实又无聊的过着每一天,好不容易小鸟出笼,开心的不行,直到被一个一筹莫展的选角导演拉住。
戏剧化的一幕发生在她的身上,成为了她演员这条路的起点。
“喏,妹妹你放心,我真不是骗子,这是我们剧组的官微,那边是我们的主演,我们的戏都拍了一半了,要不是早就定好的那个演员嫌苦跑了,我也不会在大街上拉人,行不行的我带你去见见导演,我们这棚一天天的往里烧钱,统筹和会计都要吃了我了,你就当我个忙,行不行?”
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只有连绵不绝的蝉鸣鸟叫,还有选角导演指给她的惊鸿一眼。
后面那个选角导演再说什么舒亦澄早就记不清了,她的记忆定格在不远处坐在布椅上的少年听到声音后拿下盖在脸上的剧本,看过来的那一眼。
他的气质介于清爽的少年和逐渐成熟的男人之间,带着挽成发冠的头套,没什么的表情的轻扫了一眼。
浑身都透着懒散的劲,眼神似乎被太阳照到迷离,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身上没穿戏服,穿着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皮肤白到发光,脸庞上已经可以看得出有几分日后的棱角。
莫名的,舒亦澄跟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下一瞬,他就被身边的人叫了起来:“盛清煜,过来对戏了。”
选角导演见她一直往那边看,想了一下便说道:“那个男孩叫盛清煜,如果顺利的话,你的戏份绝大多数都是要跟他搭,妹妹,你考虑一下,凭你这张脸,不进演艺圈是真的暴殄天物啊。”
十七岁的舒亦澄素面朝天,脸上带着最近好好睡觉后的光泽感,脸不过巴掌大,眼睛微圆,眼尾却上挑,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中间,澄明晶润的,天生就带着点无辜感,琼鼻樱唇,正是她这个年纪的好颜色。
这也是为什么选角导演在大路上蹲着别人家的演员半天,一眼就相中了从没演过戏的舒亦澄的原因。
她有一股子精致贵气的漂亮,仿佛天生为了阿姝这个角色而生。
在看到盛清煜的那一刻,父母的叮咛被她抛之脑后,导演的询问居然让她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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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姐拉着她的手往台上走:“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台上就等咱俩了。”
舒亦澄笑了笑,回手反握了回去,眨了眨眼以后才说道:“我想起了以前跟着陈哥第一次带我进组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跟个小傻子似的。”
“小陈拉着你来见我的时候,你精致的跟个洋娃娃一样,我还以为是我熬大夜迷糊了,阿姝真的从剧本里跑出来了呢。”
舒亦澄那张站在街边掀开幕篱露出面容的片段现在每年都还能进入十大惊艳画面的盘点,更不用说文姐看到她仿佛从自己笔下走出来的模样会有多激动了。
“两位女士,麻烦走的稍微快一点,不然张导真的要骂人了。”
盛清煜见她们俩似乎有站在那聊起来的意思,把手里的白玉菩提揣到兜里,声音不大的催促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就上台。”
文姐边笑着答应边和舒亦澄一同走向前台。
鬼使神差的,她回头看了一眼,盛清煜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身后。
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抬眼时眼中那松散又懒慢倒是十年如一日的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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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准备了一个舞台,却也不是那么正式,舒亦澄也没找主持人,是张导和文姐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场子烘热,逗得粉丝哈哈大笑。
按照往年的流程,先是问好,紧接着落座,台子上摆了一排椅子,舒亦澄随便找了一把坐下,张导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舒亦澄和盛清煜一头一尾的坐着,如隔天堑。
她坐的靠前一些,一眼就看到了台下粉丝在亲眼看到两人离的那么远后难以自控的心碎模样。
她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张导:“下面就是问答时间,小朋友们可以举手了。”
这话一出,各家粉丝纷纷举手,张导扫了一眼,随手挑了一个粉丝。
“导演,我特想问一下,请问你和文老师一天吃几顿刀子才能写出来公主和道长这么虐的一对CP,每次我看到公主消失在火海,道长自守南山百年直到寿元散尽的时候,我特想给你寄刀片,但我是有素质的人,我不能这么干,所以我想问问,这个剧的一开始就是这样写的吗?”
一个性格直爽的妹子毫不怯场,看得出来是积怨很久了。
“这个嘛……”张导思索了一下,“多刷的朋友应该可以看的出来,死亡是公主唯一的结局,她出生就是为了让道长渡劫,是一个献祭型角色,公主的刀片我认,但是道长的结局是我跟小盛和阿文一起决定的,原本的结局是他跟着主角团一起飞升,小盛觉得不太合适,改来改去定了这一版。”
不光是现场的粉丝,就连舒亦澄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她看向跟自己坐了个对角线的盛清煜。
盛清煜没有抬头,他低头摆弄着从刚刚一直就玩着手串,有些长长了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无法察觉到他的情绪。
似乎对台上台下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却又让人一眼知道他在听。
浅灰色的西装松散的搭在他的肩上,内里穿了一件松散的白色衬衣,同西装外套色系的西裤下是一双白色的板鞋,盛清煜的肩膀宽阔,身形修长,像极了游荡人间的贵公子,矜贵的散漫。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偶尔会做一些恶作剧,除此之外,一直都是很安静的呆着,虽然不说话,存在感也强到逼人。
“拍戏的时候有什么困难?”张导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似乎有些苦恼,不想回忆那段让他每天都恨不得暴走的时候。
“我们本来有一段吻戏,一直到杀青都没拍成你们信吗?”